白素然盯着那張沒有照片的資料,眼底劃過失落。
前半生的記憶沒有,有意識後圍繞的都是組織,蘭宗林,的確,有個女兒很匪夷所思。
可是……
“明天就跟我返回。”蘭宗林道。
“不行。”
“這是上司命令,丈夫的身份勸不動,那就遵從命令!沒有可是!”蘭宗林的臉色變幻,冷聲道。
白素然的身子站直,眸光泛冷,卻不得不說,“是,蘭sir。”
她又被抱住,男人的吻落在脖子上,將她抱的很緊,一聲冰冷嘆息,“然然……”
……
早上九點,秦律的車停在院子外面的街邊,引擎熄火的聲音引來了院子裡阿婆的關注。
屋子裡,雲卿正焦頭爛額,因爲小胖墩便秘嚴重,藉此不肯上學,又說鬧肚子疼,弄得陸墨沉也推遲了上班。
古醫生來了,問了一下小傢伙最近的飲食,陸墨沉說嚴格控制了,沒什麼問題。
最後卻逼問出小傢伙在幼兒園的外面,每天放學都要偷偷買一盒滷味,不是牛肉片就是蜜汁肉條。
這麼吃來吃去,不便秘纔怪。
難怪最近一陣子,小胖墩回來就不怎麼吃晚餐了,問他,他還義正言辭說減肥。
陸墨沉聽完,整張臉都黑了,直接吊起來打,“要氣死你老子?”
“爹爹爹……小云雲啊!救命呀!”
雲卿心疼,雲卿可捨不得,捧着大肚子晃着手就勸架。
“說,誰給你的錢?!”
雲卿驀地一怵,臉蛋變換,吞口口水,望着屁股開花的小胖子,這會兒她的手往回縮了縮。
“說不說,我到看看誰他媽縱容你!”陸墨沉又抽了一巴掌,倒掛着兩條小胖腿,提來提去。
雲卿的心坎啊,跟着晃盪,眼神也跟着追隨,可是臉都白了,悄悄地望着小胖墩。
小傢伙被打的嗷嗷直叫,回頭和她一個對視,最後咬咬牙,小胖手一指,“是、是小云雲給我的錢錢啦!爹地,也不關我的事呀!”
“……”雲卿整個眼角一抽,媽地,小胖子你的骨氣呢!這特麼就把她賣了?
一雙寒光射過來。
男人在教育孩子時,沒有任何說情和狡辯的可能,這是陸家的家法,雲卿以前就領教過。
她舔舔脣,故意停了停無辜的大肚子,一臉認死相的嘀咕,“你凶神惡煞的要幹什麼?幹什麼啊?我、我還不就因爲十三說要補交跆拳道的課費,你忙的跟狗一樣,他找不着你,那不就找我,我一心軟不就給了,哪能爲難個孩子,我哪知道他一張嘴好吃到天上去了?”
忙的跟狗一樣?
陸墨沉的眸色陰沉,直接吼道,“這好吃是隨了誰了?上樑不好吃,下樑能好吃?!”
“……”雲卿有張嘴都難跟他狡辯,畢竟……畢竟特麼的是事實。
有短板在人家手裡,你怎麼狡辯。
她又耍賴,掃了眼一屋子憋笑不敢笑的傭人和古醫生,自覺臉上沒光,趕緊斥道,“現在這問題重要嗎?便秘都已經便秘了,趕緊叫他拉出來纔是緊要的,追究責任毫無意義!”
陸墨沉盯着她,這會兒倒有臉跟他狡辯‘毫無意義’了,他低語了句,“回頭收拾你!”
就拎着小胖子去衛生間,古醫生說要用原始方法催便便,髒活累活,都是大總裁奶爸幹,從小這麼養大的。
雲卿抹一把額頭上的汗,回頭想想陸墨沉也的確悲催,她這個媽半路出來的,也還不知道怎麼當媽。
在教育的問題上,拖了不少後腿,囧……
一個嚴厲,一個相對的就會縱容,以爲是疼愛,卻不料是害了寶寶。
這一擡頭,才發現師兄站在門口,優雅帶笑,都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雲卿更窘迫,臉頰一紅,咬了咬嘴脣趕緊收拾狀態,擡起清亮的眸,“師兄,你怎麼來了也不吱一聲?這麼早呢?”
“阿嬸,快把客廳收拾一下,他的西裝掛起來,寶媽,去沏茶。”
“不用。”秦律擺擺手,長腿跨進來,隨和溫潤,“自家人講什麼檯面,我看你倆教育孩子也是一出好戲,覺得好笑。”
“哪裡好笑了!”雲卿撅撅嘴,耳根都泛紅,囧的,擡手擦了擦。
秦律淡笑不語,還笑出了聲,幽深的眸光掠過一道意味,看來季斯宸報告的沒假,在密室裡還是有點進展的。
他咳嗽一聲,坐進沙發裡,來談正事,便把西裝內側口袋裡一個信封剛拿出來。
視線瞄到衛生間裡出來的男人,尊貴冷漠地走過來,他的目光直盯着雲卿和他。
秦律一愣,轉而又深深的笑出來,陸墨沉沒理秦律,只去看那脣紅齒白笑得耳根泛紅的女人,男人的雙手沁着消毒水的味道,很濃郁,也不管了,走到雲卿那一側,曠闊的身軀就是一坐,還把雲卿給擠的錯開了秦律的正對面,坐到了邊上去。
雲卿:……
這又是發什麼牛巔瘋?
秦律以手堵脣,笑夠了,把信封拆開,擺到桌案上,推向雲卿,“師妹……雲卿,”
特地注意着改了稱呼,不想捱揍,他道,“鑑定結果,給你看。”
雲卿靜了一瞬,臉畔淡淡,看了眼那疊紙,手抓了一下膝蓋的裙子,“師兄你直接告訴我。”
“你和白羽玲不是母女關係。”秦律說。
根本不意外,其實大家心裡猜測得差不多了。
陸墨沉看了眼鑑定,又扭頭,深邃的目光不再如剛纔那般陰沉,此刻墜上些許溫和,深深地看她,“怎樣?”
“我,還好。”雲卿回視他,陰影裡,他的鼻樑就像工筆雕刻那樣俊美,沉毅,也堅定。
“白羽玲呢?”陸墨沉扭頭問阿關。
阿關如實報告,“陸總,您出差過來就讓我去收拾她,不過,奇怪的是她原來聲勢浩大鬧雲先生的家想霸佔股份侵吞顧氏,但是轉眼間卻突然給季芷雅辦理了出院手續,然後這幾天都消失了。”
“消失?”雲卿皺眉。
“嗯,顧氏撒手沒管了,我正在觀望,看是詭計還是真的遁走了。”阿關回道。
“那從她那裡問不到了,要不,你回去詳細問問你爸,或許他還記得當年的一些什麼。”陸墨沉如此提議,握着她的手。
秦律卻幽深的看了眼陸墨沉,眼神與他交匯,然後轉眸略微看向雲卿,“是這樣的,這份鑑定不小心由沈青豫泄露出去了,可能也是季老有意打聽,鑑定結果出來的同時,季老也知道了結果的與否,我想,雲卿你得知悉這個,所以我跟你說一下。”
秦律點到爲止,沒有說太多,起身便告辭了。
臨走前拍了拍陸墨沉的肩,低語說了句,“季斯宸沒細說,但他似乎在逼問季老當年的事,現在的線索是,季老稱呼當年的女人爲素素,就是不知道這個素素和你查到的蘭夫人,是不是……”
同一個人。
陸墨沉沉眉,點頭示意瞭解了。
秦律離去。
陸墨沉回頭看了眼陷入沉靜的女人,跟阿關推掉了整個上午的公司行程。
雲卿一直比較沉默,可能鐵板釘釘的結果和猜想的,還是前者更帶來了震撼力吧,她需要時間消化,思考,她也一定想到了與季老的某種可能。父母不祥,對任何一個孩子來說,都是一種疑惑的心傷。
但是果不其然,季老的電話在中午打過來了。
親自打來的,沒有通過勤務員,直接打到了雲卿的手機上。
陸墨沉看着她盯着手機,盯了好久,才揉着眉心,臉色變幻地接起來。
那邊季雲庭的聲音渾厚而溫和,“雲卿是嗎?我是季雲庭。”
“嗯。”
“你和白羽玲的親子鑑定結果出來了,抱歉,我用了些手段打聽到了結果,我知道這沒經過你的同意,但我實在想知道一個究竟,急切的想知道。在得知你們並非親生母女後,我的心情難以形容,小姑娘,你願意出來見見我,讓我和你詳細聊一聊嗎?我現在出門,我會在景山路的茶廳等你,讓陸小子送你過來好嗎?我會一直等你。”
季雲庭說完,就果斷的掛了電話,沒有給雲卿拒絕的機會。
雲卿我這手機,還一直舉在耳邊聽忙音。
陸墨沉走過來,伸手輕輕拿掉她的電話,雙臂撐在她身側,低頭俯身與她臉對着臉,溫熱的嗓音沒有任何壓力,“不想去,就不去,我這裡誰也逼不了你。”
雲卿咬脣,心情紛亂。
……
景山路的茶廳,是專供政府官員使用,因此位置偏,並且外觀普通。
紅旗牌的黑色轎車行駛在道路上,拐個彎就到了,季雲庭端坐後座,捏了捏眉心,着一身中山正裝,嚴肅而鄭重,手心微緊。
司機突然剎了一下車,季雲庭睜開沉銳的眼眸,朝外看過去,“怎麼了?”
“前面有輛勞斯萊斯開得很快,搶道行駛,政委,您不知道現在的女人開車多猛,瞧着也不是小姑娘啊。”
季雲庭皺眉,視線看到了,的確是輛勞斯萊斯,全黑色的,而且改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