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斯宸嗤了一聲,“合着條款都擬好了?夠速度啊!我他媽還以爲人會來一場苦苦哀求的戲碼呢,畢竟兩個戲精了!”
“演戲也挑人,墨沉這種是岩漿都灌不進的,什麼狐媚子風都扇不到耳朵裡。”秦律緩然道。
季斯宸站起身,“行嘞,給戲精挪地兒。老二,要不要我回季宅給我老頭上一課?”
“這事你夾在中間,暫時別出面。季老也快煩死你,偌大一個季家你拋之不要,他支撐的也苦。”陸墨沉蹙眉道。
“誰讓他眼睛蒙了豬油!”季斯宸鐵青下臉。
秦律拍拍他的肩,提起這些事兒都不爽,衝陸墨沉說了句,“有事言語一聲。”
雖然墨沉和季芷雅離婚,墨沉的目的太明顯,就是爲了更有利地把雲卿捆住。
可是兄弟間,到底不會爲了個女人傷了和氣。
一碼該一碼,是忙就得幫。
秦律從前,是真不知道季芷雅和陸墨沉關係糟糕成這樣。
在美國五年,老二他從來不說。
誰能知道他從婚姻開始,就和季芷雅白羽玲這對母女是惡劣的交易關係。
當年失聯,老二在美國很多事,他們兄弟不知道,要不是後來秦律突然接那個人的電話,緊急趕到並且配合那個人處理了老二的病情,也就是那件他至今隱瞞的事,可能老二也變不回來如今的老二了。
好不容易康復……那件事秦律本打算永遠不提。
誰卻知道,受害者居然是雲卿,墨沉犯病中居然害的是雲卿。
還生了孩子。
孽緣還是命中註定,誰又說得清?
兩人從書房出來,下了別墅一樓,走到門口隔離帶的位置,秦律打開門,迎着陽光不禁感嘆了一句,“不知道陸老爺子現在會不會後悔,當年那樣苛待墨沉?千錯萬錯,是自己的兒子,他也狠得下心,信了那些無聊之說,命帶煞氣克父,讓他流放美國,那時墨沉剛被開除軍籍,失戀,戀人又是導致他開除的元兇……如果沒有去美國,兜兜轉轉這些事是不是都不會發生?”
“你看那老頭有悔過之心嗎?向着那個陸柔希,他就是不滿當年溫阿姨門第高結了親,那他自己要藉助勢力往上爬啊!墨沉命硬克父,從哪兒打來的巫毒之說了?24歲他比你我混得都牛,打進國家最高軍隊機密裡,陸老頭又想着他立奇功,勸他接那個任務,結果失敗了連累他陸老頭沒能進中央,從此無緣國級,他就更加深信克父之說!說起來當年那個女人害人不淺……”
“誰沒年輕過。”秦律捏了捏眉心,語調輕嘆。
兩人已走到外面,季斯宸看見那輛瑪莎拉蒂的破車晃晃悠悠駛過來,譏笑一聲,“要沒有那女人,後來哪有季芷雅這麼個低仿貨?”
秦律幽眸,“陰差陽錯,還扯進了雲卿……”
季芷雅和白羽玲下車,看到別墅門口兩道英俊挺拔的男人身影,她微微一僵,回頭看白羽玲。
白羽玲一身高級定製旗袍,從容淡定地笑,“怎麼還害羞呢,小雅,叫哥哥吧。”
季芷雅先是衝秦律微笑,容色沒有上妝,略顯愁容慘淡,緊接着即便不情願還是叫了聲,“哥哥,上午好。”
季斯宸桃花眼尾深冽眯起,不鹹不淡地笑,“好啊,老野雞小野雞。”
“你……”季芷雅臉色頓時難看至極,從回國後無論她怎麼示好,這個名義上的哥從沒給過好臉子。
不給好臉子就算了,哪次見面不是玩世不恭的諷刺?!就連當着爸爸的面都是這樣!
“媽。”季芷雅臉上掉牆漆似的,不甘地低聲叫了句。
白羽玲眼底深處是透冷的,但她段數高得多,吃的鹽比年輕人吃的米多。
爲了躋身上流社會,這些年她練就的淡定自如的本事爐火純青。
無論季斯宸怎麼撕她,她不爲所動,也能忍,“斯宸,老爺最近感了風寒,有時候唸叨你,你有空還是回家坐坐吧。”
“你他媽以什麼身份跟我說話?”季斯宸目若無睹,軍靴走路揮起一層土,剛好飄了母女倆一臉。
季芷雅臉色鐵青。
季斯宸冷笑揚起堅沉的眉宇,“就問你,名份沒有小三都搭不上,整天賴在那破房子裡你他媽尷尬不尷尬?”
“季斯宸,你夠了。爸爸都沒這麼說媽媽,你……”
“好了,小雅,今天也不是吵架來的。”白羽玲淡淡地拉住季芷雅的手腕,可是指尖卻攥得很緊。
季斯宸上車,啪的一聲車門關的很響。
帶起的風吹的那兩人長髮紛亂。
季芷雅臉色青白交加,“媽,以如今你在社交圈的地位,你用得着這麼忍嗎?”
“正事要緊,季斯宸和陸墨沉是什麼關係,這時候不宜樹敵,你明白嗎!”白羽玲低聲訓斥道。
季芷雅面色一僵,也是反應過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個當口。
母女倆整理儀容,先後踏進別墅裡。
沒有傭人相迎,大門開着,一樓客廳沒有人。
白羽玲面色沉了沉,也多少了解陸墨沉一點,這個男人表面功夫一向不做。
她衝女兒揚了揚下顎,兩人擡腳上樓。
書房的門也開着,裡面煙味很濃。
兩人走進去時,陸墨沉還挺拔地站在落地窗前,顯然剛纔樓下一通好戲他沒錯過。
回過頭時,冷厲刻骨的五官上還隱有笑意。
白羽玲的臉色更不好看,盯着那尊冷凝如霜的男人,以母親的姿態語帶討伐,“墨沉,你和芷雅五年的婚姻,你說離婚就離婚,不說沒把我這個岳母放在眼裡,季老爺子這個岳父,你又放在哪裡?”
陸墨沉斂着眸,修長筆挺走到沙發前坐下,面無表情,“場面話就不用說了,不是擬好了條件,直接奔向利益吧。”
季芷雅橫眉冷對,如今也不需要再僞裝溫柔隱忍了,走過去坐下來,冷笑道,“我知道我和媽媽在你眼裡一直都沒地位,過去五年我對你死心塌地仰慕愛戀,低微到塵埃裡,我盡心盡力當好全職太太,家裡教育孩子,從不過問你在外面的事,包括你連續不斷的交女朋友我也忍了,可是事到臨頭我換來了什麼?你和我的妹妹不正當關係。我忍夠了,既然你鐵了心要離婚,我也沒必要一再貼冷屁股……”
陸墨沉嗤笑淡淡,“很費解,自己不要臉怎麼總能有臉唱委屈戲呢?”
季芷雅面色一僵,“我難道不委屈嗎!”
“顧湛宇沒滿足你?”
“你!”
白羽玲暗中剜了眼季芷雅,和陸墨沉對話,季芷雅根本不是對手,一會兒就團團轉,話題也扯開了。
“小雅忍讓多年,她對這段婚姻的付出有目共睹。”白羽玲冷道,直接把包裡一份很厚的文件給出來,“到離婚的地步誰也不想,但是墨沉,誰也不能委屈了誰,你看看。”
陸墨沉一眼都沒掃那份起碼二十張的條款協議,長指衝阿關勾了勾。
阿關冷着臉甩給那母女一張紙,就一張。
上面寫的很清楚:當年盛世建立公司,白女士借五十萬美金,五年後本息一起五千萬。
季芷雅看完了,立刻看向白羽玲。
白羽玲的手指握緊,從淡的眉眼終於褪去了那層始終的平靜,變得極爲冷冰起來,她把紙捻在手裡,冷笑道,“陸總這是打發叫花子呢?”
陸墨沉歪着頭,長指撐着太陽穴,邪肆薄冰,“哪能,我對叫花子比這大方點,對貪得不厭的嘴臉,就只有這麼多了。”
白羽玲面孔沉冷鐵青。
“可不少了。”阿關在旁邊盯着那兩個人,忍不住唏噓,“白女士你算算,五十萬美金當年頂天三百萬,五年的利息陸總給得很足。這還是陸總講原則,在商言商。按照婚前協議,陸總完全可以一分不給!”
“一分不給?”白羽玲拍了下桌子,怒極反笑,“陸總真是好心情開玩笑。是在侮辱我們母女的人格嗎?用五千萬侮辱?”
“不想要?”陸墨沉把紙扯過來,斂眸抿脣,“阿關,去捐給山區。”
季芷雅剛纔聽到婚前協議腦子就懵了,此刻盯着那份被奪過去的紙,立刻握了握白羽玲的手腕。
白羽玲赤冷一笑,“當時那份婚前協議小雅是簽過,婚後你的事業財產,小雅無支配權。但是有個前提條件,陸總你也別忘了,協議生效得是正常的婚姻從始到結束,這個協議纔有效。顯然,小雅和陸總你這段婚姻,並不正常。”
說着,季芷雅的脖子也直了點,把她們自己那份協議也攤開,翻到最後三頁,推過來,“陸墨沉,你想要離婚時就該想到,這婚沒那麼好離。縱然你手眼通天,什麼好事也不能你佔全了不是?我要的也不多,四年的青春我需要賠償,所以盛世的公司我應得一半,還有兩個孩子,我當媽***日後怎麼辦?我也得分一個孩子!”
有白羽玲在一旁,季芷雅理直氣壯把這兩個最大的要求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