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嘴脣閉住,閉得緊緊,然後口腔裡都是血的味道。
陸墨沉看了她的脣一眼,沒說話,把她放到地上,手指捻住她身上那件凌亂裹着的大衣,男士,程家豪的。
男人的骨節森森繃直。
雲卿看到了,她別開眼淚水滿眶的眼。
當他捉住她血淋淋的手腕,想把她護在身前的手拿開時,她突然尖叫,身子從他懷裡抖下去,手也摳到土裡。
然後他就看到,大衣胸前的扣子,是敞開的。
她別開臉,雙手護住,“你別看我。”
“噓。”陸墨沉蹙眉,發出低低的一句聲音,伸手輕輕的過來,想要撫一下她的頭髮。
她避開,神情碎裂,“不好看,難看了,髒了……”
“噓,雲卿你聽我說,”
“我不想讓你看,我自己穿,我會穿好的,我會的……”她滿是土的手,哆嗦着去抓那件襯衣。
“雲卿,雲卿……”
“我不,我不!我……啊……”掙扎中,男人雙手握住她不斷灰打的手腕,那麼細,那麼倔,那麼脆弱,他把她攏回來,修長濃密的睫毛蓋住深邃的眼窩,一聲不可察的沉冽嘆息,他的吻朝她的額頭覆蓋下去,“沒事了。我知道你受苦了,害怕了,對不對?”
“我來了。”他吻一下她的鬢角。
雲卿困在他懷裡,錚錚地瞪着眼睛,空落落的兩隻瞳孔,擡起來看他。
他大手蓋住,“你可以信我。”
她收住呼吸,停頓了十秒,終於倒在他懷裡,嗚咽壓抑的,捂着眼睛哭了起來。
那哭聲像重傷的小動物,曲不成曲,調不成調,她一個撒嬌都不會的女人,她是那麼傲,清凌凌的,此刻卻像破敗的花朵。
她一下一下捶打着他的胸膛,她恨自己,厭棄自己。
陸墨沉的心坎,就像被這拳頭一下一下打了一樣,堵的慌,大手不敢碰她的身體,在空中晃了好久,才慢慢地撫住她纖盈的背,只是沉聲穩穩道,“我沒嫌棄你,你就不許嫌棄自己。什麼都沒發生,我知道的。”
她的手幾乎把他手臂上的肉抓破,眼中沁冷着絕望,“陸墨沉,有時我好想殺了自己,我從沒主動招惹過任何男人,可總是一次次被他們害,我是不是命格不好?爲什麼他們總盯上我,我不賤,也不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想、我死了這一切都乾淨了。”
陸墨沉把她的腦袋捧住,輕盈地脫下她身上那件他想撕碎的大衣,無聲無息地套上他的襯衫。
高大寬厚的懷抱,把她抱起來,他幽幽沉冽地盯着她淚盈如霜的臉蛋,破碎之後,仍有不可言說的美。
她的內心原來這麼陰鬱,脆弱,不堪一擊。
她大概永遠不知道,就是因爲她身上的正氣和清冷太濃烈,而長得又太美,這樣太招男人。
男人的屬xing是征服,最喜歡美而不自知的女人,恪守貞烈的女人,喜歡去征服。
他,最開始,亦是如此。
“你碰到了我,你就全部是我的,生死也是我的。”陸墨沉幽暗如帝地凝視她,抱緊了她,“記住了嗎,不許再有傻念頭。不是你不好,是你太好,不是你的錯,是這些人渣的錯!”
她淚川涌動,自嘲漣漣:“我真的好嗎?如果我好,爲什麼顧湛宇要這樣對我?這一切,我受不了了……他們的手,碰過我,我很難受,好難受……”
“雲卿,雲卿……”陸墨沉用拇指一下一下壓着她緊皺的眉心,幫她撫平驚蟄,放柔聲音哄道,“給你洗乾淨,好不好?”
她茫然,惶破不安,稍微一動她就縮起來。
陸墨沉眼底暗流涌動,知道她是崩潰了,精神和身體的雙重崩潰。
她囈囈低泣,“我不好,除了老爸和雲逸,從沒人覺得我好。白羽玲不覺得我好,顧湛宇嫌棄我,那麼長一段時間的陰鬱生活,我什麼信心都沒了。內心很自卑很敏感,可是我不想讓人看扁,就把外表撐的很強,越自卑,我就越倔強,可是撐到現在,我累了,再也撐不下去了……”
“你靠着我,就不用撐。”他深深地嘆了一口,幽冽地注視着她。
多倔強的女人,就有多脆弱,她像個縮回殼裡的嬰兒,無限令人心疼。
他抱着她,一刻不離,轉身在屋子裡轉,這是一戶農家。
後院好像有水,還有竈臺。
他打了水,又燒了柴火,把水燒熱,找到一個木盆,盛好熱水,把她放進去,她不肯鬆手。
男人弓着強勁的背,蹲下來,緩聲撫慰,“等季斯宸他們過來就好,不會有危險,真的沒事了。”
“我給你潑水,洗一洗,嗯?”
雲卿怔怔地看着他,兩隻眼睛腫的看不清人了。
男xing修長的手指挑起水花,往她瑟瑟發抖的瑩白肌膚上灑,近乎開水的灼燙,刺得她發抖。
陸墨沉要顧忌她手腕上和腳踝的傷口,臉上的巴掌印更不敢碰,每一下都很小心。
手指不可避免的從她的鎖骨往下……碰到那個地方,兩個人都怔了怔。
雲卿咬緊牙關,臉色刷白,腦海裡程大少撥開她頭髮,把她擺着攝像的那一段,一遍一遍涌來。
她突然掙開他的大手,不顧手腕上的血痕,自己舀水不停的往那裡搓,使勁搓,安靜的眼眶裡沁着血絲,像是跟自己較勁。
陸墨沉看到那裡的肌膚全紅了,還有血絲,他過來握住她的手,她低着頭,很犟,很厭惡。
“雲卿,你聽我說,都沒事的。”她可能太在乎了,顧湛宇給她的嫌棄太根深蒂固。
陸墨沉心裡不好受。
她突然擡頭,冷冷眨着淚,咬着牙輕輕的問,“你是不是看過了?”
那些錄像,程大少一定給他看了,刺激他挑釁他。
陸墨沉沒否認,閃過那段視頻,眼底的陰沉和肅殺一閃而過。
雲卿停了手,靜靜的,手從他寬厚的掌心裡出來,“你看見了吧,你果然看見了。其實你也在意嗎,對嗎……雖然沒有真的怎麼樣,但我就像個玩物,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那樣,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不想……”
那一份在乎,只有女爲悅己者容。
陸墨沉眸光一動,擡手揩掉她頰邊的淚,熱乎乎的,燙着他的指腹。
他把她從盆子裡抱出來,自己坐在地上,讓她跨着她的長腿,大冬天,後面的窗子沒有玻璃,冷風嗖嗖。
可他的體溫卻陽剛灼熱,雲卿從熱水裡出來,冷抖得厲害。
他用雙手環住她細盈的背,那雙眼睛在火光裡像黑瞿石,那般沉邃靜然,點了一絲的欲熱,認真的看着她,“要我怎麼證明,我不在意,嗯?”
雲卿低頭,只看到自己渾身空無一物。
而他,上身赤膊着,剛勁的肌肉,平坦小腹,壁壘分明。
胳膊壓着她的手,動作時,一股一股的都是緊實不誇張的肌理。
她突然回過神來,意識到什麼,自己只顧着沉浸在惡劣悲哀的情緒中,無限崩壞,沒有去察覺兩個人現在是什麼狀態。
她撐手,推開他一點。
可是坐着的地方明顯的已經有些不太對勁,將將在擡頭之勢。
她顫了一下,挪動腿,可是纖細的手臂被他大手一握,拉了一下,他凌厲幽黑的短髮就扎到了她的鎖骨,他親吻上來,一口吃住。
雲卿愣住,一聲碎音隨着仰頭喊出。
他扶住她要倒的身子,修長的指節撫了一下,沒有離開,漆灼的眸子擡頭看她,“這樣證明,夠嗎?”
雲卿同樣看着他,身子輕輕顫,在剛纔那一絲輕痛中還有一絲茫然。
他摸了摸她粉氳了些的臉頰,總算有了點回血,幽深暗啞的嗓音伴隨着四處遊動的大手,斬釘截鐵道,“還有哪裡?你覺得不安的地方,我都證明回來好不好?傻瓜,你不需要怕,你每一個部分我都中意,在我眼裡,很美,很乾淨。”
低低喃道,他抱她起身,薄脣就吻住了她發冷的脣瓣。
很美,很乾淨……
世上還有一個人這麼肯定你。
雲卿緊咬的脣瓣,淚如雨滴,不停地篩落,在他輕柔貼下來輾轉的攻勢下,終於慢慢鬆開,脣上起了皮,她很久沒喝水,口腔裡有些血腥的味道。
陸墨沉闖進去後,舌頭不疾不徐地抵動,都很溫柔,怕驚擾了她,嚇了她,只想這樣證明,他真的不在意。
這麼美的女人,這麼烈,克己自守,在乎忠貞。
她值得他悉心對待。
是塊寶。卻不知道顧湛宇怎麼瞎了眼。
他此刻,有些感謝顧湛宇的。
而打動他的,除了這讓他迷戀脹痛的嬌美身子,漸漸地,也有她破碎縫縫補補招人疼的內心了。
他低眯着眸,度給她一些水,讓她溫潤,口腔裡交織溫柔而漸漸濃烈,他有點心猿意馬,吻到她的耳根,便低低絮亂地說了出來,欺負她此刻神志不清,“很冷對不對?那個……來取暖好嗎?不要怕,它不會像上次那樣兇你,這回它不兇了,只想讓你忘掉痛苦,它能幫你,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