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雲卿一愣,以前就認識?她迷惑的看着他深刻的五官,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們以前認識過嗎?
可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啊。他這種顏值和氣場,過目難忘的男人,如果接觸過,怎麼會沒印象呢?
因此雲卿覺得,他們是不會認識的。
但他今天從說話到眼神,都透着一股極爲深沉和怪異。
他到底怎麼了?爲什麼會突然問這種很奇怪的問題?
雲卿忍不住輕蹙細眉,因爲他正經面目下慣常的不正經,她盯着他問了句,“陸墨沉,你現在是用另一種方式跟我……調情嗎?”
說到‘調/情’兩個字,她微微咬着細齒。
男人微愣,深邃的眉宇過黑沉,倒是大手捉了她溫綿的小手,把她帶到沙發前坐下,“我說認真的,不是開玩笑。”
雲卿掃了他一眼,就是分不清他什麼時候認真,什麼時候玩笑。
他這種男人,好像根本沒有認真的時候。
他把她按着坐下,自己坐在對面,男人的長腿修長,曲起膝蓋與她促膝,神情竟有一絲難得認真,告訴她,“我六年前,大概也在波士頓。”
雲卿的眸色一挑,很意外。她靜了靜,揪着手指問道,“是不是那時候你就和雲霜結婚了?”
他:“差不多。”
雲卿瞥眸看向窗外,嘴角挑起一絲笑,“原來她和媽媽是去了美國,竟然遇到了你,你們結婚那麼早……”
“我現在要問你,你在美國留學時,沒去找過季芷雅嗎?”陸墨沉瞳孔很深,看着她。
雲卿蹙眉,會本能的反感和那兩個女人牽扯上。
她搖頭,“沒有,從沒有。”
“那一年你就只在哈佛大學?沒有遇見過她,也沒有遇見過我?”
雲卿不明白他爲什麼要重複這個問題?
“你是在隱射我,因爲雲霜和你結婚,我會去攀附你們嗎?”
“你誤會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陸墨沉,那一年我的確很窮,一年的生活費我沒有準備夠,我記憶裡幾乎是沒出過校門,一直在學習和打工,我不明白你們爲什麼一直質疑我那一年的生活?”雲卿有些控制不住的偏激,因爲那一年,該死的那一年,改變了她和顧湛宇的一輩子。
可是她很冤,她的記憶好像有點問題,可又說不上哪裡有問題。
到現在還能聯繫上當年同屆的同學,她的專業課考試分數都記錄在案,上次回去哈弗,校園裡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證明着她的學習生活應該很充實才對?
“你們?”陸墨沉察覺到她反感的情緒,擰眉重問,“還有誰質疑過你那一年的生活?”
雲卿不願意提顧湛宇,都是刺骨傷痛,她淡淡的挽了下脣,“總之,雖然我們都生活在美國,但我的學習生活很簡單,我和你和雲霜,應該都沒有交集的。”
“所以你覺得,你不認識我?”
雲卿點頭,“那時候我一個學生,怎麼會認識你這號人。”
“我們互不認識的話,有一個奇怪的地方。”陸墨沉冽起雙眸,“八哥,它很討厭女人,可是它第一次看見你,還記得嗎?它撲了上來,特別熱情。”
雲卿記得,對於八哥的熱情,她一開始真的接受無能。
“這狗我剛好養了六年。”
雲卿的心思很快,“你是覺得,八哥見過我,所以一直記得我。”
陸墨沉眯眼看着她,沒否認這個猜測。
但是雲卿真的有點無奈,回頭仔細瞅着趴在那裡百無聊賴晃尾巴的八哥,“可我也沒見過八哥,雖然七年前它可能是小狗。但我其實對小寵物沒什麼別緻愛好,高中的時候,我甚至有些怕狗。”
陸墨沉的五官沉凝下來,聽她說話,回憶,好像都沒什麼問題?
這樣貿然問,問不出什麼。
因爲兩個人都是無邊無際的沒有焦點。
雲卿百思不解,“陸先生,你剛纔問了這麼多,好像一定要我和你在以前扯上關係似的,究竟爲什麼?”
陸墨沉卻不回答這個問題,或者,目前他還無法回答。
男人寬厚的身軀靠進沙發裡,雙臂相抱,手指劃過下顎,眼神仍舊盯着她的臉,想了很久,他還是直接問了,“還有個問題,你不要介意。”
雲卿看他不回答只問,有點沒好氣,嘀咕了句,“如果不是什麼好問題的話,那你不要問了。”
“處女膜的事。”
他冷不丁低沉的一句,嚇得雲卿愣半天,火速掃了眼粉嘟嘟的孩子們,然後臉頰就緋紅了,“你、你說這個幹什麼?”
陸墨沉身軀前傾,雙肘搭在膝蓋上,五官在燈光下俊美深冽,很正經的看她,“sorry,濱江飯店那一晚後,我看到牀單上有落紅,當時有些震驚,因爲你和顧湛宇結婚都這麼多年了。我讓人去查了一下,查到你五年前有份醫院的處女報告,我想問,誰給你做的?”
雲卿坐正了身子,聽他說這些會很奇怪,全程暈紅着臉,可是她的眼瞳卻一點一點凝結起來,這是很敏感的問題。
而且,也是她心裡最痛的問題。
以前顧湛宇那麼詆譭懷疑,現在,他也是懷疑嗎?
她都落紅了,卻因爲年紀大,所以他懷疑?還特地這樣問?
男人是不是都在乎那些?
她抿緊脣,有一絲冷嘲和防禦,“我是不是處只對我自己重要,陸先生,那晚你是強取豪奪,你撿了便宜就收着,現在還反過來質疑我,你多大的臉?不管是誰給我做的,那都是真的!”
陸墨沉沒料到她的反應這麼大,她的臉全部冷下來了,譏諷寫在眼底,還有一絲惘然的痛楚。
他擺手解釋,“我不是質疑。只是你腹部下面那個手術疤痕……方便我再看一下嗎?我需要拍個照,給專業的人去問問。”
“所以你也懷疑不是十二指腸手術留下的?”雲卿突然站起來,瞳孔烏黑髮沉,臉都滲白了一層,壓低聲音:“你那晚問過我,我也告訴過你,你不相信?陸墨沉,是不是你也懷疑我生過孩子,你也來嫌我髒?你混蛋!”
她逼出眼淚,不受控的渾身發抖,小臉甚至青白起來,拿起枕頭就摔他,“你們都是一樣的混蛋……我告訴你,我清清白白,我不會給任何人生孩子!在你之前,我男人的手都沒碰過,和顧湛宇在一起的時候,我連別的男人都不看一眼!爲什麼你們都要來誣陷我,誣陷我……嗚……我不喜歡孩子,我不會生孩子……”
陸墨沉被枕頭砸的有點懵,反應過來立刻起身,高大的身軀靠近她,有點手足無措她爲什麼會憤怒成這樣。
她身子纖細,抖得很厲害,一遍一遍的重複,類似囈語。
那一滴滴的眼淚掉得彷彿砸到他心間,很是無措,他舔動薄脣環臂過去,低聲哄道,“怎麼了?我只是……”
她卻像是痙攣一般,猛地推開他,陸墨沉皺眉,覺得她不對勁,低頭捧起她的臉蛋一看,她目若空僵,彷彿陷入什麼痛苦的漩渦裡,一遍一遍的重複着,“我不喜歡孩子,我沒生過孩子,誰也別來誣陷我,別來誣陷我……”
她雙手捂住眼睛,無聲地哭泣,態度很不穩定。
陸墨沉強行摟住她,把她抱在懷裡,最後掐了她的人中,仔細順着她的背,她身上的冷汗和發抖才慢慢平靜下來。
他不明白,一個問題而已,或許有些傷她的自尊,可她是敏感過頭了嗎?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她的反應太不尋常了。
像是受到了極深的刺激。
不喜歡孩子?
她看起來並不是真的不喜歡孩子,對十三十四很溫暖。
那是什麼原因,讓她主意識裡強迫自己,不喜歡孩子嗎?
還有,不要誣陷她?
他沒想到一個問題,引發了更多的疑問。
她堅決說自己沒生過孩子……陸墨沉摁了摁眉,幽深又帶着些犀利地看着她,目光好似要穿透很遠。
雲卿平靜下來後,就不再說話了,大概他今晚的問題又多又突然,特別是最後兩個,徹底刺激到了她。
她只是冷着臉趕他走。
他不動彈,她就去抱熟睡的寶寶們。
陸墨沉冷着眉眼,目光在她的腰上滑了一圈,看來腹部那個手術疤痕,只能下次想個辦法偷偷的照下來,給秦律仔細看看。
他讓助理和司機上來,幫忙抱着兩個小傢伙下樓。
上了車,他沉思着吩咐阿關,“去查清楚,顧湛宇和雲卿這五年的婚姻中,究竟是什麼根本的矛盾?是不是顧湛宇嫌棄她?什麼原因嫌棄她?都鋪開了查。”
“好的,陸總。”阿關用手機吩咐下去,擡頭看向後視鏡。
只見大老闆手裡捻動着小傢伙們脖子上的紅色大人圍巾,不一會兒,大老闆低頭,凝神一陣,從圍巾上拿起了什麼東西。
阿關還沒看清楚,陸墨沉拿起來,手中像是並沒有什麼東西似的晃了晃,他閉了下眼,再睜開,眼底也看不清楚什麼神色,只是沉聲道,“拿個封口紙袋過來。”
阿關從置物櫃裡找了一陣,拿出一個小文件袋一樣的東西。
回頭,只看到大老闆打開了,往裡面放了什麼東西,絲絲的,頭髮?
陸墨沉把紙袋折起來,一言不發放進西裝上衣的內口袋裡,抿着薄脣,“開車。”
……
黑色賓利開走的半分鐘後,45度方向的樹下面,一道影子小心翼翼閃進黑暗,拿出手機撥打電話:“顧總,的確,有一輛賓利剛纔離開茉莉公寓,車上的人,從身影上,很像陸公子。他們很小心,車後面還有保鏢暗中跟着,我這邊不敢跟蹤上去。”
同一時間,市中心的公寓,顧湛宇聽到這個電話,陰沉的瞳孔半晌沒動。
季芷雅穿着他的襯衣走過來,瞧見他臉上近乎沒有表情,她莫名有點害怕,可眼神裡卻是恨意瀟瀟,“我還只是那麼猜測了一下,沒想到一抓一個準,陸墨沉真是膽大。更膽大不要臉的是雲卿!現在,湛宇,你信我說的了嗎?前一陣,濱江飯店那晚,陸墨沉就是在和雲卿苟且!我估計你還不知道,一個晚上六次,整整六次,雲卿真是欠的,這麼飢渴!”
顧湛宇猛地轉過身,陰翳地盯着她,“你怎麼知道幾次?”
季芷雅閃了閃眼睛,脖子一直也不隱瞞,“我在陸墨沉身邊按了人,這些年他女朋友不斷,我就是找人盯着他!我的人說,那天早晨房間服務員說的,垃圾桶裡,有六個……湛宇,我們都被狠狠的騙了!雲卿真能演戲,她這是把你耍的團團轉啊!”
顧湛宇深吸口氣,冷峻的臉孔逐漸猙獰的有些扭曲,無法冷靜,他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他竟然一直走進了一個誤區,一直把重點懷疑在秦律頭上,讓人徹查秦律。
雖然,隱隱也懷疑過那個晚上住在隔壁的陸墨沉,但是他自詡瞭解雲卿,她是非黑白分的很明確,陸墨沉是他的舅舅,他篤定她就算那個晚上不和男人那樣會死,也不會和他舅舅怎麼樣的,她的本xing他知道。
可他真的沒想到啊,她真的豁出去了。
居然和陸墨沉搞上,去勾搭了陸墨沉!
這麼大的欺騙,顧湛宇感覺身體渾身的血液都燒成了岩漿,心裡有個地獄般的洞,有股焚火在肆意狂燒。
她找誰不好?去找陸墨沉?!
陸墨沉玩誰不好,來動他的老婆!
他本來就看不慣眼陸墨沉,這個臨時認的舅舅,飛宇那塊地讓他損兵折將不少,而且,陸家整個家,陸墨沉就是威脅他的最大的那根刺!
雲卿是他老婆,到最後,居然這樣來諷刺他!
季芷雅見他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繼續點猛藥,“雲卿的黑料我知道不少。除了這六次,剛纔我不是說了嗎,你想不想知道她當年究竟因爲誰背叛了你?”
手腕被死死攥住,幾乎捏碎,季芷雅看着男人逼迫赤紅的眼角,她冷噝噝道,“你心裡有個猜想了對不對?具體是什麼樣,湛宇,我現在不會告訴你,你自己去證實,證實的方法,很簡單,狠狠的報復!”
季芷雅今晚來這裡,原本是想勸顧湛宇趕緊離婚的。
在不知道雲卿居然和陸墨沉睡了之前,季芷雅自然想的是,讓雲卿一無所有,顧湛宇和她離婚,她就一無所有了,而她季芷雅,卻擁有了顧湛宇。
可是,從蘇家玉嘴裡知道雲卿和陸墨沉的事後,季芷雅心頭的嫉妒與恨意瘋漲水高。
離婚?
離了婚好讓雲卿那個賤人加速和陸墨沉在一起亂搞嗎?
難怪雲卿最近想離婚想瘋了。
想得美!
季芷雅首先要做的,就是和顧湛宇統一戰線,想必,顧湛宇的心裡,也是恨到了極致。
身爲男人,自己還沒離婚的妻子和血緣上的舅舅有染,這頂綠帽子顧湛宇能忍氣戴下?
季芷雅從包裡拿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然後走到渾身凝冰的男人身邊,柔聲笑道,“你是不是這兩天在爲奪標的事情煩惱?我剛纔打電話問了我***幾個下屬,打探到了一點消息,你聽了絕對會感興趣。”
顧湛宇擰眉,冰冷轉過頭。
季芷雅說道,“你是商界少年材,我想你剛纔知道陸墨沉和雲卿通/jian後,肯定立刻也猜到了,這次百盛原本必會給顧氏的標,突然就不給了,那裡面的貓膩是誰弄得了吧。”
“陸、墨、沉。”顧湛宇一咬一字地說出這三個字。
季芷雅恨道,“爲了逼你在雲卿的離婚協議上快點簽字,他還真是下手筆。爲了百盛這個標,你準備了很久吧?你貸款成立了一個子公司,現在百盛一個不給,而貸款銀行又立馬找你催債,這裡面多大一個局啊!湛宇,越是這樣,你這婚……”
“越不能離。”顧湛宇咬着煙,陰鷙冷冷的笑開,摸了一把季芷雅的臉,“你還真是會給我泄露內幕。合着半天,是他玩陰的,要玩死我是吧?奪妻之恨。”輕輕說道,手中的杯子卻直接碾碎。
凌晨一點,季芷雅從顧湛宇的公寓了無痕跡地離開,把車徑直開向白羽玲的公寓。
一想到晚上陸墨沉去找了雲卿那個賤人,恐怕也根本不會有興趣問她的行蹤,她就給西苑別墅的女傭發了條短信,反正陸墨沉萬一問起,她在白羽玲這邊的證據也實實在在。
車停泊下來時,季芷雅沒有立刻下車,而是撥出去一個電話,“阿海,你現在立刻去給我調查一下雲卿的那個診所,破爛診所,我有的是辦法讓她在s市混不下去!”
……
兩天後。
盛世集團辦公室,宋秘書一早就在等待,男人西裝革履從專屬電梯裡走出來,宋秘書迎上去,接過男人臂彎裡的大衣,道,“早上好,陸總。”
“嗯。”他步履生風。
宋秘書眼神有點重,小碎步追上去又道,“陸總,有個不太好的消息。”
陸墨沉腳步一停,銳眸看過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