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初歡這才注意到原本已經哄睡的小奶娃,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醒爬起來要東西吃了,真是聰明得一會兒都餓不着的主兒。
她俯身將他熟練抱起,溫柔哄道,“包子剛剛賣完了,孃親給你別的好吃的?”
“孃親,包子好吃。”小奶娃精明地沒有被忽悠。
蘇初歡拿他沒有辦法,只能像阿牛求助。
阿牛笑着走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衣袖裡藏了個包子,遞給他,“還熱的,趁熱吃。”
小奶娃抱着懷裡的包子,便開始啃了,啃得口水都出來了。
蘇初歡看着他的神情溫柔得不行,他真是越長越像那個男人,半響才擡頭對着阿牛說,“看你把小牛寵得現在只想吃你做的包子了。”
阿牛靦腆地笑了,然後忽然想到什麼猶豫了一會兒才說,“總叫他小牛也不好,畢竟我也不是他親生爹爹,跟我叫這名兒總不好。”
她說他叫阿牛,那小奶娃就叫小牛,阿牛都不知道如果小奶娃的親生爹爹,聽到她這麼隨意的起這麼個名字,會不會被氣死。
蘇初歡盯着吃包子的小奶娃,淡笑,“他出生那日多虧你跑了好幾十里路去找大夫給我接生,不然他都不能平安活着,跟着你叫這個名字是應該的。”
如果不是阿牛,他都不能順利來到這個世間,也沒有人讓她過這麼安穩的日子,她肯定要比現在艱難得多。
但她不想連累阿牛娶不着媳婦,總跟着他們母子也會被村裡的人說閒話,只是阿牛總是不肯拋棄他們母子,就這麼一直這樣過了兩年多。
這兩年裡是她最平靜幸福的日子,看着小牛一日一日的成長,她覺得很幸福。
“不行。”誰知道這次阿牛態度恨堅決,“一定要給小牛再取個正式點的名字,我不想他被人笑話。”
蘇初歡剛想反駁這名字有什麼好笑的,纔想到什麼似地試探問他,“是不是你娘又逼你娶哪家姑娘了?如果是,我和小牛不會拖累你的,我們現在就可以走。”
一聽,阿牛急了也就結巴了,“不是,我娘現在知道我們包子鋪生意好就沒再逼這事兒了,我只是不想聽別人說小牛的壞話。”
有一次他聽到隔壁村的小財說他傻人有傻福,娶了這麼個美人妻,罵他也就算了,反正他聽習慣了,別人也是事實,但卻聽到說小牛的壞話。
聽了,阿牛就不樂意了。
聽罷,蘇初歡緩緩擡眸,疑惑問道,“說小牛什麼壞話了?”
一個名字而已,也能嚼舌根?
“他們說小牛這個名字不好,一聽就知道將來沒什麼出息。”阿牛爲難地皺着眉說。
蘇初歡總算知道他在煩惱什麼,不由輕笑,“這點小事沒必要當真,不過真要換也行,只要你別再爲這事煩心了。”
“那孩子他爹姓什麼,我給你想個好不好?”阿牛眸子微亮地期待看着她。
蘇初歡不忍拒絕,但是沉默了很久,似乎不願意提這個話題,這麼久以來她都沒有和阿牛提過那個男人半個字。
就在以爲她不會開口談及小牛爹爹的事,而阿牛的失落看在她眼底微刺,蘇初歡心軟地便開了口,淡聲道:“姓容。”
聽罷,阿牛嘴角便含上了笑意,“姓容?這個姓好聽,比我好聽多了。”
看着他憨厚的笑容,蘇初歡也跟着染上了笑意,這樣淳樸沒有心機的人讓她覺得很舒服,就像和親人待在一起一樣。
“我想想給小牛叫個什麼名兒好。”阿牛似乎起了興致,想了很久才詢問她的意見,“男娃子就該取個英氣點的名兒,叫容戰怎麼樣?”
蘇初歡聽了,沉思了會兒,纔回答,“我還是覺得小牛比較好聽。”
聽罷,阿牛哭笑不得,“好,以後小名叫小牛,不過外人面前要叫得正式一點,別讓人看不起小牛。”
“好,聽你的。”蘇初歡卻在心裡將容戰這個名字記下了。
**
平靜淡然的日子總是過得無聲無息,不知不覺已入寒冬,雪兒落下一片銀白。
而在這個落雪的日子裡,蘇初歡站在那兒望着小牛在玩雪,擡眸的那刻,便看到了……
他來了。
其實算不上意外,因爲他在玄國她也知道,她沒想躲着這個男人的到來。
相反,是時候和他說清楚了。
而一席雍容白衣的容邪遠遠站在那裡,望着她身旁那小奶娃,一時抽不回視線,眼底閃過很多情緒,有驚訝,有疑惑,有失望,也有釋然。
半響,容邪走了過去,淡如冰雪的目光從小奶娃身上收回,深深凝着這個三年不見的女人,低啞地剋制自己的情緒道,“終於找到你了。”
“我沒躲過你。”蘇初歡朝着他淡笑,彷彿前塵往事她都早已釋然。
容邪緩緩垂眸,閃過一絲情緒,“若是那夜我碰了你,或許他便是我的種了。”
那夜她答應與他在一起,卻不肯讓他碰她,他便知道了——
她只是無可奈何才選擇與他在一起,她分的很清楚,她愛的是誰,但卻不能和那個男人在一起。
聽到他這麼孩子氣的話,蘇初歡輕笑,不過隨即認真地道,“他不姓容,他叫小牛,也有爹爹。”
容邪怔了怔,然後便看到了阿牛從屋子裡走出來,看到他同樣一愣。
蘇初歡將孩子塞到他懷裡,輕聲說,“他是我以前認識的人,我想和他聊一會兒,阿牛你先替我照顧小牛。”
阿牛看了看容邪,看了看她,最終什麼都沒問地將小牛帶走了。
“他叫阿牛,是我現在的夫君,我們過得很平淡也很幸福。”蘇初歡頓了頓,才道,“容邪,我要的就這麼簡單,可是你們誰都給不了,所以能別打擾我的生活嗎?”
容邪眸子微斂,似乎在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她說她嫁人了,還和一個叫阿牛的男人生了個兒子,竟然不是容檀的,可是她爲什麼到最後選擇了這麼平凡得甚至卑微的男人?
“那你那日爲何飛鴿傳書通知玄國來救走我?”容邪當日敗給楚國和突厥後,眼看要被俘虜,便是她通風報信救了他。
“還你救我的那一命,我們誰也不欠誰了。”蘇初歡知道他會問。
“可你還給了我一個承諾,初歡。”容邪啞聲道,“你……忘了?”
她說,她會和他在一起,哪怕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也好過讓他眼睜睜看着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生兒育女,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