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時候女人已經不見了。
封子川手裡夾着新點燃的煙，他側頭看她，目光閃了閃。
“走了？還沒賠我衣服呢。”莫茜薇嘟囔了一聲，像是有點遺憾。
“她應該感謝遇到你。”封子川是看着那個女人抹掉淚，攥着拳頭離開的。看樣子是被莫茜薇罵醒了。
“哈，”莫茜薇失笑，“有什麼，年輕的時候，誰還沒遇上過一個渣渣。”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只怪當時太年輕，是人是狗看不清。
當然，莫茜薇不想將這句話用在封子川身上。
誠然，她後悔愛上過他，卻從來沒有後悔過這段爲愛瘋狂爲愛勇敢過的時光，今生大抵都不會再有那樣的心境了。
“渣渣？”封子川低聲咀嚼着這個詞彙，臉上浮起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莫茜薇心中警鈴大作，有些懊惱自己說話不過腦，忙擠出笑來解釋：“封總，你別誤會，我不是說你，我說的是剛纔那個男的，呵呵。”
封子川也沒跟她追究太多，無情緒地問她還吃嗎？
本來就吃不下去了，莫茜薇本能地搖了搖頭。
“那走吧。”封子川將煙掐掉,拎起自己的外套和她的包，邁步往外走，單顯然已經買過了。
莫茜薇看着他拿着自己的包，心裡頭感覺怪怪的，卻沒敢伸手要回來。
莫茜薇不緊不慢地跟在他的後頭，始終離了他三步遠的距離。怎麼說呢，與他並排行走，還得需要勇氣。
莫茜薇看着他高高大大的背影，心裡想得是，他有一副想讓人依靠的胸膛……可惜的是，能靠上去的不會是她。
她不免想，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替他生下了孩子。
他跟他兒子通話的樣子很溫柔，語氣很溫和，是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的神色。
他如此寶貝這個兒子，換言之，是很愛那個女人吧。
莫茜薇想到此，心臟開始不受控制的鈍痛起來，一抽一抽的，痛得麻木。
封子川突然停下了腳步，莫茜薇在失神中撞上了他的背部，她悶哼了一聲，揉着鼻子趕緊退開。
討厭，爲什麼會硬得跟鐵似的！
旁邊有一家商場，封子川跨步走了過去。
莫茜薇愣了愣，下一秒，瞪大了眼睛，他該不會是想給她買衣服吧？
沒有忘記中午自個胡思亂想而引起的烏龍，這一次，莫茜薇學乖了，縱使心裡疑惑着，也不輕易發問。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電梯，電梯緩緩上升，過了二樓的女裝部。
莫茜薇收回視線，果然是自個想多了。
四樓，兒童世界。
莫茜薇想起他在電話裡承諾要給兒子帶禮物。
封子川在前面走了兩步突然停了，這讓莫茜薇很爲難，她要跟着停下來未免太刻意了……她硬着頭皮走了過去，巧笑嫣然，“封總，要買禮物啊。”
封子川點頭，將左手拎着的衣服和包換到右手，語氣依舊淡漠，“你們女人心思細膩，幫我一起看看。”
莫茜薇抿了抿脣，然後點頭。
莫茜薇目光從各類精美的玩具上轉了一遍，問道：“封總，冒昧問一下，令公子幾歲了？”
封子川蹙眉看她，盯着她的眸光死死地，半晌才收回視線，用低沉地聲音回道：“八歲。”
莫茜薇感覺自己的心臟漏跳了幾拍，微愣了一下，然後心臟便開始痛疼，他的回答是一把利刃，猛地扎進了她的心窩……
八歲吶。
算算時間，她走也不過八年，他的孩子已經八歲了。
這麼說來，在她跟他還在糾纏的時候，他已然有了別的女人。
所以，那時他會對她那麼無情決然，連一絲憐惜也不肯給，原來心思早就已經放在別的女人身上了！
她在想到底自己是什麼眼光，找了一個那麼大男人主義跟劈腿的渣男！
不甘心吶，她追了他那麼久，才讓他點頭答應當她的男朋友，那個女人，卻能在一夕之間無聲無息的奪走了他，甚至還經他的允許生下了孩子……
莫茜薇臉色蒼白的可怕，憤怒的情緒一直在胸腔裡翻滾，那麼那時候，她算什麼！她到底算什麼！
身體有些支撐不住這強涌的情緒，她晃了晃身體，險先往地上栽去。
“小心。”封子川伸手攬住了她的腰，低頭看了看她蒼白的面色不自覺擰起了眉，“哪兒不舒服？”
他的話語中，有一絲不意被察覺的急切。
莫茜薇立即將他擱在她腰際的手拿開，快速地讓自己鎮定了下來，退開兩步，擠出了笑，抱歉地道，“胃突然痛了一下，沒事了。”
封子川蹙眉盯了她一會，見她臉色恢復了過來，才點了點頭。
莫茜薇繼續給他挑禮物，有些木然地詢問，“他喜歡機械類的東西嗎？槍或是遙控車遙控飛機？”
“家裡已經一堆。”
也是，富家的小孩子，哪個沒有一堆類似的玩具，恐怕玩都已經玩膩了。
“那他最近有喜歡的動畫片嗎？你知道，孩子大抵會喜歡動畫片裡的一些道具。”
封子川表情僵了一下，洛洛的喜好很特別，說起來有些難以啓齒。
“不知道嗎？要不然打個電話問問吧。”莫茜薇理所當然地以爲他工作很忙，陪伴孩子的時間不多，可能並不清楚孩子喜歡看的動畫片。
“不用，”封子川還是開口了，眼神閃過一絲尷尬，不過很快就被他掩藏了，他快速地道：“家長裡短片。”
莫茜薇呆了呆，“啊？家長裡短片？”
這是什麼片子？有動畫叫家長裡短嗎？
封子川不好解釋，該怎麼跟她說洛洛喜歡看些婆媳夫妻關係的電視連續劇，尤愛那種調解各類關係糾紛的節目，總之，洛洛看電視的眼光很奇葩。一個男孩子喜歡看這些節目，說出去，都會笑掉人大牙吧。
“哆啦a夢吧。”封子川選擇了個大衆都能接受經典動畫片。
“那這個手辦不錯，”莫茜薇指了指擺放在櫃檯裡，各種姿勢，形態可掏的哆啦a夢的模型。
封子川瞟了一眼，沒置可否，就讓導購員包了起來。
下到二樓的時候，封子川擡手看錶，然後道：“半小時，能挑好衣服嗎？”
莫茜薇有些沒反映過來。
“八點我有個視頻會議要主持。”封子川說着，已經跨步往香奈兒專櫃走去。
莫茜薇窘，他的意思他能施捨她半個小時買件衣服？
莫茜薇快走了兩步走到他身邊，低笑得道：“封總，你太不瞭解女人，女人逛街買衣服起碼得一天，半小時哪夠啊！不如你先回去，我可以自己慢慢挑。”
“我帶你來，就得保證你的安全。”封子川說完，然後對着迎上來導購小姐淡淡道，“適合她的衣服，拿來。”
莫茜薇簡直無語，哪有這麼買衣服的，她看了眼不知所措的導購小姐微微笑了一下，加了一句，“黑色的套裝，l號就行，麻煩了。”
“明天還有個宴會要參加。”封子川可不認同她的選擇，目光審視了一下店裡的衣服，然後指着一件單肩型粉色連衣裙道，“那件給她試試。”
宴會嗎？看他行事這麼果斷，她是沒辦法拒絕的嘍？
不想增加沒必要的口舌之爭，莫茜薇微笑得加了一句：“有白色的嗎？白色的我試試。”
她真得不想吐槽他的眼光，她早過了穿這種嫩粉色的年紀了。
封子川不耐地看了她一眼，以爲她在跟他唱反調。
“小姐，這款衣服只有藍色跟粉色款的。”
“那就藍色，謝謝。”莫茜薇隨導購小姐去試衣服。
封子川想抽菸了，拿出煙叼着，點火之際想起商場不讓抽菸，他吧嗒着打了下打火機，又收起來了。
莫茜薇皮膚白，藍色很襯她，單肩收腰的設計，讓她的好身材展露無遺。
導購小姐在鏡子前給她整理着裙襬，由衷地讚美，“小姐真的很適合這件衣服，你先生的眼光真得很不錯呢。”
莫茜薇微笑着沒有解釋，根本用不着跟外人解釋他們的關係。
封子川走了過來，看着她的眼神有些隱晦，張嘴吐出一個字來，“換。”
“我覺得這衣服……”莫茜薇也覺得不錯，也懶得再換衣服了，想爭取一下。
“我說換。”封子川從一排的衣服裡拿出一件包肩的略保守一點的衣服扔給了她。
莫茜薇心塞，什麼時候她的着裝也得歸他管了，可是看他一臉陰沉的樣子，她臨到嘴邊想要諷刺的話嚥了回去，拿起衣服乖乖去換。
這次是包肩的收腰淡紫色連衣裙，效果差強人意，遠沒有剛試的藍色好看。
封子川看着卻很滿意，嘴角彎了彎，“包起來。”
莫茜薇心頭很不爽，去脫衣服的時候面色有些不悅。
給她試衣服的導購員看出來了，善解人意地勸道：“你先生醋勁很大，剛看你露着肩膀露着乳溝的樣子，眼睛都快冒火了呢。他大概不想別的男人看到你的美吧。”
莫茜薇穿衣服的動作頓了頓，臉色有些怪異，半晌才道：“是嗎？”
“當然了，真羨慕你們，感情真好。我去把你這衣服包起來，請稍等。”導購員恭維地說着，然後拿起衣服去打包。
莫茜薇出去，封子川已經付過錢了。
莫茜薇得體的沒有跟他爭論錢的事，一件衣服罷了，改明兒個她請吃頓飯也就能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