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上次陳默生日,你們怎麼樣了?”午飯過後,夏冰傾把他攔住。
“沒怎麼樣。”他淡淡的說。
“她就沒對你說什麼嗎?”
“我連生日快樂都忘了對她說。”慕月白像是挑釁一樣看着她,她越是想讓他和別人在一起,他就越是反抗,他偏不。
“你怎麼跟我老婆說話呢你,眼神放端正,聲音溫柔點,嚇到我兒子跟你沒完!”慕月森恐嚇他。
“我是看在你兒子的份上纔沒有放狗咬每天晚上的偷菜賊!”慕月白不吃他那一套,這個傢伙還以爲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呢,每天晚上他在陽臺上都能看到他給鬼鬼祟祟的拎着個籃子去偷菜。
慕月森老臉一紅,竟被他嗆得說不出話來。
午飯過後,慕月白就獨自來到了閣樓的工作室,他生性自由散漫,只有自己想做的事,沒有做不好的事。
這一整間大大小小的瓷器都是他利用閒瑣時間做出來的,陶瓷這東西最通人性,只要你對它好,它就會以最美麗的姿態面對你。
慢慢的揉好一塊泥,他用不大不小的力氣將它摔在轉盤上,看着轉盤快速轉動,他的眼睛只盯着自己的手,心無旁騖的看着手中的泥土慢慢變化形狀。
不要想她……不要想她……
慕月白還是做不到,他又忍不住的想,她到時候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呢?他們幸福的一家三口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又該如何是好呢?他還能再愛她多久呢?
想着想着,他的動作停了下來,手裡剛剛做好的罐子被他無聲的捏變形。
看來是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他會瘋掉的。眼看着夏冰傾的肚子一天一天變大,那裡面孕育着一個小生命。
慕月森每天都對她無微不至的照料,這樣讓他覺得自己的存在甚至都已經沒有必要了。
而夏冰傾也在他的照料下紅潤健康,兩人再過不久就要舉辦婚禮了,慕月白嘆了一口氣,還是出去走走吧。
法國南部。
高大宏偉的古堡裡只有幾個傭人,慕月白騎上自行車穿越一片薰衣草花海來到自己的工作室。
他已經來到這裡一個多月,絲毫不想國內的事情,依靠着畫畫想讓自己解脫出來。
這個畫室是他十五歲的時候慕博明送給他的,從小他就格外有藝術天賦,在慕家的三個兒子中算是最迥然不同的那一個。
慕家的教育方式一向是開明的,他們爲他請了最頂尖的畫家給他當老師,好在他聰明又富有想象力,對於很多分門別類的繪畫都是無師自通。
四年前他第一次接觸到陶瓷藝術,在那之後就無法自拔,沉溺其中。簡單的學了半年之後他就開始了自己的藝術道路,並且在短時間內獲得巨大成就。
此刻的慕月白,正拿着油畫筆在畫布上輕塗,他的寫生對象是窗外的薰衣草花海,新鮮又醉人。
畫着畫着,他的手就亂了方寸,連自己都控制不了,寥寥幾筆勾勒,夏冰傾的身影就出現在他的畫布上。
當慕月白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呆住了。
難道自己還抱有幻想?他已經對自己發過誓了,只要默默的愛着她就好,只要看着她幸福就好,可是爲什麼現在他卻如此不受自己控制?
看來自己隻身一人來到遙遠的法國是正確的選擇,就算他的感情再怎麼深,也不會給她帶來困擾了。
思索一番,他還是完完整整的將夏冰傾畫了下來,他的感情都快要從油畫布裡溢出來……
這天陳默重振旗鼓,沒有讓父親陪同,她讓司機帶着她一個人來到了慕家。
進了內廳她就看見夏冰傾正在表情痛苦的喝一碗看起來像中藥的東西。
“冰傾姐姐你怎麼了?生病了嗎?”陳默上前關心的問着。
夏冰傾一見她來了,趕緊把藥碗放下,最近不知道慕月森抽了什麼風,從深山老林裡買回來一些珍貴的中藥材,在醫生的搭配下每天都逼着她喝掉一大碗。
“陳默,你可算來了,我都要無聊死了……”夏冰傾眼淚汪汪。
“把藥喝完才能說話。”慕月森敲敲她的腦袋。
她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終於閉着眼睛大口大口的把藥全部喝光:“去!拿着藥碗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陳默看着這可愛的場面,忍不住抿嘴偷笑,冰傾姐姐實在是太讓人喜歡了,難怪慕月森這樣的高冷總裁也如此臣服於她的腳下。
“冰傾姐姐,”她環顧四周,問道:“月白哥哥在嗎?我找他有點事情……”
“你怎麼現在纔來啊?”夏冰傾一臉焦急:“他都走了有一段時間了!”
“什麼?!”陳默聽聞如晴天霹靂,“他走了?是什麼時候的事?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也沒人來通知一聲?難道……是那天喝多了酒出車禍了?天吶!我不要……”
說着說着,她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夏冰傾:“……”
“你別哭啦,他活得好好的呢,沒死。”
陳默這才擡起頭來:“那他現在在哪個醫院?我現在就過去看他!”
夏冰傾哭笑不得:“我的傻陳默,我說他走了不是他真的走了,他去法國了啦!”
“去法國了……”陳默的心慢慢冷下來,他是……在躲着她嗎?他就這麼不想見到她嗎?
“最近家裡整天鬧哄哄的,他嫌吵,正好,他法國花園那邊花開得正旺,他就想去看看,也當是散散心了,也不知道他們兩兄弟哪根筋搭錯了,天天吵架……”夏冰傾垂着眼瞼笑着說道。
陳默這才放下心來,不是躲着她的就好。
離開慕家,她的腦子裡一直在想着一件事,也不知道該做還是不該做,她之前十八年的生活都無比的簡單,從來不需要感情用事,所有的事情都是父親親自爲她安排好,但是這一回她也想要自己做一回決定。
她掏出一枚硬幣,默默的定下規則:有花的一面就是去,有字的一面就是不去。
陳默把硬幣拿在手裡,迅速拋到天上再猛的一接,她把眼睛閉了起來,緩緩睜開一看,是有字的那一面。
她把手機拿了出來,撥通了父親的快捷電話:“爸爸,我要去法國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