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傅寒景就沒有再說話,開始動作輕柔的替她消毒。
無意識的屏住呼吸,傅繁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身體一動不敢動。
她不是怕疼。
而是……
怕自己控制不住啊。
沒人說話,臥室裡一下變得安靜起來。
傅繁很不習慣,尤其……她還心懷鬼胎。
到底沒忍住,她打破沉默叫他的名字,她努力的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然而出口的話還是出賣了她:“傅……傅寒景……” wωw ⊙ttκΛ n ⊙C 〇
羞赧漾出,一個磕絆,她差點沒咬到舌頭。
她下意識的想要重新說話找回氣勢,然而男人比她更快。
“有事要說?”
傅繁一下咬住了脣。
這男人……
久沒聽到她的回答,傅寒景擡眸,不意外的看到她緋紅的臉,以及眼中沒來得及掩藏的懊惱和緊張。
不動聲色的勾了下脣,他循循善誘:“有什麼想問的就問,過了今晚再問,我不一定會回答,而且……”
他頓了下。
傅繁的心思一下被勾住:“而且什麼?”
“這兩天我就要回京城那,不知道哪天回來。”
瞳孔一縮,傅繁愣住。
“你不會回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眼底的難過一閃而逝,傅寒景看得清清楚楚,本想否認,但看到之後他改了口,像是隨意反問:“如果是呢?”
如果是……
一想到那個畫面,委屈和壞脾氣齊齊發作,胸口和眼眶倏地變得酸澀無比,傅繁想也沒想吼道:“那就永遠別回來了!”
尤嫌不夠,她擡腳就要把自己的腳從他膝蓋上收回來,順便再踹他一腳。
傅寒景失笑,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腳踝不讓她動:“鬧什麼?我有說真的不回來了?一言不合就發脾氣,誰慣的?嗯?”
“你慣的!”傅繁恨聲反駁。
話音落下,氣氛似乎變了變,空氣裡彷彿有什麼開始了流動。
可傅繁還是覺得委屈,甚至更甚了。
情緒涌動,她指着他,開始了控訴:“爲什麼不告訴我你回京城了?所有人都知道,連別人都知道,就我最後一個知道,還是從不熟的人那知道,傅寒景你過不過分?!”
她從來就不是會把事藏在心裡的性子,她想知道什麼,想做什麼,就一定會去做,更更別提如今她對他有別樣的心思,她介意他的不告而別,就一定要讓他知道。
但或許真的是因爲心思不一樣了,若是以前,她頂多是撒嬌,但如今開口的話裡,帶着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嬌嗔和委屈。
“說啊!爲什麼不說?!”她瞪他,小臉氣鼓鼓的,胸膛更是起伏了起來,“是男人就實話實說,你是不是要拋下這裡的一切?你……”
“不是。”
話,被打斷。
四目相對。
一個幽邃,一個委屈。
聽着他的答案,傅繁不僅沒有被安慰到,反而更生氣了,氣呼呼的咬脣咬了好一會兒,她才繼續質問:“不是?那是什麼?!”
迴應她的,是男人慵懶的勾起了脣角。
“傅寒景!”
“因爲有必須要做的事去做,已經等了幾年,不想再等。”
徐徐淡淡的嗓音,低沉而又性感。
而他的眼睛一直專注地看着自己。
傅繁心跳驟然漏了拍,呼吸更是一滯。
是她的錯覺麼?
爲什麼……爲什麼她有種渾身被突然燙了一下的感覺,甚至覺得他說得事和自己有關?
傅繁舔了下脣。
而後,她聽到自己的聲音——
“什……什麼事?”
什麼事?
自然是和她有關的事,京城那個家,縱使他不想,但也必須回去。
只不過現在還不到告訴她的時候。
斂眸,傅寒景沒有回答,而是不動聲色的把話題轉了出去:“所以,今天你就是爲這個跟我生氣?在外面看到也不跟我打招呼?”
明明是自己質問他,猝不及防的就反了過來。
傅繁瞪大了眼,想也沒想反駁:“難道我還不能生氣?”
“可以。”傅寒景低笑,末了又在她想要再質問之前加了句,“想怎麼生氣都可以,反正你的脾氣我都慣着。”
心,再一次很沒出息的漏了拍。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話,可聽在傅繁耳中,不知怎麼的就在她心頭掀起了一陣奇怪的麻癢漣漪,像是……情話。
情話?
冷不丁想到這個詞,傅繁一下驚醒。
“你……我……”
“嗯?”
粉暈在耳尖蔓延,又迅速染滿整張臉,傅繁幹瞪着他,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傅寒景將她的變化看在眼中,眼中不由蓄滿了笑意。
“傅繁。”
“……嗯?嗯……”
“我不會離開這裡,以後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我都會告訴你。”
攥着牀單的手指無意識加重力道,傅繁呼吸一滯,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心,似乎有點不受控制的變亂。
她下意識想問什麼說什麼,然而不等她開口,就見男人站了起來。
“很晚了,睡吧。”
說完他就走向門口。
傅繁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種衝動。
“傅寒景!”
男人站住。
“嗯?”
他轉身看她,一站一坐。
勇氣突然生出又在突然間消散,脣瓣動了又動,身下的牀單也被自己攥到快要成麻花,但傅繁就是問不出口。
最終,她逃也似的移開視線,低聲嘟囔道:“沒……沒事了。”頓了下,像是爲了找回自己的氣勢,也像是爲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她又擡起了頭,快速說道,“明天早上我要吃麪,你煮的!”
是命令,但更是撒嬌。
傅寒景失笑,語氣在不知不覺變得柔和:“還有沒?”
“豆漿!”
“嗯。”
“小籠包!”
“好。”
“糖醋雞爪!”
“可以。”
無論傅繁說什麼,語氣怎麼無理取鬧怎麼撒嬌,面前人都一一應下,如他所說,無論怎樣都慣着她縱容着她。
“都要你做的!”
“好。”
到最後,原先胸腔裡僅剩的一點氣悶和委屈也被他撫平,到最後徹底消失不見,而取而代之的,是一點點慢慢擴大的小確幸小歡喜。
脣角情不自禁揚起,她睨他,傲嬌又得意:“那好吧,晚安。”
傅寒景深深看了她一眼。
“晚安。”
話落,他轉身出門。
“咔嚓”一聲,門被關上的聲音響起。
傅繁原本端坐着的姿勢瞬間解放,一個轉身,她興奮的撲倒在被子上。
“啊啊啊!”
不似先前的害羞懊惱,這一次,她完完全全是興奮和歡喜。
天知道,剛剛大概是這幾年來她和傅寒景說話最心平氣和的一次了,不,怎麼能叫心平氣和呢?明明是……
“嗡嗡嗡——”
牀上的手機毫無徵兆的發出振動聲將她思緒打斷。
是宋思思發來的視頻邀請。
傅繁直接接通:“思思……”
宋思思正躺在牀上敷面膜,聽到她的聲音立即睜眼睨她,又將她上下打量了番之後才似笑非笑的逗她:“就這麼想我迫不及待的要露事業線給我看?嘖,不過也太不走心了,還穿什麼bra,脫掉啊。”
傅繁聞言,條件反射低頭。
“宋思思!”
“嗯哼,不行,聲音沒剛剛那麼嬌媚,重來。”
傅繁:“……”
“都洗澡了還穿什麼bra?不嫌難受?啊,等等,這不是你房間吧?今晚住外面了?”宋思思笑盈盈的明知故問,頓了頓,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她故作驚訝的張嘴,“在傅律師家?”
明明面對她的調侃早就該免疫的,可這一次,傅繁還是沒用的漲紅了臉。
她哪裡看不出她就是故意的?
“宋思思!”她惱羞成怒瞪她,“有沒有意思啊?!”
“有啊。”
“……”
宋思思咯咯笑了起來,偏偏就要逗她:“讓我猜猜,穿成這樣……怕是才和傅律師見過吧?這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屋檐下,就沒發生點什麼?天賜良機,你就沒把傅律師撲倒趁機睡了他?”
傅繁羞惱:“……喂!宋思思!”
只是雖說羞惱,然而宋思思說那些話的時候,她腦中竟很配合的出現了剛剛的畫面,包括……傅寒景讓她穿好衣服的話。
真是……
她忍不住又開始想,他到底發沒發現自己沒有穿bra呢?如果發現了,他應該不會還是一副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子吧?
可如果沒有,他爲什麼又要提醒自己把衣服穿好?
有,沒有……
傅繁就在這兩種答案中糾結了起來。
緊跟着,她的臉更燙了,她想,今晚怕是這二十幾年來她臉紅最多最強烈的一次,以前她明明不會這樣的。
宋思思將她的神色變化看在眼中,忍不住勾了下脣。
“繁繁。”
冷不丁的一聲,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傅繁被驚醒,像是被戳破了羞澀的秘密,她臉上的溫度又高了些。
“啊?你說什麼?”嚥了咽喉,她迷糊地問。
宋思思沒說話,就那麼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傅繁被她看得逐漸不好意思,也知道這個閨蜜輕易不好糊弄,於是放軟了聲音撒嬌:“思思……”
宋思思挑了挑眉。
“繁繁。”
“我在呢。”
“分辨清楚了麼?對傅律師,到底是依賴和習慣使然,還是喜歡?嗯?”
清清涼涼的語調。
氣氛,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