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就認出了照片裡的人，是厲佑霖。
還有……
趙綰煙。
他們兩人……
一張照片裡，背景應該是停車場，趙綰煙抱住了厲佑霖，另一張裡她拉着厲佑霖的手，再往上的一張，則是……厲佑霖抱着趙綰煙在走，而兩人的身後，跟着賀舟和醫生護士。
像是想讓她看得清楚一樣，每一張照片下，都還配有文字圖解。
“這兩張是在機場，是今天早上，厲少和趙綰煙一起出國。”
“這是昨晚，趙綰煙不舒服不想呆在醫院，厲少就抱她離開了盛希醫院，去了一品，厲少在一品那有房的，他在那裡陪了趙綰煙很久才離開，趙綰煙目前就住在一品，不是療養院也不是醫院，是厲少的家。”
兩句話，每一個字都格外的清楚。
無意識的，紀微染拿着手機的手加大了力道。
突然，又一句話出現在了屏幕上——
“青城誰都知道，厲少深愛趙綰煙多年，兩人也糾纏了很久，他們之間還有過一個孩子，雖然流掉了，但也是他們的孩子。紀微染，你身爲公衆人物，怎麼能去破壞別人的感情別人的家庭？你不羞愧麼？！當初你是怎麼撇清和厲少的關係呢？現在上趕着當第三者，你……你不太要臉了！我勸你，趕緊離開厲少，結束這種不道德的行爲！要不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最後一句話，對方又重複了遍。
紀微染一瞬不瞬地看着，滿眼卻只有那一句——
“厲佑霖深愛趙綰煙多年……”
發完微博的江蔓清此時擡起頭，一眼就看到了她的不對勁，當即皺眉急聲詢問：“微染姐，你怎麼了？”
紀微染如夢初醒。
“我……”
另一邊。
安安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機，眼睛都要酸澀了，卻始終等不到紀微染的回覆。
越等，她就越急，也越煩躁。
從發第一張照片開始，她就一直盯着對話框，一開始，她其實是有些擔心的，因爲不能確定紀微染會不會看到自己的私信。
她甚至還想，如果紀微染不看私信，或者說打理微博的是她的工作人員，她要怎麼才能讓她看到。
沒想到老天也在幫她，照片發出去沒多久，突然全都顯示了已讀。
說明……紀微染看到了！
那一刻，她是激動的，也是忿忿不平的，想着再接再厲，於是她打了那段話，想要紀微染看清事實主動離開厲少。
她覺得，自己這是對厲少好，也是對紀微染好，她也幫紀微染挽回了顏面，如果她還有腦子，就應該知道怎麼做。
可……
除了顯示已讀，就再也沒有其他緊張。
紀微染不回她。
她忍不住想，紀微染到底是心虛，還是因爲根本就不在乎？
一秒，兩秒……
又是兩分鐘過去了，紀微染始終沒回復。
安安只覺說不出的憤怒和失望。
她怎麼能……
咬了咬脣，再也忍不住，她又發了一句話過去——
“紀微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這樣做，就不怕你的粉絲失望麼？！你要不要臉？厲少明明就不愛你，你爲什麼要纏着他？我告訴你，你快點離開厲少，要不然我就把真相發微博！！！發給那些營銷號！他們一定感興趣的！！！”
氣不過，她還特地加了好多感嘆號。
然而，這句話不僅石沉大海，連已讀兩字都遲遲沒有顯示。
安安氣得眼睛一下就紅了，直接把手機扔到了沙發上。
“不要臉！”
“誰不要臉？你這是怎麼了？”短髮女生從洗手間出來便看到了這一幕，又看到安安雙眼通紅的樣子，頓時狐疑，“跟誰生氣呢？誰欺負你了？”
“紀、微、染！”安安想也沒想，咬牙切齒的說道，“除了她還有誰？！我沒想到她竟然是那樣的人！她果然猜得沒錯，她和厲少關係……厲少愛的人是趙綰煙啊，極有可能他的老婆就是趙綰煙，他們那麼親密，我都把照片發給紀微染了，她居然一句話都沒有！”
她忿忿不平的怒吼，絲毫沒有察覺到好友的臉一下沉了下去，直到等到好友的迴應她才朝她看過去：“你……”
“什麼照片？誰說厲少的老婆是趙綰煙？”短髮女生快步走到她面前，餘光瞥見被她扔在一旁的手機，她二話不說拿了起來。
屏幕亮起，畫面還停留在私信框上。
她迅速看下去。
等看到最後一句，她的臉色更難看了，深吸口氣，她儘量平靜開口：“安安，你告訴我，哪來的這些照片？”
兩人是好友，又在一起工作，安安一看她的臉色變化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又想到那日在洗手間她“勸”自己的那些話，一時間，她心生彆扭，不願多說。
沉默迅速蔓延。
短髮女生更生氣了，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安安這個丫頭。
可到底是朋友，她不能看着她執迷不悟，若是她一直如此，最後受傷的只會是她。
“安安。”她在她旁邊坐下，冷靜又帶着冷漠的說道，“第一，照片如果是別人給你的，你有沒有想過，別人爲什麼要給你這照片？第二，上次我就說過，不管是厲少，還是紀微染，亦或是你說的趙綰煙，他們的事，都不該是我們議論的，是，現在不是在蘭庭，不上班自由時間能八卦，可是安安……”
看着面前人始終一聲不吭的樣子，短髮女生頓覺有些無力。
“別人的事是我們能管的麼？就憑這幾張照片能說明什麼？什麼也說明不了！我們都不在現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如果真相不是你認爲的那樣呢？你怎麼做？向紀微染道歉麼？”
道歉？
憑什麼？！
安安心生不悅：“我……”
短髮女生厲聲打斷她：“好，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認爲的真相是真的，那也是別人的選擇，別人的事，你摻和做什麼？還是你以爲，你這樣對紀微染說，就能分開她和厲少，讓厲少注意到你？”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管厲少的老婆是誰，是不是結婚了，你和他都不可能？”瞥見面前人還一副倔強的樣子，她越來越氣，最後索性下猛藥，“說得難聽一點，你覺得自己有什麼能讓厲少看上的？爲什麼你……”
“別說了！”安安猛地站了起來。
“安安……”
安安的眼睛更紅了，她幾乎是尖銳地吼道：“我爲什麼不能喜歡厲少？！紀微染做那樣的事難道還怕人說麼？！難道當小三還光榮麼？！她去年和厲少傳緋聞的時候，她表現的那麼厭惡厲少，現在呢？！她根本就是兩面派！”
短髮女生看着她：“那你呢？你告訴我，你做些不是爲了和厲少在一起？那你和你口中所謂的第三者有什麼區別？”
話音落下的瞬間，安安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心中嘆氣，短髮女生面色不變繼續：“那天晚上，厲少根本就沒有和你上牀，對吧？”
“我……”
“我看到你從厲少的房間裡出來了，先不說時間長短，就是你當時的神情，都不像是和他睡過的樣子。”
“我……”
短髮女生直接抓住安安的手，再開口，她的聲音軟了下來：“聽我的，別想了，你和厲少不可能的，他的老婆到底是誰也和你沒關係，明白麼？”
不可能的……
憑什麼？
像是最隱秘的東西被戳破，安安一下變了臉：“我不明白！我也不要明白！紀微染都可以，我爲什麼不可以？！”
猛地甩開她的手，安安拿過自己的手機就往外跑。
“安安！”
“砰！”
出租屋的門被重重甩上。
短髮女生站在原地，眉頭緊皺久久沒有舒展。
……
南園。
江蔓清離開了，紀微染坐在客廳沙發上，手裡握着手機，一動不動，久久都是這個姿勢。
她早就退出了微博。
可……
有些畫面，有些東西，並不是不去看就不存在的。
那幾張照片，那幾句話，從出現在視線裡的第一秒開始就沒消失過，一遍遍的在紀微染腦子裡迴盪着，提醒着。
紀微染閉上了眼。
可幾乎是同一時間，她腦中又冒出了昨晚發現的那根頭髮，以及聞到的香水味兒。
他說，昨晚有個朋友出了點事。
出事，醫院，長髮，女士香水味……
所以，那個朋友就是趙綰煙麼？
紀微染很想冷靜，很想不再去想那些，可她控制不住。
這種感覺，就是當時看到他和時瑾，或是和周媚的緋聞時，都不曾有過，像是一顆心被高高懸掛，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相信他麼？
可是……
她又想到了他昨晚的隱瞞。
一瞬間，紀微染忽然覺得有種無力感蔓延到了全身，而後，她後知後覺的發現，如果昨晚他口中的朋友，或者照片上的人是其他人，而不是趙綰煙，或許，她會相信。
可那個人，偏偏就是趙綰煙。
“青城誰不知道，厲少深愛趙綰煙多年？”
驀地，那句話又冒了出來。
紀微染手指攥了下。
是啊，自己不也知道麼？
當初他對趙綰煙……
而他們三人之間又……
呼吸驟然急促，她猛地睜開了眼。
紀微染久久未動。
直到……
手機鈴聲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