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變得困難，她幾乎是費盡全力才勉強從喉間擠出幾字：“是……是那晚她……被綁架被拍的……照片。”
磕磕絆絆，最後一個音節出口的時候，她一下別過了臉。
沒有了那雙冰冷眼睛的注視，她才覺得呼吸稍稍恢復了些。
然而……
“誰給你的？”
更加陰鷙的嗓音傳了過來，周媚一個哆嗦。
“時瑾？”
周媚猛地轉頭看向，眼中盡是不敢置信！
“你……”
他怎麼……
四目相對。
周媚呼吸重新變得困難，她突然有種錯覺，如果眼神能置人於死地的話，她怕是早就在他眼神下不知多少次了。
他的樣子，分明……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是。”僅剩的力氣被抽乾，她還是承認了，也不得不承認，下一秒，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急急解釋，“我一開始不知道是那種藥！我雖然想睡你，但也不至於對你身邊的人用這種藥！是時瑾！她說只是會讓紀微染昏迷而已，只要……只要‘坐實’她和那個男演員的緋聞就好，我不知道……”
“呵！”
周媚噤聲。
菸蒂被摁滅在菸灰缸裡，厲佑霖站了起來，他睨着周媚，眼中毫不掩飾對她的輕蔑鄙夷：“所以，我到酒店那晚你出現在那，也是她給你獻的計？”
周媚看清楚了他眼中的情緒。
第一次，她覺得有些難堪，甚至臉也忽紅忽白了起來。
“……是。”她有些難以啓齒。
“周媚。”
忽的，她聽到男人叫她。
她一怔，擡起了頭。
而後，她看到男人的薄脣一張一合，明明不是刻薄的話，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卻是那麼的刻薄，刻薄到讓她羞憤——
“你可真他媽蠢。”
“我……”
“周導，周夫人。”厲佑霖懶得再看她一眼，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他直接側首看向站着的兩人，要笑不笑的說道，“我太太被周小姐這麼欺負，要是兩人不給我一個交代，這口氣，我出不了，我要是做點什麼，大概自己也控制不住。”
周導和周夫人兩人一下想到了他剛剛的話。
“厲……”
“周導。”厲佑霖很是自然的重新點了根菸，明明滅滅的煙霧繚繞，他脣畔的笑意漸深，“聽說這部電影是你的心血，退休之作？”
他也沒給兩人說話的機會，又淡淡道：“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我耐心不好，周導，周夫人，你們只有半天的時間，到時若是不讓我滿意，後果……自負。”
話落，手指夾着煙，他擡腳就要走。
“厲佑霖！”
厲佑霖腳步未停。
“你就這麼喜歡紀微染？！她到底有哪裡好？”
這一次，他停下了。
他轉身：“不是喜歡。”勾了下脣，他這才緩緩繼續，“是愛，所以我見不得她受任何委屈。”
周媚瞳孔驟然一縮！
愛……
厲佑霖竟然對一個女人談愛？
他不是……
“厲佑霖……”
“周小姐。”厲佑霖吐了口煙，漫不經心，“若是時瑾再聯繫你，知道該怎麼做了麼？”
原本要說的話被他一下帶偏，在他半威脅半警告的冷冽目光下，周媚心頭一顫：“我……知道……”
話音落下，她看到男人扯了下脣，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厲佑霖！”
男人沒有再停。
不多時，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中，但他留下的強勢氣息卻久久不散。
周媚失了神，爲他今天的手段，也爲他剛剛說的那話。
她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恍惚間，她忽的笑了下。
是啊，她的確挺蠢的，自詡聰明，可卻一次次被時瑾利用，偏偏……她還覺得自己能夠控制時瑾戰勝時瑾，還沾沾自喜，可原來，一敗塗地的，從一開始就是她。
枉她還是周家大小姐呢，自以爲什麼都在自己掌控中，自以爲厲佑霖就是她的囊中之物，自以爲……實際上，她是在犯賤犯蠢。
她可不就是蠢麼？
心裡有什麼東西要涌出來，垂了眸，她忽的看到了保鏢沒有帶走的那些……照片。
彎腰，她想撿起。
只是當手指即將碰到那些照片的時候，她縮了下。
“撲通——”
下一秒，她雙膝跪地。
“爸，媽，對不起，我……任由你們處罰，你們……也可以把我交給厲佑霖，我錯了。”
“啪！”
話音落下，一記重重的耳光再一次打在了她的臉上。
“滾出周家！”
別墅外。
厲佑霖坐上了車。
脣角咬着煙，他拿出手機撥通了賀舟的電話：“底片在時瑾那，找人黑了，她應該有防備，暫時別讓她發現，另外，兩天內，我要談老三主動出現來求我。”
話說完，他掐斷電話。
駕駛座，司機小心翼翼問：“厲少，我們現在……”
厲佑霖沒有回答，而是低眸瞥了眼腕錶。
差不多了。
“開車。”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個弧度，他似笑非笑地說道。
“是。”
半個多小時後。
一家五星級酒店。
路珂坐在大堂，時不時的拿出手機試圖撥通那個號碼，然而始終沒人接通。
她坐立難安。
終於，她不想再等下去，拿過包起身就要走。
“路小姐。”
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她擡起了頭。
下一秒，她一愣。
“厲……厲少？”電光火石間，她突然明白了過來，“是你？！”
厲佑霖沒有否認，只是下巴朝電梯方向努了下：“走吧。”
“你……你要幹什麼？”路珂下意識防備。
厲佑霖微微一笑：“當然……是帶你看點好東西，你會感興趣的。”
“我……”
路珂看着他的笑，隱隱有些不安，她有點想離開，可最終，她還是跟進了電梯。
幾秒鐘後，電梯在頂層停下。
門開，卻沒有人走出去。
路珂愈發覺得不對勁：“厲少，你……”
“路小姐，據說，周嚴追了你快一年了？”
冷不丁的一句話，路珂眼底當即閃過慌亂，她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厲佑霖笑了：“我不僅知道，還知道……你一週前，也就是你去武館找微染那次，剛被他哄騙成功決定給他最後一次機會，是麼？路小姐。”
哄騙成功……
路珂一下抓住了其中的關鍵詞，隨即，進電梯之前的那股不好預感更加強烈了。
“厲少，你……”
“看看不就知道了？”厲佑霖扔下這話，輕笑着率先走了出去。
路珂腦袋一下就亂了，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不要去看，可……她的雙腳就像不受控制一般，跟着走了出去。
最後，她跟着停在了一間房間前。
“敲門。”
“是。”
有保鏢上前，按響了門鈴。
一下又一次。
路珂不知道自己聽了門鈴聲聽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感受。
直到，門被打開。
“誰呀？”
嬌媚的聲音，一聽就是經歷過情事沒多久，隨之話音落下，裸露在肌膚上的曖昧痕跡也映入了路珂眼中。
她的呼吸一滯。
“你們找誰？”女人不悅地問道。
厲佑霖點了根菸，似笑非笑：“叫周嚴出來。”
“周大少？你們……啊！你幹什麼？！”
路珂猛地推開了女人，二話不說衝了進去！
“喂！你是誰啊你！”
女人在身後叫喧着，氣得不得了，眼珠一轉，連忙妖嬈的走了進去。
“周……”
話音戛然而止。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那是……周嚴麼？
他的臉上竟然會出現類似於慌亂的表情。
這……
“周少……”她下意識喊道，“你……”
“你他媽閉嘴！”剋制着怒氣，周嚴沒好氣的呵斥道，有些煩躁，還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瞪着自己的路珂，“我……”
然而他根本就沒機會把話說出來就被女人打斷了。
“周嚴！我們完了！完了！”
“路珂！”
路珂吼完這話，再也沒看他一眼，轉身就跑。
“路珂！”周嚴下意識下牀去追。
“周少！”
“滾！”他沉着臉甩開女人的手，跨着大步追去。
不想卻在門口看到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有那麼兩秒鐘的時間，他愣了下。
而後，他反應了過來。
“你乾的？！”
厲佑霖吸了口煙，沒有否認：“是。”
額角突突直跳，周嚴盯着厲佑霖，氣得恨不得和他打一頓：“厲佑霖！你他媽……故意的？！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是不是有病！你他媽……”
上次在會所是，這次也是……
操！
厲佑霖笑了，當着他的面睨了眼路珂跑掉的方向：“呵，我可沒逼着你一邊追着小姑娘一邊睡其他女人。”
“你……”
“沒辦法，誰讓你聯合時瑾欺負我女人了？”
周嚴神色驟然一凜！
他知道了！
厲佑霖睨着他，要笑不笑：“上次你有句話說對了，我厲佑霖，還是挺錙銖必較的。這算是送你的禮物，不客氣。”
說完，他彈了彈宴會，離開了。
周嚴想也沒想就要追上去，只是當餘光瞥見自己裸露的上身，他不得不回房穿衣服。
房內，女人看到周嚴去而復返，眼睛一亮，當即軟着身體撲過去：“周……”
“滾！”
樓下。
“叮”的一聲，電梯在一樓停下，厲佑霖擡腳正要出去，卻在看到迎面走來的那張臉時，臉色驟然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