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程雨的心跳已然狂亂，一顆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像是隨時都會衝出去一樣，她死死地盯着面前朝思暮想的男人，一眨不眨，身旁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然而……
男人壓根就沒有給她一個正眼！
迴應她的，只是他面無表情的拿起座機吩咐命令——
“進來，把人扔出去。”
扔……
轟！
程雨只覺有道驚雷在頭頂炸開！
這一瞬間，她的心跳猛然停止，呼吸更是一滯！
“咚咚咚——”
恍惚間，她似乎聽到了敲門聲。
程雨驟然回神！
“霍少！”她難以置信的喊出聲，“你……你拒絕我？爲什麼……爲什麼……”
此時，時俊已走了過來。
“霍少。”
毫不掩飾的鄙夷眼神從身旁射來，程雨臉色慘白，緊繃的弦更是盡數崩斷。
“爲什麼……”
眼淚洶涌滑落，她手腳冰涼。
她怎麼能相信，霍少寧願夏導坐牢，都不願意娶她？！
爲什麼……
心臟像是被凌遲，她難受的差點就窒息。
驀地，她腦中劃過最後一個機會。
“霍少這……這是你逼我的。你必須娶我！你要娶我！你……你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我們發生了關係，我要你對我負責！負責……”
負責兩個字，她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和勇氣才說出口。
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她必須把握住。
心痛到無法呼吸，手指無意識攥緊，程雨癡戀地望着他，不斷的重複：“你要對我負責……對我負責……否則……否則我就……”
“否則什麼？”
冷漠中暗含狠戾的聲音幽幽響起。
程雨身體猛地一僵！
“威脅我？”
沒有任何情緒的雙眸，程雨一對上，渾身的血液就都停止了流動。
“我……”
眉宇間盡是淡漠，霍清隨移開視線，瞥見時俊。
時俊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了，一看到他的示意，當即明瞭點頭：“是，霍少。”
程雨呼吸毫無徵兆的急促起來，心底更是在同一時間涌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們……要幹什麼？
然而還不等她深想，熟悉的聲音鑽入了耳中。
“小雨……小雨……我愛你……”
這是……
程雨瞳孔驟然重重一縮！
陳莫！
她瞪大了雙眼，急忙朝聲源處看去。
下一秒，她整個人呆若木雞，渾身冰涼到根本無法形容！
屏幕上，兩具全裸的身軀緊緊貼合在一起，癡迷又投入的在牀上做着讓人面紅耳赤的事。
那是……那是……
她和陳莫……
他們……
畫面一轉，屏幕上出現了另一個人，赫然是……霍少！
只是他緊閉着雙眼，躺在了不遠處的沙發上，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屋內的曖昧氣息和過高的溫度。
不知過了多久，她沉沉睡去，陳莫則面色複雜的走到了霍少面前，把他搬到了牀上。
再然後……
“啊！不可能！”程雨死死地盯着被時俊按下暫停鍵的屏幕，一下尖叫出了聲，她的身體更是止不住的顫抖，“不可能的！不可能！”
她不信，不信！
可那間房間，那個日期，又是那麼熟悉，就是遊輪那晚……
眼淚決堤，程雨不停的搖頭，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不可能的……不可能……”
倏地，她擡頭看向霍清隨。
“霍……”
“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後，我不想再在青城看到她，還有她幕後的公司，她的經紀人，她的老闆，包括視頻裡那個男人，都往死裡整。”
一字一句，堪比利刃，決絕又殘忍的在程雨的心口上劃了一刀又一刀。
一瞬間，鮮血淋漓。
可比起這種疼痛，更讓她接受不了的，是難堪，而這個難堪，還是她喜歡的男人親手給她的。
“撲通！”
雙腿一個發軟，她跌倒在地。
喘着粗氣，她忽的狼狽往霍清隨那爬：“不要……霍少不要……我求求你不要這樣……我……我……我不敢了！我會幫夏導，我不敢了……”
艱難的把這些話說出口，她已淚流滿面。
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不明白呢？
然……
她仰望的那個男人，從頭至尾都沒有給她一個眼神。
“霍少！”
程雨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男人能這麼狠心，原來……原來一直都是自己在癡心妄想。
她以爲的那些，竟然只是一個笑話。
她根本就沒有和他發生關係啊……
“霍少！”身體伏在地上，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霍清隨眉宇間已是不耐。
“帶出去。”他冷聲對時俊說道。
時俊點頭，二話不說毫不憐惜的拽起程雨就往外走。
“不！不要！”程雨一個激靈，混亂的大腦終於有了些許的清明，她掙扎，又大喊，“霍少……霍少不要！我……我都告訴你，我把證據都給你，只要你放過……放過陳莫好不好？”
陳莫是她唯一的朋友啊，她不能害了他，不能……
然而突然間，她的血液停止了流動。
陳莫……
不對，那晚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陳莫，電話也打不通。
難道……
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升起，她傻傻地看着霍清隨，渾身哆嗦。
“霍少……霍……”
沒人迴應。
而剩下的話，她也根本沒機會說出口，整個人就被時俊拽了出去。
一時間，恐懼和後悔將她包圍。
眼看着，她離那個男人越來越遠。
“霍少！難道你不想救夏導了麼？！你寧願這麼對我，也不救夏導麼？！”她不顧一切的大喊，試圖喚起男人最後的手下留情。
可直到她被扔出去，辦公室的門在自己面前被關上，她都沒有等到男人的一句話。
紀微染走出電梯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紀小姐。”時俊打招呼。
程雨的視線也跟着望了過來，只是四目相對的瞬間，她背脊莫名一涼，原本一些想要說出口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紀微染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聯想到那天的遊輪事，心中已有底。
“我找霍清隨。”她淡淡的說道，收回了視線。
彼此都是聰明人，時俊大概也猜到她明白了，於是點了點頭，說道：“霍少在辦公室。”
“嗯。”
紀微染徑直走了過去。
時俊則再一次拽住程雨離開。
“咚咚咚——”
走到門口，紀微染敲門，在得到迴應後，便推門進入。
辦公桌後，霍清隨正要發微信給夏晚，餘光冷不丁瞥到紀微染，以及跟在她身後的小安，手指驟然一緊！
“晚晚呢！”他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厲聲問道。
“麻煩你先出去一下。”紀微染轉身對小安說道。
小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聽從了她的話。
等她一走，紀微染便再一次對上了霍清隨的視線，直入主題：“晚晚……離開青城了，只是暫時的，給她點時間，她會回來。”
隨着最後一個音節出口，辦公室內氣氛驟變。
半晌。
一口氣堵在喉嚨口，霍清隨忽的怒極生笑：“她走了？”
“是。”
氣氛再變，極低的氣壓籠罩着整間辦公室。
霍清隨的眸色已是暗到極致。
“她去了哪？”他問，心底情緒洶涌起伏。
紀微染搖頭：“抱歉，我也不知道，但唯一能肯定的是，她是安全的，她說，如果愛她的話，暫時別去找她。”
她看着他，抿了抿脣，又道：“其實，她現在離開，不論是對她，還是對你，還是對現在的局面，都是最好的，她……是你的軟肋，她在你身邊一天，有些事，你就沒辦法放手去做，不是麼？”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了進來，卻帶不來一絲暖意，反而讓辦公室內愈發的清冷寒涼。
“她這麼認爲的？”再開口，霍清隨幾乎是從喉骨深處硬擠出來的幾個字。
而每一個字出口，他舌尖上的澀意就增多一分，到最後說完的時候，他第一次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
自責？
懊惱？
自嘲？
都是，卻又都不是，又或許，都有。
其實，他是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的。
她從來就沒那麼黏過自己，哪怕以往她在最需要自己的時候，而這兩天，她也太過冷靜，哪怕晚上睡得不安穩都強壓了下去。
紀微染看着霍清隨，動了動脣，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只是從包裡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他：“這是晚晚讓我轉交給你的，我想，她要說的，都在這份信了。”
霍清隨垂眸，接了過來。
紀微染深吸口氣：“你看吧，我先出去。”
說完，她也沒等男人說什麼，便轉身走了。
她清楚，這個男人，需要一點時間。
全程她都沒有停頓，沒想到卻在開門的時候，和別人撞了個滿懷。
她以爲是去而復返的時俊。
卻不想……
是厲佑霖。
厲佑霖把目光從手機上移開的時候，就看到自己撞到的是紀微染。
“抱歉。”收斂起嘴角的笑意，他淡淡說道，一邊說一邊往旁邊讓了讓，完全一副陌生人的樣子。
紀微染亦是。
只不過在準備擡腳的時候，想了想，還是暫停了下。
“等一下再進去吧。”她側頭說道。
兩人離得不算遠，她說話的時候，身上若隱若現的香水味縈繞在了鼻端。
厲佑霖動作一頓，腦中竟莫名的空白了下。
“什麼？”舌尖抵了抵後槽牙，他下意識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