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咬着脣,被迫對上他的眸。
他那雙暗沉又深不可測的眸裡,宛若跳躍着一道又一道忽明忽暗的冷芒。
危險和壓迫感同時包圍着她,讓她一時之間竟呼吸不暢,胸腔裡的那顆心臟跳動的愈發狂亂,她緊張到無與倫比,舔了舔不知何時變得乾燥的脣,大腦空白下,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起那番話的:“我們……一年之後是要離婚的,你……”
“嗤。”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低涼的冷嗤聲打斷了。
夏晚心亂如麻。
下一瞬,男人微涼的指腹輕覆上她的下巴,緩緩摩挲,一如他幽緩的語調:“跟你說過的話是不是全都忘了?嗯?夏晚,你是我霍清隨的太太,我怎麼可能放任你不管,任由你被欺負?心情不好發脾氣沒關係,你什麼樣,我都會寵着。但是夏晚,別再說什麼和我沒關係,協議婚姻的話了,記住了麼?”
他說什……什麼?
寵?
夏晚喉嚨發緊,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底翻騰:“霍……”
霍清隨定定凝視着她:“夏晚,我不想離婚。”
嗓子眼的話硬生生被堵住,夏晚瞪大了眼睛,呼吸彷彿在這一瞬間停滯。
“你……你說什麼?”她以爲,自己幻聽了。
霍清隨低眸瞧着她因爲驚訝而微微張開的脣瓣,似乎在誘惑着人攫住品嚐,喉結微不可察上下滑動,他懶懶掀了掀脣,帶着若有似無的清淺笑意,似嗤笑又似逗弄:“太太,你聽到了。”
話音落下,他溼潤的脣覆上了早就想品嚐的兩瓣柔軟。
他慢條斯理地吻着,好似要磨盡所有的溫柔纏綿。
脣瓣上傳來隱隱的戰慄,夏晚身體陡然一僵,想要別過臉,後腦勺卻被男人溫熱有力的手掌固定住了。
她逃無可逃,退無可退。
“太太,這就是我的回答。”稍稍退開,霍清隨啞着嗓音貼着她的耳畔回答,而指腹,依舊在她脣上流連忘返。
夏晚一陣失神。
他……是什麼意思?
直到被他一路打橫抱到住院樓樓下,她才堪堪找回自己的呼吸,恍然回神。
察覺到來來往往的人的注視,夏晚小巧的耳垂迅速被粉暈染滿,大有蔓延到全身之勢。
“放我下來,我……我自己走。”她壓低了聲音說道,話音裡帶着連她自己都沒發現的嬌軟。
霍清隨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溫啞的嗓音似哄似寵,又帶着極深的蠱惑:“乖,別鬧。”
像是承受不住那樣的目光,夏晚下意識就低垂下了腦袋。
沒人知道,這一刻,她有多心慌意亂。
那種不算陌生的莫名感覺,又出現了。
霍清隨移開視線,脣角一側情不自禁就勾勒起一道弧度,淡淡笑意傾瀉。
上車,系安全帶,全部都是男人親力親爲。
“謝謝。”壓下心底雜亂的情緒,鼓起勇氣,夏晚打破沉默,腦中想起恍神前另一件事,她抿脣還是堅持道,“還有件事,我明天不用休息,我要去片場。”
“在家休息一天。”霍清隨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夏晚猛地轉身,漂亮的眸子瞪着他,氣呼呼道:“霍清隨!那是我的工作!”
霍清隨目視前方,溫淡的面容上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淡淡開腔道:“聽話。”
“我不要!”夏晚別過腦袋,心底被點着的小火苗蹭蹭的往外冒着。
知道這個男人霸道,她索性不再開口,反正說什麼明天她都是要去片場的。
單方面陷入僵持中,一路再無言。
四十分鐘後,賓利到達梧桐路別墅。
夏晚咬了咬脣解開安全帶,才下車,手就被男人握住了。
“放開我!”脾氣上來,她櫻脣撅起,很是鬱悶。
只是任憑她怎麼掙脫,都甩不開男人的鉗制。
“不放。”手上力道加大,霍清隨漫不經心出聲,“或者,換成抱你。”
一句話,堵住了夏晚所有的掙扎。
夏晚忍不住深吸了口氣,好不容易纔將暴躁的情緒壓了下去。
進了別墅,手還被男人緊緊握着,似乎一點都沒有準備鬆開的跡象。
夏晚忍了又忍,到底還是爆發了,她瞪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瞪出一個窟窿來:“我要去洗澡!”
她就沒見過這麼霸道不講理的老男人!
“聽到沒有?你……唔!”
男人冷不丁的停下,夏晚猝不及防就撞了上去,鼻子撞上他跟堵牆似的胸膛,差一點,她的眼淚就留下來。
霍清隨無聲嘆了口氣,眸底閃過一絲無奈,伸手想要替她揉一揉:“sorry,疼不疼?”
“哼!”夏晚傲嬌打開他的手,“噔噔噔”頭也不回的跑上樓梯。
霍清隨看着她彆扭離開的身影,脣角情不自禁就勾了起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見,他才轉身往廚房走去。
心裡生着悶氣,夏晚一進到臥室後就鑽進了浴室。
花灑打開,溫度適宜的水流下,順着肌膚蔓延到她身體上下每一個地方。
她長長舒了口氣。
然而閉上眼的瞬間,腦海裡控制不住的就冒出了霍清隨的樣子。
睫毛顫了顫,等她回神的時候,赫然發現自己的手指竟撫上了被他吻過的嘴脣上。
就像是觸電般,夏晚猛地放下了手。
手指不自覺攥緊,不知怎麼的,她又想起了紀微染說的那些話。
她喜歡霍清隨麼?
怎麼可能呢?
她怎麼可能喜歡上一個比自己大那麼多的老男人呢?
可是,面對霍清隨時,那種奇怪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甚至,她偶爾還會心跳加速……
不不不,心跳加速那是因爲那個老男人這兩天冷不丁的吻自己。
對,一定是這樣的。
夏晚這樣安慰自己。
可下一瞬,霍清隨那一句不想離婚又躥了出來,就像是一顆石子,攪亂了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
“啊啊啊……”
夏晚用力咬脣發泄,心中煩亂到了極點。
“呼……”到最後,她無奈嘆了口氣。
洗洗停停近一個小時,她纔算徹底洗好澡。
只是等擦乾身體的時候,她後知後覺發現一件很重要,同時很想罵自己一頓的事。
睡!衣!沒!拿!
而換下來的衣服,已經溼了。
真是……沒腦子!
“不管了!”鬱悶的拍了拍額頭後,夏晚咬着脣小心翼翼走到了門邊。
耳朵趴在磨砂門上聽了一會兒,確定外面沒人,她深吸口氣,打算快一點出去拿套衣服。
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就在她探出腦袋之際,冷不丁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容。
四目相對。
夏晚只覺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
腦袋嗡嗡作響,她終於在大腦當機兩秒後猛然回神。
“混蛋!”她顫抖着怒斥出聲。
“啪!”
她猛的甩上了門!
懊惱的靠在門上,夏晚呼吸急促到無法調節,就連手指還微微顫抖。
“咚咚咚——”
她清晰的聽到了心臟越來越快的跳動聲,快到就要控制不住,好似一張嘴就能蹦出來一樣。
該死的!
那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時候進的房間?!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就在她暴躁到不行之際,沉穩的敲門聲響起。
夏晚身體猛的一僵!
“開門。”男人低沉溫啞的嗓音好似就貼在耳畔。
夏晚死死咬着脣沒吭聲。
“衣服不準備要了?”隔着一扇門,霍清隨劃開脣,鷹眸微微眯着,似笑非笑,“還是說,你打算一直呆在浴室不出來?”
末了,他又叩了叩門。
“開個縫隙就可以了。”
夏晚臉上的熱度稍稍退了退,低垂着腦袋,她聲音很低很不甘願:“好。”
言罷,她小心翼翼打開了點。
乾淨的換洗衣服被遞了進來。
夏晚伸手去接。
拿不動。
皺眉,她惱羞成怒低斥:“霍清隨!你……”
“太太,你全身上下,我哪一個地方沒有看過?嗯?”
慵懶性感的嗓音,卻讓夏晚瞬間就炸了!
“霍……”
即便隔着門,霍清隨都能想象的出她小臉爆紅怒不可遏的樣子,眉眼挑了挑,蓄着笑意,他沒給她發作的機會:“乖,換好衣服下來吃飯。”
語畢,他優雅邁開長腿,不疾不徐離開了。
夏晚頓時有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
深吸了好幾口氣,她都壓不下心底的那股躁怒。
流氓!
混蛋老男人!
等她換好衣服彆扭下樓的時候,霍清隨早已等在了餐桌前。
俊顏從容又清雋,好似剛剛惡劣的行爲只是一場錯覺。
“過來吃飯。”
夏晚抿着脣走了過去,一聲不吭就坐下,看都沒看他一眼。
哼!
她纔不要看他!
霍清隨掀起眼皮看她,眸底蓄着難以察覺的笑意:“片場再忙,都要記得吃飯,照顧好自己,聽見了麼?要是不記得吃飯,我不介意把你從片場帶回來。”
夏晚握着筷子的手莫名一頓。
他這是不再強制自己明天請假休息了?
黑白分明的眸眨了眨,一絲明澈的笑意悄悄流淌而出。
接下來的時間裡,這段飯吃得很安靜,先前橫梗在兩人之間的僵局也似乎慢慢消失不見了。
晚上沉沉睡去之前,夏晚腦海中不知怎麼的就劃過了一個念頭,周姨今晚做的飯,好像更好吃了呢。
翌日。
天一亮,夏晚就爬了起來,今天開拍的時間提前了,她必須早到。
沒想到等她洗漱出來的時候,男人也起來了,修長好看的手指正有條不紊的扣襯衫釦子。
“我送你去。”
或許是清晨剛剛醒來,他的嗓音較之平常更沙啞了些,平添了幾分蠱惑人心的性感。
夏晚臉一熱,竟沒有拒絕:“哦。”
賓利到達政法大學門口,她低着頭說了聲謝謝後就急匆匆下去了。
一路小跑到達片場,放下東西,她就要開始安排,眼前突然一黑,緊接着一道怒氣衝衝的吼聲就響了起來。
“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