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恍若未聞!
一眨不眨地盯着葉青的手腕,她只覺一根弦繃緊到了極致,好似下一秒就會崩斷一樣!
只是短短兩秒鐘不到,她粗重的呼吸已然急促到紊亂。
那個地方……
她……
“你……”
“晚晚!”霍清隨捉住了她的另一隻手試圖把她帶到自己懷裡,“怎麼了?先放手,聽話。”
夏晚宛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任何人都無法打擾。
“晚晚……”
“是你麼?!”夏晚倏地擡起逐漸變紅的雙眸,隱忍的情緒已快要噴薄而出,她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這張臉,聲音已是顫抖,“你說話!是不是你?!”
她的情緒早已不對勁。
一旁的霍崢察覺,猶豫兩秒還是上了前,試圖柔聲安撫:“你……”
夏晚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目光從始至終都落在葉青身上,像是堅持要一個答案,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是不是你?!你說啊,是不是……”
“媽媽”兩個字,她卻是怎麼也喊不出口。
她不信,卻又無法說服自己。
沒人知道,這一刻,她的心情到底有多糟糕,有多……混亂。
爲什麼……
“晚晚!”不安的感覺愈發濃烈,霍清隨再也顧不上什麼,皺着眉強行扳開了她扼住葉青的那隻手,而後強勢的將她禁錮在了自己懷裡,放緩了聲音安撫,“晚晚,冷靜點。”
夏晚條件反射掙扎起來。
“霍清隨!”
終於不再控制的住,她的眼睛開始泛紅,痠痛的感覺一波又一波的涌出,但即便如此,她仍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葉青的臉。
“晚晚……”
“這位小姐。”葉青好看的柳眉皺了皺,她先是不解的和霍崢對視了眼,而後才爲難地看向情緒失控的夏晚,像是在考慮不傷害她的措詞,“我已經說了,我叫葉青,我不是你們口中的薄意卿,抱歉,你們真的認錯人了。”
說罷,她歉意的抿了抿脣。
夏晚不信。
她不信!
貝齒死死的咬着脣瓣,胸膛劇烈起伏下,她猛地將視線重新落回到葉青的手腕上逼問:“你……”
“出去!”
咬牙切齒的兩字冷冷響起。
鬱君陶陰鬱着臉出現,哪怕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但看向霍清隨和夏晚兩人的眼神中仍是揮之不去的厭惡和痛恨:“滾出去!還嫌害的我們霍家不夠嗎?!滾!”
別墅外已隱隱響起救護車的聲音。
霍嶸走過來的時候,臉色同樣很難看,他看着霍清隨,眸色和語調更是無法言喻的晦澀複雜:“回去。”不給反駁的機會,他側頭又對霍崢說,“你看着曼君。”
“大哥!”
霍嶸沒有理會。
救護人員在此時拿着擔架迅速而又小心翼翼的將霍老爺子擡了出去。
霍嶸,鬱君陶,餘叔,全都急切又緊張的跟了上去。
“大哥!”
霍崢眸色一暗,再也顧不得他剛剛眼神裡的失望,吩咐傭人李媽看住曼君後,拉着葉青迅速的上了自己的車跟在了救護車後面。
眼見着葉青消失,大腦嗡嗡作響的夏晚終是回神,二話不說推開霍清隨跟了上去!
“晚晚!”
霍清隨一個箭步將她拉住,臉色難得的沉了下去:“你要做什麼?你現在需要冷靜,她是葉青,不是……媽,我帶你回家。”
怕她還會抱,他索性俯身將她抱了起來。
“霍清隨……”
帶着一絲隱忍的哭音響起。
霍清隨身體猛地一僵。
低眸,一雙越來越紅的眼睛出現在視線中,讓他本就心疼的心更加疼得厲害。
“晚晚……”
十指緊緊的攥着他的衣服,夏晚脣瓣止不住的顫抖,她不停的搖頭,像是終於回過了神,不顧一切的倔強喊着:“她是……她是!”
她僵硬的身體一直都在抖。
“她的手腕……手腕,我看到了!那裡有一個不起眼的傷痕,我記得很清楚,那是……那是小時候,有一次我調皮,害她……受傷的……我不會記錯的,不會……怎麼可能那麼巧?!”
情緒終是爆發,她的眼角開始滑落淚水。
一滴又一滴。
灼燙着霍清隨的心,同時又沉悶的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竟然……
“晚晚……”
夏晚猛地仰起了沒什麼血色的臉蛋,楚楚可憐:“我要去醫院,霍清隨,陪我去醫院好不好,陪我……”
霍清隨很想拒絕。
事情似乎在往失控的方向發展,他不想讓她知道,但看着她的眼睛,他無法拒絕,心有不忍,終究還是點頭答應了:“……好。”
很快,車子駛離。
霍家老宅門口,霍東庭坐在輪椅上,周身被月光籠罩,顯得靜謐又神秘。
悠悠的目光收回,他漫不經心地看向一旁臉色難堪的趙綰煙,忍不住揚脣低低淺淺的笑:“怎麼?清隨的眼裡沒有你,不領你的情,很難過?想追上去?不過,你確定他還會看見你?嗯?”
明明是那麼溫和的話,卻偏偏像極了致命毒藥。
垂落在身側的雙手驀地握緊,下一秒,趙綰菸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呵……”
霍東庭看着她的背影再次低低笑出了聲,似憐憫,又似嘲諷。
盛希醫院。
急救室。
夏晚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只有霍嶸,鬱君陶和餘叔,並不見霍崢和葉青的身影,她想問,可到底還是殘存着理智,以霍老爺子的安危爲先。
只是……
她始終站立難安。
爲葉青。
好在霍老爺子只是一時氣急攻心纔會昏過去,急救後並沒有大礙,休息一晚變好,但是再也受不了刺激了,否則就不是昏迷那麼簡單。
霍嶸鬆了口氣,一轉頭,便看到了幾步之外的霍清隨和夏晚。
鬱君陶順着視線看過去,臉色當即就沉了下去,沒了一貫的端莊,也沒顧上這裡的環境,張口就下逐客令:“誰讓你們來的!走!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
霍嶸皺眉,沉默不語。
餘叔深怕她再說什麼話,趕緊走到了霍清隨面前,壓低了聲音道:“四少爺,你們先回去吧,老爺子有我照看着呢,你放心,等……晚點,你們再過來?”
霍清隨明白他的意思。
“好。”他點頭答應。
不是因爲鬱君陶的話,而是爲了老爺子的身體,爲了夏晚的情緒。
“晚晚,回家。”他用力握住身旁人的手,沒給她說話的機會,摟着她,半拖半帶的轉身離開。
夏晚很想說不,可她環顧一圈,都沒有找到葉青的身影。
從老宅趕來到現在,一路上,她的心情就沒有平靜過,她仍是震驚,仍是不敢相信,仍是……害怕。
她只想要一個答案。
她要見葉青。
“霍清隨……”
“回家。”霍清隨不容分說打斷她的話,他已很少對她這麼嚴厲說話,但今天,不得不這樣。
夏晚搖頭:“霍清隨……”
可她掙脫不了他的禁錮,哪怕她快要哭出來了,他都沒有心軟一下。
“霍清隨……”心臟像是被人攥着似的,她要呼吸不過來了。
就在眼前一片朦朧之際,她卻意外的看到了不遠處的顧言,還有他媽媽。
剎那間,她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言言!乾媽!”
顧言原本正在聽母親教誨,冷不丁聽到夏晚的名字,還以爲自己聽錯了,直到轉身看到她和霍清隨不對勁的樣子,才恍然大悟。
“晚晚?”
“言言!”夏晚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力氣,一下就推開了霍清隨,快步跑了過去,緊張又楚楚可憐地看向了顧母,“乾媽……”
顧母從來都是把夏晚當親女兒來疼的,此刻看到她眼眶泛紅的樣子,又瞧見走過來的霍清隨臉色不怎麼好看,還以爲兩人吵架了,連忙抓過了她的手,擔憂問道:“晚晚,怎麼了?告訴乾媽,出什麼事了?”
她的關心瞬間就讓夏晚很沒出息的鼻尖發酸。
“乾媽……”
“晚晚?”
心臟怦怦怦,夏晚顫抖着急切開口詢問:“乾媽你的孃家在安城對不對?”
顧母一愣,沒想到她問的是這個:“是啊,怎麼了?”
夏晚頓時反握住她的手,緊緊的,像是要藉此站穩不至於無力摔倒,她看着顧母,再開口的每一個字,都帶着沒人能理解的慌亂:“安城薄家,薄家是不是有個女兒叫薄意卿,她……我……我們……是不是長得很像?她……她是誰?”
薄意卿……
轟!
顧母只覺好似有驚雷在腦中響起,連帶着一顆心因爲震驚差點就衝出來!
“晚……”
“晚晚!”霍清隨陰影落下擋住了她的視線,同時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而看向她的眸子,則暗暗沉沉的。
顧母卻因爲他的出聲倏地回神。
“晚晚。”她極力保持着鎮定,像平日裡一樣溫聲安撫,“薄家確實有,那是安城的百年大家族,不過你說的薄意卿,這倒不清楚了,恐怕幫不到你了。晚晚,到底出什麼事了?”
夏晚沒有回答。
她的眸子一點點的黯淡了下去,再也沒了往日裡的神采。
顧母心生不忍:“晚晚……”
“顧夫人,抱歉,我先帶晚晚回去了。”霍清隨一個打橫將夏晚抱起,面無表情地說道。
說罷,他也沒等顧母再說什麼,擡腳就離開。
顧母下意識就想喊。
“媽!”顧言卻是一把攔住了她,目光灼灼的,刻意低沉的嗓音裡有着不解和難以置信,“你剛纔……說謊了對不對?!”
晚晚剛剛的情緒,他看出來了,很不對勁,從小到大,他還沒有看到過晚晚這種樣子,像是……頹然,又像是失控憤怒,沒有一點點生機,又……
總之,狀態是形容不出的那種不好。
她可能沒有發現,但他卻是看到了,剛纔媽……在聽到薄意卿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睫毛明顯顫了顫!
呼吸不自覺有些急促,顧言盯着她:“媽,你爲什麼要說謊?爲什麼要騙晚晚?薄意卿又是誰?媽!”
顧母猛地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