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見川無言以對。
過去犯錯的人是他，現在盧月一拿他以前犯過的錯來噎他，他就無法反駁，甚至連道歉都是多餘。
“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你好好保重。”
盧月說完，脫下圍裙掛在一旁，側身走了出去。
在經過陸見川旁邊時，陸見川突然伸手拉住了她：“小月。”
盧月一頓。
“你……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盧月毫不猶豫的掙脫他的手：“對不起。”
“……”
聽着盧月離開時開門關門的動靜，陸見川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他覺得，在作死這方面，自己真是無師自通的一把好手。
下午，宋小離帶着傅思歡和傅斯年來了。
陸見川坐在沙發上，他行動不便，宋小離只能自己倒茶喝。
“什麼時候能拆石膏？”宋小離問，還用手戳了一下石膏。
“一個月左右吧。”
宋小離點點頭：“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可要小心點，要是留下後遺症，骨頭長歪什麼的，以後可要打碎腿骨重塑了。”
陸見川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有你這麼安慰人的嗎？
宋小離看着他一臉怨婦樣，忍不住笑了，又問：“那你現在怎麼辦？一個人能弄吃的嗎？洗澡呢？出去散步呢？誰陪你？”
陸見川揉了揉額頭：“我一個人試試看能不能搞的定，搞不定再叫保姆吧。”
“沈卿檸呢？”宋小離問，她之前可是聽盧月說陸見川有可能已經和沈卿檸在一起了，既然在一起了，那男朋友受傷，沈卿檸不在這裡照顧，有點說不過去吧？
“她老家的房子要拆遷了，她回去辦理手續。”
“拆遷？”宋小離眼睛一亮：“那不是有好多拆遷款？說不定沈卿檸回來就成小富婆了呢。”
陸見川笑了笑，沒說話。
宋小離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問：“喂，你現在到底打算怎麼辦？跟沈卿檸在一起還是跟盧月在一起？”
“我倒是想跟盧月在一起，可她根本就不稀罕我。”
“那你的意思……是要跟沈卿檸在一起了？”
陸見川沒說話。
“看來是了。”宋小離摸着下巴：“嘖嘖嘖嘖，你們男人都這麼隨便嗎？這個不要你，轉身就跟那個在一起了，男人的感情真廉價，嘖嘖嘖嘖……”
“你夠了。”陸見川忍不住說：“我沒說要跟沈卿檸在一起了，你不是說她成小富婆了嗎，成富婆還能看上我這個窮教授？”
“那也不一定，說不定她瞎呢。”
陸見川：“……你給我滾！”
陸見川拒絕了宋小離想要留個傭人在這裡照顧他的意見，把那煩人的三母子給趕了出去，自己一個人悶在家裡，頭頂的烏雲幾乎快下暴雨了。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鐘，陸見川即使一整天都沒怎麼動，但還是餓
了。
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失落的想，盧月果然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能照顧好自己。
他正失魂落魄的準備叫外賣，手機剛拿起來就響了，他立刻去看來電顯示，在看到上面顯示的是“沈卿檸”而不是“盧月”時，不知道爲什麼，他心裡突然涌出濃濃的失落感。
滑下接聽，陸見川語氣平靜：“喂？”
“見川，是我。”沈卿檸顯然心情很好，聲音裡透着淡淡的愉悅：“你今天出院了嗎？”
“嗯，早上出院的。”
“你一個人？”
“沒有，讓盧月過來幫我收拾東西。”
沈卿檸頓了頓，問：“她現在在嗎？”
“不在，她回去了。”
沈卿檸鬆了口氣：“我明天就回去，你吃飯了嗎？”
陸見川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正濃，院子裡清冷的燈火把一切都染上一層寂寞的顏色，他淡淡的說：“吃了，叫的外賣。”
“那今晚能搞定嗎？洗澡上牀睡覺什麼的……”
“可以，我沒事。”陸見川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淡定一點：“你那邊的事那麼快就辦完了？不在老家多待幾天嗎？”
“不了，這邊沒什麼熟悉的人，你也需要照顧，我早點回去也好。”
“嗯。”
兩人都沉默下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久，沈卿檸說：“你早點休息吧，明天起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我了。”
陸見川微微一笑：“好。”
掛斷電話，陸見川對着手機發了一會兒呆，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明天叫到沈卿檸，其實並沒有多期待。
陸見川沒洗澡，他現在單腳支地的情況不允許他洗澡，他草草洗了臉擦了擦身體，爬回牀上倒頭就睡。
閉上眼睛前，他失落的想，如果他不主動聯繫盧月，那她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聯繫他？
也許吧。
-
沈卿檸第二天很早就來了，還拎了早餐過來，陸見川被叫醒時，感覺天旋地轉。
昨天中午吃了一頓飯，晚上爲了省事他沒吃東西，餓了一整夜，現在看到吃的就跟餓狼撲食一樣，他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掉沈卿檸帶來的早餐，沈卿檸看着他這副樣子，不禁有些好笑：“你昨晚不是說吃飯了嗎？怎麼還餓成這個樣子？”
陸見川支吾了一下，敷衍了幾句就沒再討論這個話題。
沈卿檸把屋子收拾了一遍，給陸見川倒了杯水，在他對面坐下。
“你家那邊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陸見川問。
“已經全都處理完了，”沈卿檸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總算是處理完了，以後我都不用再回去了。”
陸見川眉頭輕皺：“你不喜歡老家？”
“何止是不喜歡，簡直是……厭惡。”沈卿檸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如果可以，真的很想讓自己從來沒在那個地方出現過。”
陸見川不解的看着她。
他只知道沈卿檸是孤兒，雖然以前追她的時候也想打聽她的事，好對她多點了解，但是對自己的過去，沈卿檸一直三緘其口，不僅不對他說，對任何人她都沒提過。
現在恍然聽她用這樣的語氣提起過去，他有些吃驚。
“我是孤兒，你知道的吧？”沈卿檸微微一笑：“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那段時間老家一直有風聲說要拆遷，會有補償款，家裡的叔叔伯伯爲了我家那套房子，爭着撫養我，後來我跟了叔叔，剛開始叔叔嬸嬸還對我很好，後來聽到風聲，說拆遷的事遙遙無期，他們就開始露出真面目了。”
“先是把家務活全都推給我，不做就不給飯吃，做不好就要捱打，那段時間我簡直過得生不如死，當時我才六歲，大冬天的手在冷水裡泡的乾裂起凍瘡，可是沒有人看過我，後來叔叔的女兒，也就是小妹妹出生了，我成了她的專屬傭人，叔叔三十多歲才生了這麼一個女兒，完全把她當成了寶貝，我在他家生活了十年，小妹妹十歲的時候已經知道怎樣在家人面前編排我才能讓我受到更嚴厲的懲罰了。”
陸見川目光閃爍：“你……後來呢？”
“十六歲那年我初中畢業，叔叔想讓我去針織廠打工補貼家用，但是我想讀書，那段時間有慈善企業下鄉資助學生，我在一個對我很好的老師幫助下偷偷報了名，後來被選上了，我就脫離了叔叔家到縣城去上高中，叔叔知道了很生氣，說不會給我生活費，企業只給我學費，並不包括生活費，我每天下課後去餐館幫忙端盤子打工，週末到處打零工，三年時間也算勉勉強強過來了，直到在畢業典禮上遇到了傅總。”
沈卿檸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色本來很凜冽，但是一說到傅止言，她眼神一下子柔和下來：“作爲他第一批資助畢業的學生，他到學校來看我們，當時不管是真心想來看看我們，還是隻是爲了商業宣傳做噱頭，我都很感激他，我作爲學習成績最好的學生，成了代表和他見面，當時他聽了我的事後，說如果我能考上江城A大，就繼續資助我上大學，學雜費生活費全包，而且畢業後表現好的話，可以免面試進zk，當時我還以爲自己遇上了傳說中的幸運神。”
陸見川的表情很複雜，他現在總算能理解當初沈卿檸爲什麼會一直對傅止言懷有那麼複雜的感情了，無論是誰，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有那麼一個人如天神一樣降臨來幫助自己，那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的恩惠。
“我很感激傅總，毫不誇張的說，如果不是他，我現在估計還在針織廠上班，做着最辛苦的工作，或者已經找了個老實巴交的底層工人嫁了，生一堆孩子，一輩子都在水深火熱裡過活……沒有人願意這樣過一輩子，是傅總把我從命運的泥潭裡拉了上來，”說到這裡，沈卿檸聳聳肩：“說句可能讓你見笑的話，我喜歡了他很多年，也一直在爲了能夠配上他變得更努力更優秀，在宋小離出現前，我一直以爲即使他不喜歡我，以後也會娶一個我這樣，體貼他，瞭解他，能在生活事業上都給他幫助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