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熾收住帶笑的脣角，不再開弟弟的玩笑，躺回自己牀上，聲音裡染着沉潤：“回來處理一些事情，處理完了就走。”
東方煜翻了個身，看着東方熾：“關於你的婚事嗎？”
東方熾笑了一下：“有一部分吧。”
突然，東方煜正了神色，叫着東方熾：“哥……”
東方熾應道：“嗯？”
東方煜擡起眼睛，盯着他，眼內像是有濃墨在水中揮散不開：“知道嗎？我以前挺恨你的。”
沉凝了半響，東方熾黑色的眼眸中一片平靜：“嗯，我知道。”
神情上忽然之間浮現一絲驚訝，東方煜震驚的瞪大雙眼：“你都……”
東方熾閉上了雙眼，脣角還留着一絲苦澀：“你小時候那麼粘我，突然之間在上高中的時候，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我怎麼會不清楚這其中的緣由呢？”
事實上，當年發生那種事情，又能瞞不了多少人呢？
東方煜眸底黯然：“你不怪我嗎？”
東方熾睜開了眼睛，對着他燦然一笑：“小煜，你是我弟弟，是我的家人，我都放下了，你還有什麼堅持的呢？”
兄弟倆就像打啞謎似得，你一句，我一句，也許外人不明白，可他們心裡都一清二楚。
是啊，當年那件事，又能瞞不了多少人呢？
東方煜看着東方熾，不着痕跡的皺起眉宇：“哥，你沒放下。”
“爲什麼這樣說？”
“儘管，那個女孩兒和她長得不太像，可你我都瞭解，她們兩個有神似的地方。”
東方熾沒有逃避，眼底閃過一絲濃濃的暗影：“或許吧。”
他這些細微的神情，很顯然，都被東方煜撲捉到了。
“既然放不下，那你當初爲什麼還要離開她？爲什麼現在又和另外一個女孩兒結婚？你知道她這幾年過的有多苦嗎？”
東方熾輕輕一笑，像是痛苦的情緒釋然了很多：“小煜，愛情不是這輩子唯一讓我活下去的理由，我身上還有責任，還揹負着東方家族的榮譽。就像爺爺說的，我是家裡的老大，永遠也逃脫不了這個現實。”
“……”東方煜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出聲：“哥，你這幾年改變了好多，是因爲帶回來的那個女孩兒的關係嗎？”
“算吧。”東方熾也跟着勾起脣角：“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東方煜聳了聳肩膀，又翻了個身，眼睛緊闔，嘴角卻漾起優美的愉悅弧度。
是啊，當事人都放下了，他還有什麼堅持的呢？
沒有哥，這幾年，她過的也挺好。
只不過，誰又能窺探到他們心裡的真實想法呢？
……
……
臨近十二月底的冬天，全然沒有冬日的凜冽，只存在春天的溫暖。
儘管聖誕節是國外的節目，不過這幾年已經趨近本土化了。
街道上所有店家都裝修着節日的氣氛，所有人都在歡慶這個處處洋溢着濃厚的聖誕節。
或許只有一個人
除外，那就是霧書瑤。
因爲小產的關係，她有將近一個禮拜沒有去公司，自然，這反常的現象引起了李嘉熙的懷疑。
昨天，李嘉熙在下班的時候來看過她，提了一兜子的禮物和超市購物券。
然而，當李嘉熙看到霧書瑤的第一眼，就震驚的望着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算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兩個人沒有見面，可霧書瑤現在這個狀態，哪裡還帶點喘氣的樣子？
本來她的骨架小，可身上總是有肉的，儘管這幾年減下去不少份量，但減下去的都是不該胖的地方。
現在的霧書瑤，明顯瘦下去好幾十斤，原本那張稍微帶有BB肥的臉蛋，此刻，瘦的就連顴骨都顯現出來了，臉色更是差到了極點，一雙霜色的脣角，更像是染上了病態，連眼窩都深陷了下去。
李嘉熙甚至都感受不到她在呼吸！
從小到大，李嘉熙就沒記得自己哭過，但看到霧書瑤現在這副樣子，她看着是真難受，本能的紅了一雙眼眶。
尤其是看到她的第一面的時候，她還扯着脣角笑了一下，急忙把李嘉熙讓進來：“我剛纔去菜市場買了一隻老母雞，一會兒我就燉了。嘉熙，今晚別走了。”
李嘉熙有注意到，她在讓步的時候，那雙腳甚至都快支撐不住她自身的重量了，假如現在有一陣風，馬上就能把她刮跑了。
“我當然不會走！”李嘉熙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心疼還是憤怒，到底是對着她吼了一句。
因爲沒有準備，霧書瑤嚇得一激靈，後退一步，差點沒坐到地上，幸好後面有個櫃子，她雙手杵在上面，纔沒有讓李嘉熙發現出來什麼。
可她這些從身體上表現出來的病態，已經讓李嘉熙有一種深沉的痛楚。
“你這是做什麼？就算你們兩個分手了，霧書瑤，你有必要這麼作踐自己嗎？”
霧書瑤無力的掀了掀眼皮，很平靜的擡眼看着她：“嘉熙……”
來不及等她說完，李嘉熙抓住她的手臂，五官都猙獰在了一起：“走，我帶你去找他！”
愕然睜大眼睛，這下霧書瑤完全慌亂了：“不是的，嘉熙，你聽我解釋，我是感冒了，不是因爲哪個人而作踐自己。”
這是實話，在做完手術的第二天，霧書瑤首先沒有經驗，大意了纔會感冒，這幾天她都有在吃中藥調理身體，眼見着快好了，誰知道後遺症卻是留下不少。
體重直線下降，這讓人看來就有一定的誤會，再加上她那張嚇死人的臉色，就更值得懷疑了。
也難怪，嘉熙認爲她因爲分手了還在傷心中。
一顆心早就已經麻木了，哪裡還會有感覺？
卻也因爲這樣，霧書瑤覺得絕不能把自己小產的消息告訴她。
看得出來，霧書瑤說的實話，李嘉熙也不是不明白情況，只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牽着霧書瑤的手坐在沙發上：“你坐這，我去燉母雞。”
廚房的桌面上已經擺放清理好的母雞，另外，還有一些削好皮的山藥和枸杞，李嘉熙沒有
過多的在意，將砂鍋清洗了兩遍，開始燉母雞。
因爲房間裡太冷，李嘉熙怕霧書瑤感冒再反覆，也不知道她這段時間，她爲什麼會把身體搞的這麼差。在吃完飯後，李嘉熙又去附近的營業超市買了一牀羽絨被，看到保健區的時候，發現有個電熱洗腳盆挺不錯的，順手又把電熱洗腳盆搬走了一個。
放在以前，霧書瑤絕對不會要這些東西，可今日不同往時，也爲了自己的身體能儘快的好起來，她接受了這兩樣東西。
也許是雪中送炭讓霧書瑤感受了溫暖，在第二天起牀的時候，她感覺到身體好了很多。
因爲李嘉熙還有工作要做，所以在吃完早飯後就去上班了。
然而，就在她離開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霧書瑤聽到敲門聲。
她猜想，一定是嘉熙大意了，把錢包落家裡了。
於是，霧書瑤跑去開門，那一刻，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頰出現在自己面前，她驚疑的問道：“不好意思，請問你是？”
站在眼前的是嬌俏的女孩子，由於海拔實在太矮，看起來應該不超過一米五五，再加上她是娃娃臉，霧書瑤剛開始認爲這是哪家的孩子走錯了。
不過，接下來，讓霧書瑤差點原地爆炸的是，女孩兒一本正經的居然開口說話了：“書瑤，稿子寫到哪裡了？”
——————書瑤，稿子寫到哪裡了？
這聲音……好熟悉。
下一秒，霧書瑤瞪大雙眼，亦無法掩飾自己的震驚：“你是……你是，踏……踏月？”
每次看她登錄上QQ，踏月第一句不是說“爲個更新來的”，再不然就是這一句“書瑤，稿子寫到哪裡了？”
就算他們兩個相識幾年了，卻是從來沒有視頻過，就連語音的時候都很少。
這也是爲什麼在夏未來說出第一句話的同時，霧書瑤遲疑了一下，纔會想起來的。
只不過，沒想到的是，踏月居然會親自造訪她家。
連忙把踏月請了進來，霧書瑤去廚房泡了一杯香草紅茶端給她。
接過香草紅茶，夏未來的目光像黏在了霧書瑤身上一樣，咧嘴朝她笑得很無害：“書瑤，你看起來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沒想到你身邊這麼有料，長得還這麼漂亮。”難道把小煜迷得不要不要的，讓他受傷了這麼久。
當然了，最後一句，被夏未來嚥進了肚子裡。
“……”霧書瑤扯扯脣角，到有些不自然：“踏月你和我想象中也不一樣。”
誰能想到，長得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居然是她的領導。
夏未來來了興致，追問道：“說說看，我哪裡不一樣？”
“嗯。”霧書瑤頓了一下，“你成年了嗎？”
這個問題比較敏感，果然，夏未來悲憤了：“書瑤，我都大學畢業了好不好？”
“唔……那應該也比我小。”霧書瑤偷笑：“老大，你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還一時接受不了。”
“書瑤，我不是突然出現的。”夏未來嚴肅地正起了臉色：“有個人要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