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得重頭來過,我一筆一筆的算賬,一點一點的做計劃,寫簡歷,這些事情都只能在允兒安靜下來吊鹽水的時候做,掛鹽水要四個多小時,可憋壞了允兒,鹽水一掛完就要出去玩兒,醫生也說過可以多出去呼吸新鮮空氣了,允兒就撒歡似的拉着我出去。
路過母親病房,我早上特地打聽母親在哪間病房,和允兒住在一個樓層,所以昨晚我纔會碰到她,急性闌尾炎,手術後恢復良好,需要靜養。
醫生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下了,但當我考慮是否該進去看看時,內心十分的糾結,再一回身神,允兒已經跑出去了,我只得跟上去。
結果允兒跑的太快,矇頭就撞上醫院花園裡的人,摔在了地上,我連忙追上去,細眼一看竟是我的母親。
“孩子小,不懂事。”
我輕聲解釋了一句,抱起允兒查看他有沒有受傷,冷着臉沒有與母親交談。
秋葉飄零的花園,母親裹着件厚厚的外套,她終究是老了,我也始終芥蒂她這麼多年的狠心,在我自己身上我生不起氣來,因爲她是我的母親,養育之恩我實實在在記在心裡從來沒有忘,但當孩子摔倒,她杵在原地不扶的時候,我心裡就有些淡淡的可笑。
“昨晚那個男人是誰?”
母親張口就是質問,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事了,她不再過問我的生活,開心適應與否,大多都是惱怒的斥責,爲什麼總是冷着臉,問我爲什麼又在試卷簽了生父的姓,爲什麼欺負向宛甜等等,我們之間更多的都是爭吵了。
我把允兒身上的髒東西拍掉,抱起他,看向母親,我不想多說,更不想再有無謂的爭吵,“一個朋友。”
“小甜跟我說了,那男人這幾天一直跟你在一起,一凡呢?”
“媽,當着孩子的面,我不談這些。”
允兒好奇的轉動眼睛觀察着我的母親,他仍是很好奇,這個對我說話的女人是誰,可能是察覺我們之間氣氛的僵硬,小手抓着我的衣領,看着母親甚至有了些敵意。
“您保重。”我怕母親的話會傷到允兒,所以選擇離開,但我的憤怒一點沒減。
把允兒哄睡着後,我站在病房外,這條路是進出這棟樓層的必經之路,該來的人會來的。
不出半小時,我看見了打扮的異樣‘美麗’的向宛甜,一襲粉裙,波浪卷的頭髮側紮在一邊,絲毫看不出是二十七歲女人,當然,我指的是智商。
“站住。”
我冷聲喝住她的腳步,她不悅的抱着雙臂看着我,“叫我幹什麼?”
“教你做人。”
安靜的走廊只有我和她兩個人,我把毛衣的袖子擼起來,走了幾步靠近她。
“向宛甜,能不能麻煩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別再亂嚼舌根。”如果不是她在我母親面前告狀,母親又從何如此質問我與秦漠的事。
“哈,好大的笑話啊!”她手一揮,尖銳的調子拔得老高,譏諷看着我,“你還管起我來了,你怎麼不先看看你自己是什麼德行,孩子都會跑了,還勾·引男人,你以爲自己有幾分姿色啊,真是好笑。”
我笑笑,早就習慣了和她鬥嘴,我心裡難得的平靜,我看着她越發不屑的表情,踏了幾步,再次與她近了些,看她今天這打扮,還真是費了不少心思。
“你這頭髮是今天出門的時候去理髮店現做的吧。”上面還別開生面的夾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粉紅色玫瑰。
“對啊,就是現做的,你要幹什麼?”向宛甜不明白我不惱不怒的是什麼意思,防範的看着我。
“沒什麼,就是覺得挺好的,可惜了。”
“可惜……”我沒那美國時間等她囉嗦完,乾脆直接伸手,一把把那朵玫瑰直接拽了下來!
不留一點情面,暴力連帶着頭髮扯掉!
“啊!向宛清你這個瘋子!瘋子!”向宛甜尖叫着,頭髮亂作一團,惱怒瞪我,恨不得活吞了我。
“如果你想見識見識我更瘋的時候,就多跟媽說點我的事情,你每說一個字,我就會從你身上取下來一點東西,至於是什麼我就得看心情了。或許你覺得你可以打得過我還是怎麼樣,隨便你。”
我把花朵擰成一團,摔在邊上的垃圾桶裡,轉身就走。
向宛甜氣的在我身後大喊大叫,這樣的場面太多太多了,我們實在是從小鬥到大的,向宛甜這張嘴,我自愧不如,我大多數時候氣急了就暴力解決,這是被她向宛甜逼出來的,誰叫她吃這一套呢。
我不是什麼好人,誰欺負我就要還手,尤其是關乎我的親人,她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母親詆譭我。
走進病房,允兒還在熟睡,小傢伙睡眠好,應該聽不見外面的動靜。
現在是下午三點多了,等下護士把血檢報告送過來,要是沒什麼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我在網上聯繫了幾家看房子的,就在醫院附近,約好五點見面,因爲明天約了公司面試,時間不得不這麼趕了,我自己倒是無所謂,就是委屈了允兒跟我滿世界跑,他的身體還剛剛恢復。
“咚咚。”
有人敲門進來,是醫院樓下乾洗店的,我忙上前接過阿姨遞給我的袋子,“辛苦您了。”
“不辛苦,小姐您乾洗的這件衣服是上好的料子呢,您檢查一下,要是沒什麼問題我就走了。”
我簡單看了一下,那天秦漠披在我身上的外套被洗的乾乾淨淨,還帶着點雅緻的清香,西裝可能是定製的,版型非常好,見了西裝,秦漠健碩的身材彷彿也浮現到眼前,還有那張俊逸冷漠的容顏。
“沒什麼問題。”我送走乾洗店的阿姨,把西裝重新裝回袋子裡,等秦漠再過來的時候便還給他,上午他走的時候還頂着件髒兮兮的西裝。
念及此,可能是一物降一物吧,秦漠在允兒面前就一點兒架子也沒有了,說起來還真是個本事通天的小魔頭。
正想着,護士過來送報告單,說讓我去前臺結下賬就可以出院了,我拜託護士幫忙看一眼允兒,拿着單子去前臺,卻被結賬的護士告知,允兒住院期間的所有醫療費用都結清了。
不用想,是秦漠的手筆吧。
我只簡單拿了個結賬清單,護士告知我,可以出院了。
呼,我重重鬆口氣,小祖宗舒坦了,我纔能有心思做其他事情。
前臺離允兒的病房不遠,我幾步路就回來了,但當我看到氣勢洶洶掐着腰要進病房的向宛甜時,心一緊,冷喝道,“向宛甜,誰準你進去了!”
“嘖嘖嘖,原來人在這兒呀。”
向宛甜裝束未變,粉紅色招搖的很,當然還有那被我弄成雞窩的頭髮。
我沒回她的挑釁,幾步擋在病房門口,看着蘇一凡,他來幹什麼?
“向宛清,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剛剛對我做的事,你等着吧,馬上秦漠也過來了,我給你們好好捋一捋,三個人錯綜複雜的關係。”
敢情向宛甜是來報復我的,而且之前我對蘇一凡也動了粗,看着兩人不善的目光,完全有合起夥來扁我一頓的氣勢。
事情有點麻煩了,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向宛甜,這跟你有半毛錢關係嗎?”我態度絲毫不讓。
她頓時瘋了一樣指着自己的凌亂的頭髮,“這不是你弄的?你以爲我還像小時候一樣任由你欺負嗎,我告訴你,今天我一定給你好看!”
“向宛甜,是你先挑的事。”我把房門關緊,周圍幾個過路的護士紛紛湊在一起看熱鬧,這幾天我已經受夠了亂七八糟的圍觀和非議。
向宛甜見人多,反而更起勁,“大姐,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是你先對不起蘇一凡的,我這個做妹妹的規勸你幾句不是很正常嗎,反倒是你,狗急跳牆了?怕東窗事發了?”
“向宛甜。”我深吸口氣,忍住怒火,冷冷看着她,“你想鬧是不是?”
“不是我想鬧,是你心虛,是不是,姐夫!”說着,向宛甜看了看蘇一凡。
我還真沒想到,蘇一凡還真好意思跟着一塊兒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我,他遲疑了幾秒纔開口,“宛清,你早就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了,對嗎?”
呵,我感覺自己已經被蘇一凡的厚顏無恥打敗了,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蘇一凡,到底是什麼給你這麼大的底氣,用這樣的口氣來質問我?”
蘇一凡臉色變了變,表情有點窩囊,向宛甜眼看着她那邊的氣勢要弱下去了,立馬又添油加醋,“姐夫,分明就是她勾·引男人在先,你別聽她說的委屈的很,她就是會嘴上功夫而已。”
“向宛甜,你很想知道我的動手能力?”我上前一步,向宛甜立馬嚇得往蘇一凡身後躲,“幹什麼!你又想打人!”
“不打,你怎麼長記性,我看剛剛動手還是輕了。”
我佯裝要動手嚇她,擡眼瞧見從人羣裡走來一個身材筆挺的男子,眯着眸子看向這邊,我頓住腳步,一時不知如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