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
我搖了搖頭：“二十幾年沒有見過，雖然身體裡留着一樣的血液，可是多少還是會覺得陌生，尷尬吧？或許，他就是這樣冷漠的性格啊！剛剛看到如此有魄力，有魅力的他，我的父親竟然是這樣的人，我的確是有一些緊張的。”
“嗯，別緊張，父親的性格就是這樣的，你就安心吧！”
“那你呢？”我是因爲許久沒有見過，多少有些陌生，而阿城和他，卻是這麼久以來都有聯繫，只是未曾相認。
他苦笑：“心裡還是沒辦法坦然吧？你放心吧！我和父親這樣的局面，不是一天兩天了，雖然我還是不願意喊他父親，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就是我父親，我的心裡也是認可的，這就夠了。”
我這才鬆了口氣，剛剛周崇光的眼神真嚇到我了，無所遁形的感覺她可不想再來一次。
“你剛剛表現的很好，已經很久沒有人敢直視父親的眼神了。”阿城說，語氣裡還頗爲讚賞的樣子。
“有嗎？我總覺得……他會生氣呢！”我羞愧難當，微微擡頭，就看到一張兩個小孩站在一起的相框掛在牆上，一個小女孩乖巧地任由身邊的男孩子拉着她，一臉呆萌地看着鏡頭，男孩子則是笑得一臉的陽光，可愛極了。
我好奇地指着牆上掛着的照片問道：“這是……這個小女孩，像是我……什麼時候掛上去的照片？”
阿城擡頭看了一眼照片，眉心舒展開來，輕聲笑了：“那是你三歲的時候，那時候什麼都不懂，你看看這張照片，還記得嘛？”秦漠指着的那張照片，笑道，“那時候我才八歲，母親帶着我們去了一家照相館拍了這張照片，照片洗出來之後，她就迫不及待把照片寄給了父親，我也沒想到父親居然還把它框了起來，掛在了這裡。”
“物是人非啊！”阿城嘆息道，“如果母親知道父親還活着，是不是就不會改嫁了？”
我詫異地擡起頭看向阿城：“你知道母親改嫁了？”
“嗯，知道。”他點了點頭，說，“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父親已經讓李嬸把女孩子能用到的東西都幫你收拾好了，你先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我讓人再幫你備着去。”
我點了點頭，依舊還有許多的疑問：“阿城，這裡是哪兒呢？”
“在長明山裡，因爲地勢險峻，是個藏身的好地方。”他沒再多說，正準備轉身離開，我忙拉住了他。
“怎麼了？”
“我還有個問題。”我踟躕着問道，“允兒呢？”
“允兒在另一個地方接受訓練，父親準備打造第二個阿城，起步比我還早呢！”
“什麼意思？”我莫名的一陣緊張，總覺得他們在製造一個讓我更加害怕的局面。
“我從十歲被救起那時起，就被打造成了一名戰士，允兒已經五歲了，他也想要成爲一名戰士，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的吧？”
戰士？
“你是說，像你一樣……像父親一樣……做個活在黑暗裡的人嗎？”
阿城一陣沉默，只是回頭對我說：“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李嬸等下回來喊你吃飯，我先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我愣愣的看着阿城就這樣離開，再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照片，突然間的，我好想知道我的母親如今過得怎麼樣了……
可是，外面的局面，根本容不得我去聯繫以前的那些人，現在的我，和父親他們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和他們一樣，都是活在黑暗裡的人。
這個房間的佈局很簡單，但是被佈置得很溫馨，隨處都能看見擺上的我小時候的照片，我情不自禁地想，也許父親是因爲只見過小時候的我，所以纔會對長大後的我不知所措吧？
或者……是因爲我已經換掉的一張臉。
但不管是哪一種，他會留着這些照片，就說明，他的心並沒有負我們。
我正在房間裡發着呆，敲門聲突然打斷了我的沉思，一個看起來特別慈祥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
我想，這也許就是他們剛剛說的李嬸。
只見她微微一笑，對我說：“你叫小宛吧？走吧！可以吃飯了。”
“嗯，好的，謝謝你。”我起身跟着李嬸走了出去。
李嬸偶爾還會回頭看我一眼，我有些不解，她也許也感覺到我的不適應，有些難爲情地說：“我啊！經常看到首長拿着你小時候的照片發呆呢！今天總算見到本人了。”
“是嗎？”我有些驚訝，卻又覺得情理之中，“李嬸，我父親……首長他，都沒有再娶過別的女人嗎？”
“哪能啊？他這種身份，孑然一身，是最好的自我保護，哪裡還能娶妻？我當年也是做地下工作的，後來生了一場大病，只能退居幕後，明着看我是給你們做飯的，其實，我也有自己的工作的。”
我呆呆的點了點頭，聽她說這些，總覺得好像在講一個戰鬥故事……雖然就在身邊，可我依舊感覺那麼遙遠。
跟着李嬸來到了餐廳，父親和阿城都已經就坐了，旁邊還有幾個看起來也是部隊領導的人都紛紛入座。
我尷尬地站在原地，竟然有些不知道該去哪兒，李嬸向我示意了一下，領着我在周崇光的身邊坐了下來。
我有些不知所措，周崇光確實什麼話也沒說，見我坐下了，這才說：“吃飯吧！”
那些剛剛還正襟危坐的軍人，一個個開始動作劃一的拿起了筷子，開始吃飯，動作一致地彷彿不是在吃飯，而是在走正步。
“你不用和他們一樣，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吃飯吧？”周崇光微微扭頭看向我，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便自顧自吃飯了。
我茫然的看了一眼這一桌人，難道不應該有個人先來介紹一下我，或者介紹一下他們嗎？
畢竟同一桌吃飯，這樣好尷尬的……
好半晌，阿城像是看出了我的窘迫，他輕聲說道：“這幾個都是父親的部下，親信，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找不到我，找他們也是一樣的。”
“好。”我有些木訥地點了點頭，可是那些人卻都是繼續吃飯，一句話都不說。
餐桌上沉悶的氣氛，讓我有些不適應，再扭頭看看周崇光，他也是慢條斯理地吃着飯，完全沒有要搭理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