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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4月10日比利時哈瑟爾特火車站
在幾天前維特師長接到西線裝甲集羣司令維爾納·馮·施韋彭堡上將的命令,由於黨衛軍第二裝甲軍保羅·豪塞爾上將下轄的SS9霍亨斯陶芬師和SS10弗倫茨貝格師不久前從被法國調往東線戰場。爲填補空缺,施韋彭堡命令該師向原SS9的駐地轉移,即塞納河與奧恩河一線,在地圖上顯示這一地區爲諾曼底。
維特師長很快執行命令,他命令手下的一個裝甲團兩個裝甲擲彈兵團一個裝甲炮兵團通過不同的鐵路線路前往法國,其中裝甲團接到命令今天將被轉移至諾曼底的埃爾伯夫-盧瑋埃一線轉移。
在火車站擠滿了人身穿黑色制服的黨衛軍裝甲兵,他們已經把平時駕駛的坦克結實的綁在火車鋼板上。由於抽調不出客運火車全團人將乘坐一列被稱爲“東方列車”的貨運火車前往法國,之所以有這個奇怪的綽號是因爲在幾年來這列火車一直駛向波蘭的奧斯維辛。
約亨和他的車組成員站在站臺上等着火車到來,在他眼裡這和上次從法國去比利時沒有什麼區別:比利時警察將準備坐火車的平民擋在外面,那些比利時人像法國人那樣滿是抱怨的看着約亨他們,身穿綠色制服的保安警察負責維持黨衛軍的秩序,一切顯得井然有序。
“在比利時沒待幾個月又要回法國了。”夏莉坐在行李箱上說。
“這是部隊調動,現在東線戰事緊張主力部隊紛紛調往東線對付蘇聯,西線防備空虛盟軍隨時準備登陸在我們背後來上一刀,因此我們纔要去法國填補空缺。”約亨說。
“天天宣傳盟軍登陸,隆美爾元帥不是說他修建的大西洋壁壘萬無一失嗎?”夏莉問。
約亨看了一下遠處的保安警察後彎腰對夏莉輕聲道,“再堅固的防線也有攻破的那一天4年前的法國馬奇諾防線不就證明只是一個特大號混凝土擺設嗎?”
夏莉聽後衝約亨眨眨眼,“歷史會重演,一次是悲劇一次是鬧劇。”
“也許吧。”約亨不可置否的搖搖頭,起身後看見伊琳娜沉默的看着鐵軌於是問道,“伊琳娜,你在想什麼?”
“只是有些好笑。”伊琳娜轉頭看着約亨。
“怎麼了?”約亨不明白。
“身爲一個烏克蘭人現在卻要到距離祖國千里之外的法國與英國人和另一個大陸的美國人打仗。”
“你可以換一種想法,”約亨也覺得伊琳娜說的有些戲虐,“畢竟那些布爾什維克是不會放過與德國合作的人,而英國人美國人會按照日內瓦公約對待俘虜的。”
“其實有很多蘇聯人俘虜組成的東方營被派到法國沿岸的大西洋壁壘裡,”霍斯特說,“甚至還有隆美爾元帥在北非俘虜的印度人,元首把這些雅利安兄弟組織起來成立了印度軍團。”
“一想到德國軍營裡將到處都是咖喱味我就想笑。”夏莉吐槽道。
“唉,”一向樂觀的卡爾少有的長吁短嘆,“真是命運作弄人啊。”
“怎麼了?”約亨問。
卡爾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昨天我收到了艾瑞卡寄給我的信,信裡說幾天內她就會到希特勒青年團師的醫護營報道,可是我們馬上就要去法國了。”
“艾瑞卡,”約亨還記得跟着赫爾穆特一起來的那位少女,“轉移地點是軍密也不能告訴她,只能在到法國後發個電報請他父親幫忙了。”
“也只好如此了。”卡爾把信收起來,“艾瑞卡,爲何我們即將見面卻要這樣錯過。”
嗚——一陣火車的轟鳴聲傳來,被稱爲“東方列車”的火車開始緩緩進站。
“大家不要擠,排好隊站好!”一個頭戴野戰帽的保安警察中士衝裝甲團的人喊道,這位中士年紀在四五十歲左右,身高偏矮,圓臉三角眼酒糟鼻,肥厚的雙脣不停地向外噴着唾沫。
“亂喊什麼,你難道認爲我們這些軍人不會遵守紀律?”小裡賓特洛甫冷冷的迴應道,他腳邊的博多向中士露出獠牙。
“中尉先生,實在抱歉,我沒反應過來,”中士估計是害怕博多衝他撲過來趕忙道歉,“我這是職業習慣,請您見諒。”
“職業習慣?”夏莉沒聽懂。
“夏莉,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爲好。”小裡賓特洛甫表情複雜的看着夏莉,作爲外交部長的兒子他顯然知道一些內幕。
“中尉先生,還是請您上車吧,”中士獻殷勤般的拉開火車門,裡面除了黃色的乾草外再沒有其他東西,“您看裡面已經收拾好了,絕對乾淨。”
“我不想再看見你。”小裡賓特洛甫說完這句話就爬上貨車,博多也跟着跳了上去。
很快衆人紛紛把行禮扔上去後爬上火車,“約亨,你也趕緊上車吧。”卡爾爬上火車後向約亨伸出手。
“稍等一下,我係鞋帶。”約亨說着蹲下來把鞋帶重新系好,這是他稍微一轉頭看到一位胖子警察正在跟中士爭論者什麼。
“長官,這火車是裝那玩意兒的東西讓軍人乘坐會不會……”胖子顯得有些焦慮。
“你給我閉嘴!”中士臉色大變,“少說這些廢話!”
“是是是。”胖子趕忙點頭。
“那玩意兒?什麼意思?”約亨有些疑惑。
“約亨,趕緊上車啊。”卡爾催道。
“好的。”約亨抓住卡爾的手爬上火車,坐在鬆軟的乾草上他思考着那位中士到底在掩飾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嘎哈嘎吱——火車慢慢發動起來,緩緩離開火車站,對車上的大多數人而言這是一次有去無回的旅程,而在倖存者心中也會留下痛苦的傷痕。
“約亨,你還好吧?”夏莉發現約亨上車後就一直不說話。
“夏莉,你猜這火車原來是運輸什麼的?”約亨問。
“看這構造應該是運輸家畜的,不過打掃的倒挺乾淨,沒有什麼太大的味道。”
“不對,”約亨搖搖頭,“波蘭本來就是畜牧業發達的地區(1941年德國佔領波蘭全部領土後希特勒將波蘭東部變爲一個受德國統治的總督區),何必捨本逐末的從比利時進口家畜呢?”
“這個……那我就不知道了,約亨你如果不舒服的話就先躺一會兒,我去跟博多玩了。”夏莉說完就離開了。
“到底運輸的是什麼?”約亨躺在草堆上想着,手無意中伸進草堆裡,突然他覺得指尖好像摸到木板上的刻痕。
約亨將草堆輕輕扒開一看,木板上刻着一行小字:我叫雅各布·魏斯,一個即將被送往奧斯維辛的Juden(猶太人)。
Weiss,意爲白色,約亨對這個叫魏斯的人所知一片空白,就像在1942年後他所認識的所有猶太人:同學、朋友、老師和鄰居全部消失的乾乾淨淨,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
“難道說火車原本運輸的東西就是……”約亨有些暈眩。
“你不舒服嗎?”伊琳娜看出了約亨的臉色不太好。
“沒事,只是有些暈車。”約亨強裝鎮定。
“不,你在掩飾着什麼。”伊琳娜一眼就看出約亨在隱瞞什麼,“在蘇聯3歲小孩都比你會演戲。”
“只是碰到一個我不敢接受的事情,我怕事實如我猜測的那樣甚至更糟。”約亨發現自己只能和來自另一個極權國家的伊琳娜討論一下。
“這時候你就需要騙自己,蘇聯的每一個人在被斯大林欺騙的同時又進行自我欺騙,騙自己相信斯大林說的是對的。”與被納粹的糖衣炮彈迷惑的約亨不同,伊琳娜很早就認清了布爾什維克的那套把戲。
“自我欺騙嘛,”約亨感到他爸爸說的話有很多都在撒謊,“謊言終有一天會被揭穿的。”
“如果我們還能活着就會意識到自己當初多麼可笑了。”伊琳娜那直接的話語給了約亨沉重一擊。
“汪!”約亨聽到一聲狗叫,接着看見一個黑影從火車上竄了出去。
“我的博多!”小裡賓特洛甫大叫起來。
“我……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夏莉少有的驚慌起來。
“怎麼了連長?”約亨走過去問道。
“約亨,這太糟了,”小裡賓特洛甫好像受到了巨大打擊,“博多,跟了我四年的博多剛纔追着夏莉的彈力球一起跳下火車了!”
“非常抱歉,”夏莉臉上滿是歉意,“我沒想到球會跳出火車然後博多看見球也跟着飛了出去。”
“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小裡賓特洛甫摘下眼鏡揉着眼,“博多從芬蘭一直跟着我到法國,在俄國那難熬的兩年是她陪我度過的,現在她離我了而去我該怎麼辦……”
“連長,我……”夏莉也很沮喪,畢竟小裡賓特洛甫與博多的感情是無法彌補的。
“連長,既然這樣那我去找狗!”約亨明白現在這尷尬的情況不能讓夏莉獨自擔負,他要替夏莉承擔這個責任。
“約亨……”夏莉看着約亨的背影,一瞬間她明白這位少年在老爹和迪特里希面前所作的誓言絕非空口而言。
“別開玩笑了,”小裡賓特洛甫戴上眼鏡,“這周圍都是草地你怎麼找?”
“請連長給我一個您的貼身東西,如果順風的話博多也許會聞着你的氣味趕過來。”約亨雖然不確定這個法子是否管用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好吧,”小裡賓特洛甫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一條白色手巾,“給你一天的時間,實在找不到的話就不要再找了,時間一到立刻歸隊!”
“Ja!”約亨接過手巾後轉身準備跳火車。
“約亨,我跟你一起去!”夏莉覺得自己不能站在約亨身後靠他庇護。
“不必了,”約亨朝她笑笑,“我一個人就可以,夏莉你還是不要去了。”
說完約亨抱着頭彎腰跳下火車,在地上滾了幾下後站起身拍拍土衝大家揮手道,“放心吧,我沒事!”
約亨話音剛落一個褐色身影也從火車上跳了下來,等到那人站起來後約亨發現竟然是伊琳娜!
“伊琳娜也跳了,那我也跳!”夏莉在火車上看到伊琳娜跳下去後也準備跳下去。
“大姐你就別跳了,”卡爾趕忙攔住夏莉,“這不是靠人多就能找到狗的。”
“是啊夏莉,你就相信約亨和伊琳娜吧。”霍斯特說。
“沒想到這也能給兩人獨處的時間,”夏莉看着越變越小的約亨和伊琳娜輕聲道,顯然她的注意力不在找狗上。
“伊琳娜,你怎麼也跟着跳下來了?”約亨嚇了一跳。
“沒什麼,只是覺得如果約亨不在那我待着也沒意思。”伊琳娜說着撿起地上的船型帽戴上,她頭上還粘着一根乾草。
“真是,這麼危險的事下次就不要再做了,萬一摔到哪裡怎麼辦。”約亨說着伸出手把伊琳娜頭上的乾草拿了下來。
“謝謝……”伊琳娜把頭稍稍一偏。
“仔細一看這片草場還真大,從哪裡開始找呢?”約亨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綠色的齊腰高草原,想從這裡找到狗估計只比大海撈針容易些。
“當然是從最近的地方開始找。”伊琳娜說着就要往草地走。
“等一下,最起碼應該從博多跳下火車的地方開始吧。”約亨總算找到一點突破口。
“是個好辦法。”伊琳娜點點頭。
兩人順着鐵路開始找起,此刻天氣還算涼爽,微風吹在臉上很是愜意,但約亨的注意力完全在找狗上。
“找到了。”伊琳娜停下來,在她腳邊有幾個衝壓而成的小土坑。
“土坑裡面還有爪痕,”約亨彎下腰,“這應該就是博多跳下來的地方。
“既然地點已經確定那就開始找吧。”伊琳娜說。
在進入草地內部後兩人就像沒有蒼蠅一般:約亨揮着小裡賓特洛甫的手巾往前走,伊琳娜則看着四周有什麼動靜。
“博多!”約亨大聲喊道,可是除了回聲外周圍沒有一點動靜。
“博多。”伊琳娜用比平時大不了多少的音量喊着。
經過幾個小時的辛苦搜索別說博多了,就連一根狗毛也沒看見,此刻天色漸暗,恐怕今天是找不到狗了。
“伊琳娜,坐下來休息會兒吧。”來到一片空地後約亨坐在一塊石頭上,“看來今天我們要在這裡過夜了。”
“哦。”伊琳娜聽後坐在約亨對面的石頭上。
“稍等一下,我去找一些柴火。”約亨說着站起來。
咕——一陣響聲從伊琳娜肚子裡發出來,伊蓮娜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肚子餓了吧?”約亨關心道。
“稍微……有一點。”伊琳娜輕聲道。
“我這裡有兩塊巧克力,可以充一下飢。”約亨說着掏出兩塊上個月在布魯塞爾買的巧克力遞給伊琳娜。
“謝謝。”伊琳娜接過巧克力。
“那我就去找柴火了。”約亨轉身欲走。
“約亨,你也吃。”伊琳娜站起來拉住約亨上衣下襬。
“沒事,我不餓。”約亨說,雖然他也一晚上沒吃東西。
“不,”伊琳娜把巧克力伸到約亨面前,你不吃就不能走。”
“好吧。”約亨接過巧克力撕開錫紙咬了一口,“這下可以走了吧?”
“不行,”伊琳娜搖頭,“必須把它都吃完。”
“好吧。”約亨把巧克力放進嘴裡嚼了起來。
“嗯,這下可以了。”伊琳娜說着吃起她手中的巧克力。
“那你就在這裡坐好,等着我回來。”約亨說完掏出打火機往外走。
所謂找柴火其實只是在幾棵小樹上折下一些枝條,在確認夠燒兩個小時的量後約亨解下外用腰帶把樹枝背了回來。
“我回來了。”約亨把樹枝放在地上後對伊琳娜說。
“我也在周圍找了一些乾草”伊琳娜指着地上的一堆乾草。
很快火就燒了起來,火焰在帶給人溫暖的同時減輕了人們對黑暗的恐懼。
“好溫暖。”伊琳娜伸出雙手烤火道。
“伊琳娜,你不覺得很有趣嗎?”約亨試圖找個話題解悶。
“怎麼了?”伊琳娜問。
“一個烏克蘭人和一個德國人卻爲了找一條狗而在比利時荒野過夜。”約亨也覺得有點諷刺。
“這也許是命運吧。”伊琳娜看着火堆,“人們所做的一切只是命運安排罷了。”
“伊琳娜,“約亨並不是個宿命論者,”你爲什麼老是糾結於命運呢?”
“小時候我相信上帝后來發現上帝沒有用,長大後我相信布爾什維克可是他們根本不值得信任,現在我只能相信命運了。”伊琳娜說完不再作聲。
約亨這才明白平日裡伊琳娜那冷淡的態度只是在掩飾自己的迷茫,他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沒有多瞭解一下面前的這位少女替她分擔一點哀傷。
“伊琳娜,”約亨下定決心,“我以前就說過你有什麼事一直憋在心裡會憋壞的,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想說什麼就說吧,我只做一個旁聽者,一個傾聽你話語的人。”
“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伊琳娜有些疑惑。
“因爲我們是同志啊,作爲車長我如果讓同伴開心點都做不到的話那豈不是太失職了。”約亨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既然這樣那我就告訴你吧。”伊琳娜雙手抱住膝蓋,“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爲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