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就交給秘書吧，你還在乎那點津貼？”
牧浩洋一愣，才發現黃峙博站在跟前。“黃總，我可不是將軍，養家餬口就指望這點津貼呢。”
“養家餬口？”黃峙博一愣，笑着說道，“你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難道在軍隊裡還愁吃穿？”
“現在是，今後可不見得是。”
“看樣子，你小子想得夠長遠。得了，到我辦公室去。”
“這……”
“有話跟你說。你回來後，我還沒跟你單獨聊過。”
牧浩洋點了點頭，不好推辭，跟着黃峙博去了辦公室。
“咖啡、茶，還有橙汁，你自己決定。”進了書房，黃峙博徑直朝書櫃走去，從裡面拿出了幾條香菸。“這是上個月發的配額，沒辦法，女兒讓我戒菸，雖然沒有戒掉，但是現在抽得少了，你拿去吧。”
“黃總，這不好吧。”牧浩洋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很歡喜。
配給副總參謀長的香菸都是特供，在市面上根本買不到。如果拿出去賣，那種金色包裝的中南海要一千多一包。
“什麼不好，反正又不是我花錢，放久了還要變味。”
牧浩洋沒再客氣，端着一杯咖啡走了過去。黃峙博不但在戒菸，還在戒咖啡，不然不會準備一大壺橙汁。
“當初我就知道沒有看走眼，你小子，不但有城府，還很有遠見。”黃峙博坐下後就拿起了香菸，看樣子戒菸並不成功。“我也認識不少特種兵，跟吳建軍更是多年的知交了，可是像你這種兵，還真沒見到幾個。”
“黃總，你這是在誇獎我，還是在……”
“什麼都不是，只是實話實說。如果你是吳建軍那種性格，這輩子最多能夠混到陸戰隊少將。”黃峙博笑了笑，點上香菸抽了幾口，說道，“難得有機會跟你單獨聊聊，你對今後有什麼打算？”
“今後？”牧浩洋愣了一下，他還真沒想過。
“戰爭遲早會結束，你是打算回來，還是留在艦隊裡面？”
“這……”
“老騰給我打了幾次電話，每次都提到了你。聽說，在二日凌晨的戰鬥中，你首先提出了質疑。”
“這是騰司令的功勞，我只是盡到參謀的職責。”
“盡職盡責沒錯，可不是所有參謀都能盡職盡責，只有有能力的人，才能爲司令官提出最關鍵的建議。你也不要謙虛，在朝鮮戰場上，你就提出過很多有用的建議，不然我也不會讓陸雯把你從學校裡揪出來。以你的能力，要是爛在軍校裡面，而不是爲我所用，那就太可惜了。”
“黃總，我……”
“我說過，不要謙虛，現在就我們兩個人，需要嗎？”
牧浩洋笑了笑，覺得在黃峙博面前，簡直是一絲不掛，根本無法隱瞞什麼。
“好了，言歸正傳，想想我開始提到的問題，留在艦隊裡，還是回來？”
牧浩洋長出口氣，沒有急着表態。
“留下的話，肯定會得到重用，就算我不打招呼，騰耀輝也會榨乾你的才能，把你安排到最合適的位置上去。”黃峙博笑了笑，說道，“你也應該知道，騰耀輝不看人，而是看人的能力。在他手下幹事，沒有能力的早就被晾到一邊去了。只要你有能力，絕對能夠在東海艦隊出人頭地。只是，有些事情我必須告訴你。第一，騰耀輝不會在東海艦隊呆多久。雖然以他在這場戰爭中立下的功勞，肯定會得到提拔，甚至會在明年升任海軍司令，但是按照軍隊裡的慣例，騰耀輝只能帶走幾個最主要的參謀，而以你跟他的關係、肯定不會在他的主要參謀名單之中。”
牧浩洋皺起眉頭，聽明白了黃峙博的意思。
“當然，留在東海艦隊，只要你有才能，不管誰坐上騰耀輝的位置，都能得到重用，只是很多事情得從頭做起。”黃峙博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其次，這場戰爭結束後，東海艦隊的地位肯定會降低。這與騰耀輝、與我都沒有多大關係，由國家戰略決定。解決了東海問題，肯定會把重點轉到南海。在我們真正有能力走向遠洋之前，東海艦隊的地位都不會超過南海艦隊。”
“能去南海艦隊嗎？”
“想得美，有什麼理由把你調往南海艦隊，而且把你安排在什麼位置上？”黃峙博笑着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我是副總參謀長，有一些影響力，但是總不能說你是我從朝鮮帶出來的高級參謀，就讓你去搶別人的飯碗吧。做什麼事，都得有道理、有依據，才能讓別人心服口服。”
“黃總，那我就沒得選了。”
“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畢竟誰也不喜歡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回來的話，我的工作是……”
“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做之前的事，即幫我盯住高能物理學實驗中心，主導我們支持的前沿科研工作。陸雯已經找我談過了，希望你能回去。錢仲泰也提到過，說跟你合作得比較默契。由錢仲泰起草的《國家戰略科技長遠規劃》已經出爐，等到時機成熟，就將交給高層領導審議。雖然這件事與軍隊的關係並不大，但是我們必須緊抓科技力量，也就得在其中扮演關鍵角色。只有把科學力量轉化爲戰鬥力，我軍才能在下一場戰爭中取勝。說實話，在我身邊，沒有人比你更合適這個工作了。”
“黃總，我不是不想，只是……”
“沒有多少興趣？”
牧浩洋笑了笑，說道：“我是個比較純粹的軍人，當年回校深造，也只是爲了獲得上校軍銜。如果有別的選擇，肯定不會回去讀書。”
“那麼，你還有一個選擇。”
牧浩洋仍然很穩得住，畢竟這個時候做出的選擇，將決定他的未來。
“這個選擇也與科技有關，不過更加務實。”黃峙博笑了笑，說道，“毫無疑問，新一輪軍事變革即將到來。在未來十年、最多二十年之內，現在的所有武器裝備都得淘汰。新技術對戰爭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對戰術提出了新的要求。可惜的是，我們沒有任何經驗，其他軍隊也沒有經驗。我們不能向別人學習，只能摸着石頭過河，開創新的戰術體系。爲此，需要一位懂得技術的人來主導我軍的裝備開發工作，而且這個人必須懂得戰術，最好有實戰經驗。”
“由我全權負責？”
“當然不是，你還沒有這個資格。”
“那……”
“你只是參與者，不過是非常重要的參與者。”
牧浩洋鎖緊眉頭，等着黃峙博說下去。
“陸海空二炮，除了空軍與二炮，你可以在陸軍與海軍中做出選擇。”
“什麼選擇？”
“軍兵種的戰術不同，我會各自安排一名主要負責人。你來自陸戰隊，應該對陸軍比較瞭解，而你現在是海軍上校，又參加了東海艦隊的作戰行動，所以對海軍也有所瞭解。以你的能力，能夠勝任這兩個崗位。”
“黃總，這個選擇可不容易。”
“當然，需要我的建議嗎？”
牧浩洋點了點頭，他就是這個意思。
“不可否認，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陸軍仍然是老大哥，海軍與空軍很難動搖陸軍的地位。但是同樣的道理，在陸軍中獲得提拔的機會小得多，因爲要面對更多競爭對手。從長遠來看，遲早有一天，我軍的結構會發生變化，特別是在我們獲得了與美國進行全面對抗的能力之後，海軍與空軍肯定會超越陸軍，至少能平起平坐。也許要等上許多年、也許前期要付出很多，可是回報同樣巨大。”黃峙博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如果你像我這把年紀，我會建議你保守一點。可是你還年輕，有的是資本。現在打好基礎，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黃總，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看得起的人並不多，你就是其中一個。”
牧浩洋笑了笑，黃峙博誇獎人與打擊人一樣直接。
“怎麼樣，想好了嗎？”
“黃總，能讓我考慮一下嗎？”
“五年前，你可沒有這麼猶豫。”黃峙博呵呵一笑，說道，“難道四年的大學生活，讓你變得畏首畏尾了？”
牧浩洋一愣，說道：“當時年輕，不懂事，現在……”
“現在就很老了嗎？三十六歲而已，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基層摸爬滾打呢。”
牧浩洋暗自嘆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回來吧。作爲海軍上校，把青春獻給海軍也是理所當然。”
“決定了？”
牧浩洋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行，其他的事情我幫你安排，你安心做好眼前的事情。至於騰耀輝那裡，找到機會我會幫你解釋。”
“不需要解釋。”
“不需要？”
“騰司令是聰明人，能夠理解我的選擇。再說了，同樣是爲海軍服務，在哪不一樣？”
黃峙博笑了笑，說道：“看來，你挺了解騰耀輝。也行，等騰耀輝當上海軍司令，你也會經常跟他打交道。沒事的話，你先去忙吧。”
“黃總，我就告辭了。”
“對了，陸雯昨天回來了，住在總參賓館。”
牧浩洋一愣，趕緊裝着沒聽見，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黃峙博的辦公室。
他沒去找陸雯，而是回去找到周渝生，跟着騰耀輝去拜訪了幾位老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