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海洋
看完電報，黃峙博的神色變得更加嚴峻了。
雖然電報中沒有提到第二陸戰師向鹹州派遣了多少部隊，但是結合第六十五集團軍的戰報，能夠大致上斷定，鹹州的美軍在三個營左右，其中一個是裝甲營。更重要的是，美軍肯定設法修復了在電磁戰中受損的夜戰設備，不然不可能在兩千米外開火，準確無誤的命中行進中的坦克。
“總司令……”
黃峙博擡頭看了眼戚凱威，讓他有話就說。
“如果這份情報沒有錯，我們該考慮撤退了。”
“撤退？”
戚凱威嘆了口氣，說道：“聯軍正在調兵遣將，派來的肯定不是第四步兵師、也不是第九裝甲師，而是把這兩支部隊全部派來。我要是聯軍指揮官的話，會讓第四步兵師從西向東橫掃整個中部地區，切斷六十五軍的後勤保障線，衝擊三十九軍的右翼。同時讓第九裝甲師從元山出發，由南向北進攻，打下定坪後在鹹州與第二陸戰師會合。完成這兩步之後，還可以讓南撤的第一陸戰師從咸興東邊北上，迂迴到三十九軍後方。到時候被包圍的不是美軍，而是我們的主力集團軍。”
黃峙博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似乎認同了戚凱威的觀點。
“現在還不遲，要是再耽擱一兩天，恐怕……”
“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我們收穫了什麼？”
戚凱威一愣，說道：“撤退最大的收穫就是保存我軍的主力，而且第一陸戰師已經從金策與吉州撤離，我們解除了清津受到的威脅。”
“這就叫收穫？”
戚凱威沒有回答，因爲提出撤退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第三批渡江的部隊到哪了？”
“已經過了江界，預計今天晚上就能到達前線。”
黃峙博思索了一陣，說道：“母祁鐵手上還有多少無人駕駛戰鬥機，以及還有多少配備了電磁戰鬥部的遠程火箭彈？”
“這……”
“能支持兩到三次大規模戰鬥嗎？”
“多大規模？”
“比如對咸興這樣的城市進行全覆蓋電磁打擊。”
“這個沒問題，別說兩到三次，多搞幾次也沒問題。”
黃峙博看了戚凱威一眼，說道：“這麼說，我們還有足夠的本錢掩護地面部隊在白天行軍？”
“這……”
“有，還是沒有？”
“那得看行軍距離，以及行軍時間。”
“如果我要讓十六軍的一部，大概一個師在白天運動到六十五軍後方，頂替六十五軍守衛中央戰線，同時讓三個集團軍的第三批部隊準時到達前線，有問題嗎？”
戚凱威思索了一陣，說道：“應該沒有問題。”
“這就行了，現在還不是說撤退的時候。”黃峙博笑了笑，說道，“牧浩洋送回來的情報非常重要，除了提醒我們，聯軍的大規模反擊即將到達之外，還讓我們對戰場局勢有了更加清楚的認識。”
戚凱威笑了笑，他壓根沒想到，牧浩洋會有這麼大的收穫。
“最重要的是，我們至少知道，在接下來的兩天裡，聯軍以防禦爲主，定坪方向上的反擊只是在吸引我們的注意力。”黃峙博看了戚凱威一眼，說道，“大校，你能看出這其中的機會嗎？”
“機會？”
“最初的時候，你一直堅持以消滅美軍主力部隊爲戰役目的，而我卻認爲應該設法把聯軍趕回去。以當時的情況，我們的兵力非常有限，很難在一兩場戰鬥中吃掉美軍主力。吞不下去的話，還會把自己噎着。說得簡單一點，如果我們把兵力集中起來對付美軍主力，聯軍就有足夠多的機會打反擊，讓我們首尾難顧。”
戚凱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黃峙博的意思。
“但是現在，我們有了這個機會，你願意放過嗎？”
“殲滅美軍主力？”
黃峙博笑着點了點頭，說道：“你仔細看看，現在留在咸興的美軍有多少？”
“這……”
“第二陸戰師規模龐大，可是作戰人員也就一萬人左右。五老鎮有三千人，還派了一千多去鹹州，爲了接應第一陸戰師，至少也要動用兩千人吧，剩下的還不到四千人，這還算上了傷員。”
“總司令，你的意思是攻打咸興？”
“不是攻打咸興，而是趁此機會幹掉第二陸戰師，至少得吃掉其主力部隊。”
“可是美軍龜縮在陣地上，六十五軍花了一個晚上都沒能打下由一千多名美軍守衛的鹹州，吃掉整個第二陸戰師……”
“那得看怎麼打了。”
戚凱威愣了一下，等着黃峙博說下去。
“六十五軍打得不好，包括三十九軍打得不好，不是我們打不過美軍，而是我們沒有想到美軍竟然這麼快恢復了戰鬥力。別的不說，我們到現在才知道，美軍已經修復了大批受損的主戰坦克。如果早就想到這個問題，我們就不會吃這麼大的虧了。再次發起進攻前，必須對聯軍陣地進行全面電磁打擊。”
“打掉聯軍的夜戰能力。”
“不止是夜戰能力，至少聯軍的準備沒有我們充分，沒有爲主戰裝備配備機械設備，所以很有可能使聯軍喪失所有主戰裝備。”
“果真如此的話，進攻就簡單了。”
“要不了多久，聯軍就會反應過來，然後像我們這樣，爲所有主戰裝備配備更加可靠的機械設備，使其獲得最基本的作戰能力。”黃峙博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所以你得抓緊時間安排，今天晚上發起總攻。”
“總攻？”戚凱威愣了一下。
“如果不能在今天晚上吃掉第二陸戰師，就要像你開始說的那樣，不得不考慮撤退了。”
“沒有這麼緊迫吧，聯軍的增援部隊最快三天後才能到達。”
“不是三天，而是兩天。第四步兵師肯定能在兩天後發起進攻，而我軍在白天作戰的能力非常有限，所以只能在夜間作戰。今天晚上打不下來，就算明天晚上打下來了，也要面對第四步兵師。你覺得，我們能在剛剛完成總攻之後，迎戰第四步兵師嗎？再過一天，等到第九裝甲師趕到，勝算更加渺茫。別忘了，還有火速趕來的第71特混艦隊。被聯軍咬住，我們想撤都撤不了。”
“這樣的話，今天晚上就將決定勝負。”
“六十五軍不能鬆懈，增援部隊到達後，如果沒有仍然沒有打下上倉裡，可以暫時不用管，把兵力全部派往鹹州。三十九軍也得加把勁，增援部隊到達後，即要猛攻五老鎮，還得向咸興運動，最遲得在天亮前攻入咸興。你得精心安排電磁打擊，務必保證在地面部隊進攻前讓聯軍喪失夜戰能力。”黃峙博稍微思索了一陣，說道，“如果沒有受到空中威脅，下午向前線空投一批夜戰裝備，讓六十五軍與三十九軍利用進攻間隙輪流換裝。有必要的話，可以讓換裝的部隊輪番進攻。目的只有一個，提高我軍的夜戰能力，確保在天亮之前完成作戰任務。”
“我馬上去安排。”
“別急，關鍵是十六軍。”黃峙博笑了笑，說道，“讓十六軍派一個師、最多加強一個裝甲營去支持六十五軍，替六十五軍守住西邊的防線。如果把美軍打急了，第四步兵師很有可能提前趕到，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戚凱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黃峙博的意思。
“記住了，得爲機動的十六軍提供電磁掩護，儘量減少運動中的損失。”
“十六軍是輕型部隊，運動速度更快，應該不是很大的問題。”
“除了盯住第四步兵師，還得盯住第一陸戰師。”
“第一陸戰師？”
“我們向第二陸戰師發起總攻後，美軍肯定會派兵增援，離第二陸戰師最近的，不是第四步兵師，而是正在向南撤退的第一陸戰師。不管是突圍、還是反擊，兩個陸戰師抱成一團纔有希望，所以第一陸戰師肯定會加快撤退速度。”
“利用這個機會與第一陸戰師打運動戰？”
“大校，你手裡還有部隊嗎？”
“這……”
“肯定得打運動戰，但不是運動殲滅戰，而是運動防禦戰。”黃峙博笑了笑，說道，“這個任務只能由十六軍承擔，充分利用第一陸戰師與第二陸戰師之間的防禦空隙，用高速穿插的方式打亂第一陸戰師的隊列。如果有小股部隊突破了防線，向咸興進發，可以不管，關鍵是堵住第一陸戰師的主力部隊，特別是裝甲部隊。要求不高，一個晚上就足夠了。只要能拖住一個晚上，我敢保證，第一陸戰師絕對不會前往咸興，很有可能去附近的某個港口，甚至退回金策。”
“你是說，聯軍會在第二陸戰師完蛋之後選擇撤退？”
“不但是撤退，還是全面撤退。在突圍無望的情況下，第一陸戰師只能去港口，想辦法從海上撤走。”
“我馬上去安排，要是有機會，說不定還能幹掉第一陸戰師。”
“別心大，先打好今天晚上的戰鬥，能不能幹掉第一陸戰師，等打完了，看戰場情況再做決定。”
戚凱威點了點頭，沒再羅嗦，立即去給作戰部隊部署任務。
等戚凱威離開，黃峙博才長出口氣，似乎一下輕鬆了許多，壓抑了很久的瞌睡蟲也一下冒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