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最好,你好好保重。”離程遠說完話之後,就躍出窗戶,染墨看着窗戶外漸漸消失的人影,再次有了想哭的衝動,她緩緩的走到牀畔,忍痛坐下,終於不耐煩的喊了一聲:“你看戲還沒有看夠麼?快點出來吧。”
她知道是楚黎在保護着自己,蕭一秋沒有這樣細密的心思,更沒有這樣厲害的武功。
楚黎從房樑上下來,笑着看向染墨,染墨看着他笑,有幾分的詫異,不由問道:“看着他們父慈子孝,這麼高興啊?”
楚黎不說話,但是他的喜悅卻再也遮擋不住,他的喜悅,和離程遠父子無關,他只是喜歡染墨對蕭一秋的態度。
他越來越喜歡染墨了,甚至控制不住想去靠近她,看看她想得到底是什麼
“我是高興大明有這樣的股肱之臣,白天想盡辦法算計,晚上千方百計暗殺,國將不國,這是我們大楚的榮幸。”楚黎的話說的簡單,卻讓染墨瞬間警覺。
“你別這樣,你是大楚的安和公主,就是大明亡國了,你都可以心安理得的去楚國的。”楚黎一邊笑着一邊看向染墨,染墨看着她,不由得笑了。
“爲什麼拒絕蕭一秋,他很疼你,給你的榮耀和寵愛,超出了我的想象,而且,我還看出,他真的喜歡你。”楚黎的聲音不大,但是一句句都落到了染墨的身上,他是個聰明人,他說的,染墨肯定也都是感覺到的。
“我不想依靠男人活着,我想靠我自己,哪怕活的悽惶,但是那畢竟是自己,不會因爲別人的喜怒而命運改變。”
染墨輕聲地說話,楚黎看着一身紅衣的染墨安靜的說話,說出的話,完全可以撼動他冰冷的心。
染墨完全沒注意到楚黎看向自己的眼神,他只是說自己的心裡話,依附在別人的身上她已經受盡了委屈和苦楚,她只希望,憑藉她的努力,這世界能對她溫柔一些,不再讓她受苦楚和心傷。
風藻宮中一片寂靜,更漏清淺的敲打着屬於這漫漫長夜的寂寞。
紅燭下,染墨的臉被鍍
上了一層紅潤的光,但是她努力壓制的苦澀卻凝滯在她的眉梢,那緊皺的眉頭,怎麼都舒展不開。
“如果你後悔了,我可以帶你離開。”楚黎盯着染墨看了許久,終於輕聲言道。
染墨轉頭,臉上浮出幾分詫異,隨即,卻又變得沉靜。
來去無蹤影,是楚黎,不是自己。
這是大明的皇宮,她是大明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皇后。
在她走進這金碧輝煌的皇城之後,她就只能成爲這金絲籠中的鳥。
再也飛不出。
屢經磨難的她,也再也沒有了飛出去的心思。
就在這裡,孤獨終老,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我不希望因爲我,楚國失信於天下人,我會是稱職的安和公主,和皇上鶼鰈情深,即使大明亡國,我都會用這條命殉了這冰冷皇室。”染墨伸手,想觸及紅燭的暖意。
那紅燈,在染墨的手接近時突然爆出了燈花,嚇得她慌忙的縮了手。
楚黎依然靜靜的看着染墨,他有萬語千言,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一直以來,冷心如鐵的他,在聽到染墨平靜的說出以後要死在這冰冷皇室的時候,心竟然銳疼不已。
他怕那一天真的到來,可是那一天,早就在他的算計之中,指日可待。
“到時候,我會親自迎你回楚國,不許亂想。”楚黎終於再開口,只是每一次說話,都好像不再是原先的自己。
他心疼面前的女子。不捨得他有任何的差池。
即使她曾經是自己弟弟的王妃,即使她現在是蕭一秋的皇后。
這一切都阻止不了他澎湃的心,因爲從來沒有女人,在面對紛繁的變故,會這樣的冷靜。
他喜歡這個女人。他不得不承認。
“太子殿下管的多了一些,您如果真心疼惜染墨,就替我好好的照顧楚玉。”染墨說話的時候忍不住閉上眼睛。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心底的酸澀,怕自己淚流成河。
她不
想看眼前繁華的一切,她的心底,全是那個白衣翩翩風致楚楚的男子,他溫和的看着自己,輕輕地笑,一如當年。
可是,他的笑,自己怕是此生都再也見不到了。
染墨緊緊按住胸口,血錦鳳袍都被按住了褶皺,可是她堅持按住,因爲那裡——疼。
楚黎終於忍不住上前,伸手碰到了染墨的背,染墨的身體突然一個激靈,轉身,警惕的看着楚黎。
“太子殿下,您逾越了。”染墨安靜的說完,就退後一步,和他保持更遠的距離。
楚黎看着染墨,終於沒說話。
他一步步後退,只是眼睛卻沒離開過染墨,染墨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心底的慌亂讓她的氣息有幾分的凌亂,但是她還是故作鎮靜,只是連看楚黎一眼都不看。
“你心裡既然有楚玉,就爲楚玉好好活着,總有一天,你們會相見。”楚黎走到宮殿門口才開口說話,只是說到楚玉名字的時候,他的嘴角有說不出的苦。
楚玉,楚玉,還是楚玉,楚玉好像是他此生最大的魔障,他不願意面對,卻不得不面對。
“我們會麼?”染墨轉頭,笑着看向楚黎,昏黃的燈光下,紅色的海洋中,她的笑璀璨的如夏日的白荷。
楚黎想開口,可是卻不敢說話,以後,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見楚黎不說話,染墨緩緩走近楚黎,走到楚黎面前,靜靜的盯着楚黎的眼睛,楚黎也看着她,倆人之間,全是凝固的空氣,連呼吸都變得緊促。
“殿下,不管以前有什麼事情,楚玉真心的將你當成最親的親人,他在我面前說的全是皇兄的好,所以,我希望你,也將他當成最親的親人,他會成爲你最好的臂膀。”染墨的話說的簡單,卻很是鄭重。
楚黎不說話,只是吃驚的看向染墨,他是城府很深的人,心底的情緒從來不會展現在臉上,可是面前,這個嬌弱的女人,竟然看懂了自己的心。
連自己有時候都會迷茫的心,她竟然可以看的這樣的透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