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藩籬

楚黎沒有回答,只是最後,他用低沉的聲音說,我們都會好好的,你放心。

染墨沒有注意到楚黎說話時候,眼角的淚意。

好好的,現在成了他們最大的理想,他們的所求不多,就是都好好的,可是,一句好好的,卻成了最奢侈的夢想。

楚黎想好好的,可是,命在旦夕,他想陪伴着自己喜歡的女人,養大自己的孩子,可是這一切,都不能夠了。

楚黎安靜的抱着染墨,他珍惜和染墨在一起的寸寸光陰,但是,只有這樣抱着,他才覺得,他們真的做到了天長地久。

直到生死關頭,他們才清楚的明白,所謂的天長地久,不過是一場渺遠美麗的夢境。

只是誰,都願意在這夢中長睡不醒。

染墨終於還是在第二天的早晨離開了風藻宮,那個屬於自己和楚黎的宮殿,染墨前腳剛走,楚黎就派人將歐陽文錦找來。

歐陽文錦跪在地上,有些膽怯的看着楚黎,楚黎不說話,只是安靜的看着歐陽文錦,許久,才說了一句:“來人給我打。”

楚黎一直很有君子風度,很少對手下人施刑,更不會對女人用刑,可是對着歐陽文錦那張乾淨卻膽戰心驚的臉,楚黎只有一個想法,用刑。

面前的這個女人,用心太狠,竟然想離間自己和染墨,竟然對自己下毒,竟然……

她早就罪該萬死了,現在給他用刑,自己都覺得浪費了刑具,只是現在,自己還必須讓歐陽文錦開口,因爲歐陽文錦只是迷戀自己,還不想讓自己死,他想知道,是誰要害死自己,是誰借了歐陽文錦的手,來陷害自己。

其實在剛進入風藻宮的時候,歐陽文錦就知道,楚黎不會輕饒了自己,因爲楚黎的臉色非常的難堪,和皇后在時的和顏悅色判若兩人。

那天,自己很輕巧的將迷藥歸到了皇后的身上,她以爲憑藉皇上對皇后的寵愛,肯定不會說什麼,只能認命,只有將責任推給皇后,所有人才會都安然無恙,包括皇后。

可是皇上的臉色這樣的難看,誰都看得出來,皇上是真的動了氣,歐陽文錦沒想到,即使說是皇后所爲,皇上都要問個究竟,終究是自己高估了皇上對皇后的感情。

染墨只是想着皇上和皇后的感情是有罅隙的,卻沒想到,皇上竟然要對自己用刑。

皇上對一個女

人用刑,自己這算是第一個,這樣也好,在楚黎的生命中,自己總算是佔據了一個第一。

歐陽文錦笑着看向楚黎,輕聲的說了一句:“皇上,您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您,即使不用刑,我都不會隱瞞的。”

歐陽文錦的話語,輕盈的落如楚黎的耳中,只是楚黎的反應,卻並不是愉悅,他站起身,走到歐陽文錦的身邊,輕聲的說:“我曾經沒有對你用刑,可是你說了假話,皇后娘娘不會害朕,你麼,就得另當別論了。”

楚黎的話剛說完,歐陽文錦就變了臉色,自己怎麼就另當別論了,自己對皇上的愛,絕對不會比染墨少。

她任由侍衛將刑具套到自己的身上,她只是笑着看向楚黎,那樣專注的神色,好像是在凝視自己情深意重的戀人。

她旁若無人的看着楚黎,直到疼痛在手上襲來,她才忍不住,輕聲的呻、吟出聲,十指連心,歐陽文錦覺得,自己的手都要斷了。

“皇上,有話,您問就是,我知無不言,不用用這樣的刑罰吧?”

歐陽文錦的臉上全是悲慼,他看着楚黎,心中的哀傷和落寞,好像要隨時將自己席捲。

楚黎不說話,只是用眼光示意侍衛,接着用刑。

他卻緩緩地轉過身去,歐陽文錦迷戀自己,他不是不清楚,只是自己不能原諒她污衊自己的皇后,染墨,那是自己心中的淨土,如果不是歐陽文錦,即使是在自己的想象中,染墨都不會蒙塵。

可是,他太相信這個女人對自己的感情了,所以,他誤會了染墨。

雖然染墨並不知情,但是自己不能原諒這樣不堅定的自己,所以,與其是用刑具在懲罰歐陽文錦,不如說是他在懲罰自己。

歐陽文錦的慘叫聲越來越大,楚黎卻恍若未聞,只是緩緩地做到染墨的軟榻上,想着昨夜,自己和染墨的情深意濃,想着兩人暢想的未來。

只是他們描繪的未來,現在卻並不在自己的手中。

“皇上,已經昏過去了。”有侍衛緩緩走到楚黎身邊,輕聲說話,因爲現在楚黎的臉上全是溫柔的笑意,這樣溫和的楚黎,他們都怕說話大聲一些,會嚇着他們。

這個還用問我麼,潑冷水,接着用刑。

楚黎的回答,和自己臉上的溫柔判若戀人,只是在侍衛領命轉身的時候,他又加了一句,留條性

命,朕還有話要問。

那侍衛趕緊領命,然後繼續施行。鳳藻宮中的人,幾乎都聽到了歐陽文錦猙獰的喊聲,楚黎就在鳳藻宮中,一直憐香惜玉的皇上,此刻卻對着聲音恍若未聞,只是拿起了軟榻上染墨的一本書,輕輕地翻動,他的神色溫柔,好像染墨就在自己身邊。

過了半個多時辰,侍衛纔將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歐陽文錦拖到了楚黎的面前。

“皇上……”侍衛輕聲的喊了一聲出神的楚黎,楚黎才恍然大悟,放下書,輕輕地笑着看向歐陽文錦。

“以後,你再給我和皇后製造矛盾,就不僅僅是用刑這麼簡單了。”

楚黎的話說的簡單明瞭,自己只是不喜歡歐陽文錦在自己和染墨之間搬弄是非。

歐陽文錦趕緊的點頭,自己想要楚黎的愛,可是現在,自己得先保住自己的命,如果連命都沒有了,自己有再多的愛,也給予不了了,這一點,歐陽文錦很清楚。

“歐陽文錦,有件事,你可能忘了,告訴我,那日的迷藥,你是在哪裡弄來的,如果不說實話,那你就只有一死。”

楚黎的話,簡單利索,直直核心,他不喜歡爲不想關的人浪費時間。

歐陽文錦艱難的擡頭,看着楚黎,笑着說:“我是在鳳藻宮中拿的,這點我沒騙你。”

歐陽文錦當日的話,只說是在風藻宮撿的,卻並沒有說是染墨給的,她在當日開口的時候,就已經給自己留足了餘地。

“你說什麼?”楚黎不由得看向歐陽文錦,腦海中浮現的是那日,歐陽文錦的話,是的,歐陽文錦並沒有告訴自己,是染墨,她只是給自己指了一個大概的方向,是自己不相信染墨,是自己懷疑染墨。

精明一世的楚黎,卻沒想到會栽到歐陽文錦的手上,他緩緩地轉身,看着歐陽文錦,即使受了重刑,歐陽文錦的臉上都是帶着笑容的,得逞的笑容,好像鏡子一樣,找着楚黎的愚鈍。

關心則亂,是自己,爲自己和染墨畫了個藩籬,進入那個圈子,即使有真愛,都要相互猜忌懷疑。

楚黎知道,是自己錯了,是自己本能的將愛恨都歸結到了染墨的身上,或者說,自己太意氣用事,憑自己對染墨的瞭解,染墨都不會殺人,更別說要害了自己了。

終究是自己對染墨的信任太少,楚黎想想,都覺得內疚不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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