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我會保護你的,不要擔心。”他輕輕的擁着她,用着自己所有的耐性與包容來體諒她。
之前的一切可以不追究,只是因爲她本身也是受害者,如果不是中毒或許她不會傻到離開。
可是現在,他不允許尹婪再走失了。
尹婪怎麼會聽不出華景笙話裡的深意,素來高傲寡絕的他什麼時候對一個女人說出過這樣的話,又這般包容過一個人。她知道他是在妥協,他也希望自己妥協。
可是,她現在沒有辦法妥協了。
兩人早在敘利亞的那次後,就走入了絕路。
經過一整夜的休整,鷹門還沒有恢復如初,但是比起昨天的狼藉滿地好了許多,至少除了碎裂的道路外其他的基本修復。破損的道路被灰色的路障圍起,裡面是正在搶修路段的工人。這件事動盪得厲害,驚動了政府的人。寧歐爲了不讓事態惡化,親自接待,經過一夜的詳談雙方達成了一致。他承諾不會在發生這樣的事,而對方說此次修路費用由他承擔。
送走了政府的官員,勞累的一宿的寧歐這次舒展着筋骨,如果不是之前跟政府這邊信譽較好,這一次估計很難解決這個麻煩。
“門主。”
寧歐聽聞對方的聲音回頭,桀驁的眉目染着輕微的疲憊,他伸手按了按太陽穴,道:“阿鶯,找得怎麼樣?”
阿鶯輕輕垂首,“昨夜我們找了一夜,沒有發現任何痕跡,而且連溫斯的屍首我們也沒看到。”
“兩個人都沒有消息?”寧歐眉心蹙起,雖然有所預感,卻不想真是如此。
“是。”阿鶯很是自責,“門主,如果我之前早點到的話,或許赤火不會下落不明。”
“不用自責,眼下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寧歐放下了手,阻止了阿鶯的情緒放大,“阿驀已經被華景笙的人帶走了,不出意外的話今天對方就會聯繫我們,我們不要自亂陣腳。”
阿鶯驚愕的擡頭,“張少也不見了!”
她回來的時候看到了鷹門被攻的慘狀,但是卻不知一直穩守後方的張尋驀竟然會失蹤。
“事情越來越麻煩了。”寧歐無聲嘆息,溫斯的人頭沒有拿到,如今張尋驀又被挾持了,這對鷹門來說很是不妙。
阿鶯也覺得有人在故意針對他們,可是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只能沉默的站着。
這時,門口一個人衝了進來,見寧歐與阿鶯都在,立刻站定,微微躬身彙報道:“門主,門外有人送來一個口袋,因爲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所以我們不敢擅自做主,清您過去看看。”
“口袋?”寧歐聽聞這個詞,一下子想到了當初被送回莫爾處的溫斯。沒想多久,他就邁步往外走。
阿鶯見寧歐走出去,也急急的跟了出去。
兩人疾行來了大門口,見到已經不少人圍在了那裡,對着地面躺着的口袋議論紛紛。不知是誰回頭看了一眼,發覺寧歐走了過來,當即色變,推着身旁的人讓開了路。
所有人紛紛站定,躬身而立,“門主。”
寧歐看着躺在地上沒有動靜的編織袋,看了看四周,問道:“誰先發現的?”
人羣中一個個頭不高的人怯生生的站了出來,“門主,是我先發現的。”
“你是什麼時候看到這個袋子的?”寧歐再度打量了一下袋子,如果要裝一個人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不確定,裡面是不是人,而且對方是死是活。
“大概五分鐘前。”
“打開它!”
“啊!”那人有些惶恐,看了看袋子,對於未知的東西有着莫名的恐懼。
“快點!”寧歐不是很有耐心,催促道。
“…是…”那人吞了吞口水,目光求助的看了看四周,卻見四周的人紛紛退讓開,沒人給他鼓勵。
站在四周的人也很好奇裡面的東西,所以也沒有退得太遠,翹首以盼。
阿鶯望着那個袋子,見着寧歐的表情很是複雜啊,像是猜到了裡面的東西,卻有些不敢面對一樣。
很快,袋子的拉鍊被那人顫巍巍的手下被拉開。他摒住呼吸,一鼓作氣的拉開了編織袋,當裡面一動不動的人映入眼簾的時候,他被嚇住,當即跌坐在地,“是……赤火。”
聽聞赤火,寧歐與阿鶯的臉色都是一變。
只是寧歐更快,一步跨過去,將編織袋全部拉開。見赤火昏迷不醒,且臉色泛白,他將手放在赤火的鼻下,一股不算微弱的呼吸平穩的噴灑在他的手指上後,他凝重的臉色才沉了下去。
“把他送回房間,讓醫生去給他看看。”
“是。”四周的人見寧歐如釋重負的表情,知道赤火沒有性命之危,這才七手八腳的將赤火擡了進去。
阿鶯待人將赤火擡下去後,才低聲試探:“門主,您似乎知道里面是赤火。”
寧歐看了她一眼,沒有隱瞞,“在這之前方元淅聯繫過我,說會給我一份大禮。”
“方元淅!”聽聞這個名字,阿鶯的語氣變了。
“怎麼?你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寧歐看出了阿鶯不對勁。
阿鶯這才解釋:“門主,之前尹小姐的失蹤就跟方元淅有關係。當時張少領着我們追到了前面的教堂,發現遺留在現場的紙條,紙條上寫着的就是您所在的位置,只是我們去的時候慢了一步,沒有攔截到尹小姐。所以張少才特意吩咐我追出來的。”
“你確定嗎?這真的跟方元淅有關係?”寧歐沉眉。
“張少很確定,因爲尹小姐失蹤前一直呆在房間,沒有出來過。對方是通過你們衛生間的一個通風口進來,而後又帶着她離開的。這個人很厲害,而且會縮骨功,我們推測極有可能是一直跟在方元淅身邊的那個忍者。”
阿鶯的解釋與張尋驀的判斷讓寧歐沒有懷疑,只是他不明白,方元淅這樣跳脫在他和尹婪之間,到底是爲了什麼?
尹婪睡了一陣,等到她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她揉了揉
躺得有些發昏的腦子,看了看四周,縱然知道這裡是華景笙的房間,卻還是費了一些時間來適應。周圍沒有聲音,她猜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在房間。頂着一頭不算整齊的頭髮,她慢慢的走了出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總是喜歡赤腳走在房間。
去到衛生間洗漱,當一捧水拍到自己的臉上後,她不由盯着鏡子裡的自己,裡面的那個女人面色蒼白,脣色極淺,眼睛周圍有着明顯的青色,而且那雙眼睛也不如當初的明豔活潑,變成了一池枯寂的深潭。
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臉,經過上一次中毒之後她的臉就隨着體重瘦了不少,膚質也變差了,讓她有些惆悵。
簡單的梳洗了一番,她走出了衛生間,來到客廳,桌上擺放着製作精緻的菜餚,不用嘗也知道它們很可口。她伸手摸了摸,溫度正好,不燙也不冷。她早前在意大利一直是被華景笙這樣對待的,無論她什麼時候醒,總能吃到合適的飯菜。如今這一幕重現,彷彿是要提醒她一切未變一樣。
她無聲勾脣,坐在了凳子上準備動手。端着一杯備好的熱飲,慢慢的喝着,不料這是房門被人擰開,她側過頭看去,就見一身清貴的華景笙從外面走進來。見到尹婪披頭散髮,穿着薄薄的睡衣直接坐在了冰冷的涼凳上開始用餐。好看的眉頭一簇,有些不滿,“怎麼這樣就坐下去了?”
那個桌子和凳子該找人來換了,換成那種帶暖爐的。
尹婪狐疑的看了看自己,雖然不如之前那麼靚麗,但是也不至於被嫌棄到這個樣子吧。她裝作沒聽見,不予理會。端着湯,繼續喝着。
華景笙見尹婪不管他,脫下了外套,裡面穿着一件黑色線衣走了過去,眉目沉毅,五官冷傲,讓尹婪想要忽略都不行。
本以爲華景笙又要說教她,尹婪眼含怒色的盯着他,不料卻見他手裡拿着一個沙發上的抱枕,伸手將她拉起來後爲她將抱枕墊在了冷凳上,低聲道:“現在的天氣已經轉冷了,你不要再穿着那麼薄的睡衣到處走了,還是要學會照顧自己。”
華景笙關切的語調如同一記記悶拳砸在了尹婪的心頭,讓她感覺無力掙脫的同時也給了她不可抗拒的壓力。她知道不能直接拒絕他的示好,只得低聲道:“現在的氣溫還好,不算特別冷。”
“就算不會太冷,但是也不是現在的你可以抵禦的。”華景笙說着,將她按在了鋪好了抱枕的座位上。
然後自己坐在了對面,像是也沒有吃飯一樣,開始動手切割牛排。
尹婪瞪着眼睛望着他,這樣的相處,其實不算什麼,可是如今卻總是讓她覺得心力不足。
“景爺,你接下來怎麼打算?”
華景笙聽聞尹婪的試探,臉色微變,握着刀叉的手一頓,擡起那雙威力逼人的墨蘭色眼睛,淡然道:“你是真的想知道,還是隻是試探。”
尹婪愣住,其實她只是隨口一問,問出口之後才覺有些不妥。至少現在是不妥的,不料華景笙已經直接提出了質疑,當即她就無奈一笑,“當我沒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