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敘深壓低身形, 又上前一步，腿抵上桌沿。
她的腿緊貼他腿側，支在桌沿的手漸漸發軟撐不住, 無意識地一點點往後挪, 卻正好按住桌上那支鋼筆。
冰涼的筆桿在掌心下骨碌碌地滾動一個來回, 讓她重心不穩地往後仰。
軟而無力的腰背被一隻大手穩穩托住。
這動作避免她徹底躺倒在這張寬大的辦公桌上, 可也讓他不得不隨之俯下.身, 手撐在她身側。
居高臨下的目光讓她蜷縮起手指。
“我怎麼覺得……”姜嘉彌鼓起勇氣出聲道，卻又沒了下文。
怎麼覺得她就像案板上的一條魚呢？
周敘深低頭，耳畔靠近她脣邊, “嗯？”
卻沒等到回答。
他微微直起身，轉過頭再度瞥向她, 將她無助後仰的姿態盡收眼底, 也看見她有些可憐似地擡眸望着自己,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周敘深目光暗下去，眼眸微眯。
他一向認爲自己將工作和私人生活分得很開, 親吻只是一時情難自禁，並沒有打算真的在這種地方做什麼。
但剛纔那一瞬，他腦子裡確實有了些不合時宜的念頭。
半晌，他慢條斯理地俯下.身去，脣貼近她耳邊。
“辦公室裡, 沒有……”
最後三個字淹沒在他的吐息間。
溫熱的呼吸掠過耳邊, 姜嘉彌耳朵燙得厲害, 瑟縮着往旁邊躲, 又擡手抵住他胸.膛向外推去。
“你, 你怎麼能這麼不分時間地點。”她窘迫，“難道有的話, 你還真的想……”
周敘深定定地注視她片刻，忽然直起身，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摟着她的後腰將她一把抱了起來。
姜嘉彌嚇了一跳，上半身倏然前傾，慌忙扶住他手臂穩住身形，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
“如果有，也不是不可以。”他盯着她，似笑非笑。
心跳急促，她乾巴巴地吞嚥了一下。
“你的辦公室裡要是真有那種東西，那也太……”
“太什麼？”
“太不像話了。”她清了清嗓子，別開眼，“這裡難道不是應該認真工作的地方嗎？”
“小彌，這件事好像也不是這麼算的。”
周敘深收緊手臂，將她抱進懷裡，若有所思地低眸，好像在回憶，“如果放在哪裡，就代表要在哪裡做的話……”
聞言，姜嘉彌下意識就要開口打斷他，卻還是晚了一步。
“我在車裡，好像也放了一盒備用。”他挑眉，好整以暇地道。
她一噎，咬着脣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四目相對，周敘深眼底笑意漸漸掩蓋不住，再次收攏臂彎將她擁入懷中，一手覆在她腦後往懷裡按，讓她的臉頰貼住自己胸口。
他下頜抵住她鬢角，低聲笑了起來，胸.膛微微震動。
“你又逗我。”姜嘉彌控訴。
周敘深止住笑，“我們難道不是在就事論事嗎？”
“說不過你。”她蹬了蹬腿，示意他讓自己下去。
他順着她的意思把她抱下桌子，沒再逗她，轉而聊起了正經事，“面試結果怎麼樣？”
聽見他這麼問，姜嘉彌沒直接回答，拐着彎問：“如果我沒通過，你會不會給人事打招呼把我安排進來？”
“你和其他同學一起來面試，不就是想證明靠自己也能拿到名額嗎。”周敘深替她整理大衣，“如果我說我會這麼做，豈不是在懷疑你的能力，也違背了你的初衷？”
“你怎麼這麼瞭解我。”她雀躍地勾住他的手指，“面試當然通過啦，不然我怎麼會有心情留下來等你？”
如果是其他地方的面試沒通過，或許還沒什麼，但惟森如果沒有錄用她，那就會讓她很沮喪。
她不想讓他覺得自己能力不行。
周敘深失笑，握了握她的手。
“我們現在去哪裡？你忙完了嗎？”姜嘉彌看了眼時間，“五點多了，現在去吃飯正好。”
“想吃什麼？”
“都可以，我不挑。”
他略一思索，撥通內線讓段瑞幫自己訂了某家餐廳的位置，接着便帶着她下樓離開。
……
吃完晚餐，兩人驅車回家。
他們一起待在書房處理自己手頭上的事，等時間不早了才一同回到主臥。
“明天需要早起嗎？”周敘深解下腕錶放在一邊。
姜嘉彌這時候還沒意識到不對勁，搖了搖頭，“不需要，明天週六，我本來就打算休息一下的。”
“這樣的話，正好。”
“什麼正好？”
“正好可以把欠我的本金加利息一次還清。”
本金加利息？
姜嘉彌愣了愣，茫然地看向幾步外的男人。他沒看她，慢條斯理地摘下領帶放到一邊。
“我申請分期付款。”她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耍賴道。
“還是早點還清吧。”周敘深垂眸解着袖釦，聞言輕笑一聲，再次給予‘忠告’，“拖得越久，利息越高。”
說完，他擡眸望過來，目光無聲鎖定她，微微一笑。
接下來的一切就不受她控制了。事情發展到最後，腦子裡只剩一個念頭。
——這哪裡是普通的本金加利息，明明就是高利.貸！
……
凌晨三點。
姜嘉彌換好睡衣走到牀邊，沒骨頭似的一頭栽倒在牀上，兩條腿還有一半都懸在牀沿之外。
周敘深從浴室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
他走過去，撈起她的腿往牀上放，又把她往裡側抱了抱，做完這一切躺下來時，她又十分自覺地滾進他懷裡。
兩人身上是同種味道的浴液，氣味難分彼此。
本該是入睡的時候，他卻輕撫她後背，問：“人資部讓你多久來報道？”
“……23號。”懷裡的人意識不太清晰，睏倦的嗓音還有些懨懨的，勉強打起精神，“就在我考試完的第二天，都沒什麼時間休息。”
“既然這樣——”
“但我可沒有抱怨的意思哦！”姜嘉彌卻突然打斷他，驀地撐起身，卻又因爲腰痠而跌回去，趴在了他的胸.膛上，“我就是隨口一說，惋惜一下我的寒假而已，不是要讓你幫我推遲入職時間。”
她睜大眼，看上去似乎都沒有剛纔那麼困了。
“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周敘深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臉頰，又替她輕輕揉按後腰。
“那你想說的是什麼？”
他看着她，語氣自然而平常，“我只是想問你，實習期間要不要住我這裡。這樣接送你會更方便。”
“可是……”姜嘉彌愣住。
這樣的話，是不是就算同居了？
她還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寒假你打算住在其他地方的話，可能會離公司有些遠，我接送你也會花更多的時間。”
“其實我也可以自己上下班的。”她猶豫道，“你接送我的話，會很容易被公司裡的其他人發現吧？”
“我可以像之前那樣，在附近某個地點等你、讓你下車。”周敘深語氣溫和而無奈，一如他此刻的眼神，“我們相處的時間本來就不太多，我只是覺得，這可能是個很好的機會。”
她揪着他胸口的衣服，不說話了。
“更重要的是，我很想試試這是怎樣一種滋味——每天閉上眼之前，和早晨醒來之後，都會發現這張牀上不止我一個人。”
“還有你。”
人的貪慾是無窮無盡的。他想要她的喜歡、習慣與依賴，卻又遠遠不滿足於此。
他還要成爲她生活中最密不可分、佔比最大的一部分。
姜嘉彌怔住，不自覺地攥緊手指。
漸漸的，她在他的注視下有些害羞，最後無措又心慌地撲進他懷裡。
“好不好？”他摸了摸她的頭，低聲問。
她抱住他，小幅度地飛快點頭，腦海裡已經浮現出無數設想。
這樣的畫面對她而言很陌生，但又讓她心動。
周敘深神色微鬆，低頭在她額頭上吻了吻。下一秒，她立刻順杆而上，撒着嬌往他懷裡鑽，臉頰和下巴在他頸窩裡蹭來蹭去。
他被折騰得不輕，擡起下頜，仰着臉無奈地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