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餐的時間,一大家子人圍坐一張大圓桌上,開着紅酒和啤酒,滿滿一桌子的菜堪比豪華酒店。
晚餐進行的非常充實,桌子上有說有笑,當然我也成爲了他們的話題之一。方婷的媽媽偶爾關照我多吃點菜,反正這頓晚餐對我來說挺充實的,沒有想象中那麼尷尬,方婷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尖酸刻薄,並且非常好相處。
吃完晚餐後我學着電視裡演的我那樣,將收拾清洗的工作搶了過來。等一切都打理好之後看了看錶,已經十點過了。方婷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也陸陸續續離開了她家,於是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突然之間我又陷入到一種尷尬。
和方婷的家人在沙發上看了一會電視後,方婷媽對我說道:“時間也不早了,今天你們應該也累了,早點睡吧。”
我看了看方婷,用眼神示意她我應該睡哪?可是方婷給我的眼神卻是她也不知道。
“小李,你就睡婷婷的房間,我都整理好了,牀單被套都是新的,就是牀小了點。”方婷媽繼續安排道。
“哦”我很乖地點點頭,然後又將眼神看向方婷。
“行了,你們去睡吧!明天還要回北京,我還看一集電視。”方婷媽繼續安排,這屋裡方婷爸的權利好像很小。
“嗯,媽晚安!”方婷說完後就拉着我走向她的房間。
頓時我有些茫然,剛纔方婷媽叫我睡方婷的房間,卻沒說方婷睡哪,難不成我要和方婷睡一間房,一張牀?
“你睡哪呀!”我還是打算問問方婷。
方婷很小聲的回答道:“剛剛你沒聽見我媽說媽,讓你睡我的屋,我家裡就三間臥室,一間我爸媽的一間我妹妹的然後還有一間我的,你打算睡哪?”
“我......”我想了想,很爽快的道:“我睡客廳。”
方婷用眼神朝方婷媽示意了一下,然後嘟聲道:“諾,你看見了,我媽平時看電視都會看到凌晨。”
“那我睡酒店。”
方婷白了我一眼,有些無奈的說:“如果你睡酒店,我爸媽會怎麼想,都說了這兩天你就是我的男朋友,所以就要像正常情侶那樣。”
“這我可做不到。”我繼續冷言。
方婷轉過身來,很認真的看着我,許久才說道:“你就那麼討厭我?”
“不是討厭,是我沒法說服自己和你同居一室。”我也看着她的眼睛,很認真的說。
“行了,那我打地鋪,你睡牀。”方婷說完就將這種無奈與深沉的目光從我眼神中挪開。
我想了想卻還是跟着她進到了她的房間,門被打開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房間裡特別乾淨,像是被特意打理過,無論是一張相片還是一本書都放得特別整齊有規律。
還有......電腦桌旁邊那滿滿一書架的各種書籍和各種明晃晃的獎盃獎狀,我被這些獎項吸引了過去,看着上面獎項於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方婷。
方婷正在櫃子裡拿鋪地鋪睡的杯子和牀單,我還是很驚訝的打量着她,然後繼續看着這些獎盃,有些懷疑是不是她的,但都被搬到這麼顯眼的地方,就算是假的也不至於這麼大費周章吧!
“這些都是你的?”我指着這些獎盃就問。
“對呀!”方婷一邊回答着我的話,一邊繼續忙着打地鋪。
“全市青少年搏擊冠軍,青少年全國散打亞軍,八百米自由泳金牌,鐵人三項冠軍......”我嘴裡碎碎念着這些獎項,對於我來說就隨便一個也夠吃驚的。
“喂,我說你這麼厲害?”其實我真的寧遠相信這些都是假的,因爲我根本想不到這些領獎人的名字寫着方婷。
“很久以前的事了。”方婷朝我這邊看了一眼,接着又繼續整理地鋪,好像這些對她來說都無關痛癢了。
“就算是以前的你現在也應該沒忘記吧!就憑這些獎項我真不能想到你會在酒吧工作。”我嘆息着搖了搖頭,其實挺失望的。
“酒吧工作怎麼了,都是掙錢哪都一樣。”方婷的回答仍然風輕雲淡。
“我只是爲你感到惋惜,真的。”如果我有她這麼大的本事,現在也不會淪落到這副模樣,可是這命運誰有說得準呢。就好比方婷,如果她繼續在這些領域發揚光大,興許現在就會站在奧運會領獎臺上,也不會遇見如此邋遢的。
方婷傻笑了一聲,然後坐在牀上給自己點上了一根菸,用一種憂傷的眼神看向窗外。
我從來沒有看見方婷如此失落過,也許是我觸碰到她內心最真的東西,她不會流下淚來證明她的內心,她很堅強,比我還要堅強,比我所有認識的人都要堅強。
“你少抽菸,對......”我將對身體不好硬生生吞回了肚子裡。
方婷轉過身來面向我,朝我臉上吐了一口煙霧,便說:“對什麼?說呀!”
“對我不好,你不知道抽二手菸更有害健康嗎?”我改口道。
“切,行啦!睡覺。”方婷也不樂意和我爭,扔掉菸頭就回到了剛纔鋪好的地鋪上睡了下。
“你確定你能睡着?”反正我現在確定說不着。
“不知道,可是不睡覺還能幹嘛?”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能幹嘛?”我開始對她調侃,我也想從中找點樂子,不然這漫長的我夜太難熬。
“那我睡到牀上來。”方婷說着就準備站起來。
我連忙阻止道:“喂,我就隨便說說你還當真了!”
“爲什麼你總是那麼討厭我呢?難道我長得不漂亮?還是你真的性冷淡?”方婷還是睡回了地鋪。
“第一我不討厭你只是我直覺告訴我不能和你發生關係,第二你長得非常漂亮就和你媽一樣漂亮,第三我沒有性冷淡而且我內心相當狂熱。”我一字一句的向她解釋着,經過這麼久的磨合我對方婷的看法也逐漸改變了不少。
“那你爲什麼總是表現得非常不滿意我呢?”今天晚上方婷說話的語氣改變了不少。
“行了,我們還是換個話題,這話題有些悲傷。”我真的說不出我到底哪討厭她,捫心自問難道就因爲她是一個不三不四的女人?
方婷無奈的撇撇嘴,說到:“那說什麼?”
“說說你的童年?”我也是因爲剛纔看見的那對獎盃纔開始對她的以前感興趣。
可是她並不感興趣,什麼也不回答我,閉上眼就開始睡覺,好像她的以前是一本寫不完的故事,也讓我更加堅定好奇她的以前。
然後我們就再也沒說話了,我閉上眼睛讓自己完全處於一種休息狀態,房間裡很安靜,安靜中可以很清楚的聽見方婷的呼吸聲。
這不是我第一次和一個女人同居,但此刻感覺很奇妙,同時也很舒服。也許是因爲這是一個舒服的環境,也許是因爲這樣的夜晚。夜晚可以將白天所有的疲憊拋掉,只留下一副軀殼依偎在這寧靜中。
在寧靜中我又看見了一幅幅殘缺的美,方婷卸掉了白天的累贅睡得很安詳。窗外飄起了小雨,雨點滴落在玻璃上於是又倒映出一幅幅殘缺的畫面。
我縱身躍上窗臺,坐在窗臺上點燃了手指間的一根菸,推開窗戶傾聽着雨水滴落在樹葉和雨棚上的聲音,好似一陣陣悲傷的樂符,雨點滑落在昏黃的路燈下,似乎也在等待着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