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鐵障和接敵運動,是大隊長特意爲所有老兵展示化妝潛入的一次示範。
當李昌平看到遠處老兵,那震驚的目光時。
他就知道,此次示範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李昌平也沒打算,給衆人留太多討論的時間。
看到目的達到,他大步來到人羣聚集的地方,先是揮手安排那十名戰士,趕緊清洗身上的紅泥,去穿衣服。
隨即,又來到人羣跟前站定。
衆人瞧見大隊長這架勢,哪還顧得上對剛纔的事,評頭論足了。
包括後面站着的陳鈞,全都加快腳步集合。
所有老兵,第一時間就列好了隊。
李昌平看着眼前的隊列,他微微點頭後,掃了一眼腕錶上的時間。
這才震聲說道:“同志們,關於化妝偵查,接敵潛入方面的課程,我希望大家都有所收穫。”
“今天的課程,到這裡就結束了,接下來,你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熟悉並瞭解這種作戰的方式。”
“我希望你們永遠不會用到,但必須要掌握。”
“軍區已經下令,取消天狼和黑豹兩支突擊隊所有戰備安排,全力協助你們的培訓課程。”
“接下來的時間,有什麼不懂或者要請教的,隨時可以找身旁的同志。”
“好了,各中隊帶人吃晚飯,晚飯後儘快休息,迎接明天的課程。”
“解散。”
聽到大隊長的指令。
陳鈞他們緊繃幾天的精神,終於可以稍稍舒緩一些了。
這幾日,從來到獵人營地集合開始,訓練以及課程安排就接踵而至。
忙碌的時候。
衆人倒還不覺得辛苦,但真等通知可以休息,硬挺着的這口氣卸掉後。
哪怕類似陳鈞這麼健壯的體格,都感覺到疲憊了。
連他都這樣,那就更別提其他老兵,衆人都被這次集訓給整的筋疲力竭。
不過還好,總算是能犒勞下早已餓癟的肚子。
訓練場這地方,雖說地處偏僻吧。
也沒有食堂之類的,但好在大隊長宣佈結束後,有專門的運餐車,從其他基地朝着這邊運輸食物過來。
晚餐也是相當豐盛,土豆燉牛腩,爆炒羊肉,絲瓜炒雞蛋等等菜品琳琅滿目。
由木桶盛裝的大米飯,剛剛蒸熟的大白饅頭,要多少有多少,飯後水果,牛奶,那也是種類繁多,管足管飽。
讓陳鈞他們這些參加集訓的老兵,徹底補足了這兩日因食物短缺,而餓扁的肚子。
吃飽喝足後,突擊隊安排人開始爲老兵分配宿舍。
大湖邊的訓練場條件不太行,就一個樓層建築,共四層,一層是通訊室,隊長會議室,還有器材室。
都不能住人。
那就只能把人往二樓,三樓還有頂層塞。
整體環境不行,也就不存在啥一間住八人的說法了。
有多少牀鋪就塞多少人。
陳鈞分配宿舍的時候,他運氣不咋地,被安排到了四樓最角落的房間。
不過勞累了幾天的衆人,誰這時候也沒心思挑啥環境啊。
這種集訓,能睡到牀上,就算是不錯的待遇了。
大概晚上十點的時候,連熄燈哨都還沒吹,剛集合進行晚點名後。
各個宿舍,那打呼嚕的聲音,就已經傳出百十米遠了。
入夜。
陳鈞躺在上鋪,他頭枕雙臂,明亮的眸子,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說實話,這次集訓對於他來說,難度倒不是很高,只不過突擊隊對這次集訓重視的程度。
倒讓他,感覺到了一絲隱隱的不安。
前世由於高中復讀一年的緣故,大二才參軍,這個時間點,他還沒有進入部隊呢。
所以,陳鈞對2014年發生的詳細事情,知道的並不是很清楚,所有信息來源,都是後來老兵提起,或者網絡上傳播的消息。
這種信息來源渠道,有些東西可以被證實。
但絕大多數都是以訛傳訛,真正的細節內容,很難流傳到網上。
此行香江執行任務。
陳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會碰到什麼事情。
索性,他作爲老兵,有一點好處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
都想不通了,那還想個錘子啊。
陳鈞乾脆坐起身,將枕頭移動到舒適的位置後,隨即側身躺下睡覺。
2014年2月3號,也就是新年的大年初四。
深夜凌晨四點鐘,外面天還沒亮,冷冽的寒風呼呼的吹着。
陳鈞他們睡的正熟時。
前往湖邊訓練場的大路上,一輛又一輛印着西京武警支隊字樣的軍車,正在呼嘯着朝訓練場駛來。
車隊縱向拉開上百米的距離。
若是認真盯着車隊望去,不難辨認出,這支車隊不僅有東風猛士專用越野車,還有防暴高壓噴水車,破障車,單兵突擊車等等。
單看配置,就不難看出對方這來勢洶洶的架勢。
猶如黑夜中噬人的猛獸般,正在趁着夜色悄無聲息的接近訓練場。
等距離白色四層小樓還有三百米遠時,車隊統一停止,一輛又一輛軍車的車門打開。
令人詫異的是,從車上下來的人,都沒有穿軍裝,他們身着各式各樣便裝,人人手持03式突擊步槍,隨身帶的挎包中也放滿了燃燒瓶。
和一些常用的瓦斯彈。
人羣從車上下來後,他們沒有列隊,也沒有任何交流。
甚至都沒有任何章法。
就這麼直衝衝的向着白色四層小樓走去。
“咚”一聲脆響傳出。
圍過來的人羣,不知道是誰率先砸出一個燃燒瓶,燃料在牆上瞬間拉出一條長長火線,在寒風中熊熊燃燒。
咚咚咚.
從第一個燃燒瓶被丟出後,隨之而來的便是幾十個燃燒瓶被丟向大樓的牆壁,門口,地面。
要知道這可是冬天啊,地面乾草成堆,這麼多的燃燒瓶被丟過來,樓層周圍瞬間就成了一片火海。
裡面睡覺的老兵,樓層高一點的還好,動靜對他們來說不是很大。
在極度疲憊的情況下,大火燃燒的動靜,還不足以驚動他們。
可二樓的不行啊。
這特麼睡個覺,外面牆壁噼裡啪啦的亂響,眼前還能隱約感到一道道火光劃過。
整個二樓,正在睡覺的老兵很快就被驚醒,
不明所以的老兵們,從被窩中爬出,穿個大褲衩就跑到窗戶口查看情況。
可等他剛冒頭,樓下一個穿着厚皮衣的男子,擡起手中的03式突擊步槍,配着夜視儀瞄準鏡。
“砰”一發橡膠彈擦着老兵的頭皮飛過,原本好好的窗戶,玻璃也被瞬間擊碎。
深夜的槍聲,加上玻璃的破碎聲,驚得窗口那名老兵一身冷汗。
他的動作倒是不慢,意識到外面不對勁,他急忙低下身,在宿舍大喊集合後。
旋即又跑到宿舍外走廊上,急聲吼道:“集合,全體集合,敵襲。”
空蕩蕩的走廊,瞬間被爆吼聲充斥。
各個宿舍的老兵,這時候都意識到不對勁了,麻利的開始穿衣,集合。
而在四樓宿舍原本側身睡得正香的陳鈞,聽到第一聲槍響時,他就被驚醒。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陳鈞便利索的坐起身。
他麻利的伸手,抓起放在牀尾的迷彩褲就往身上套,同時大聲提醒。
“兄弟們,快,起來了。”
“樓下出狀況了。”
“什麼狀況,怎麼回事?”
幾名同樣被驚醒的老兵,他們神情疑惑的看了看陳鈞,旋即轉頭望向窗外。
當發現外面原本漆黑的夜空,出現一抹紅彤彤的火光透過玻璃被映照出來。
這時候沒有人再問了,全都意識到不對勁。
陳鈞更是在提醒過衆人後,他便率先抓起上衣,腰帶,帽子,一邊噔噔噔的下樓,一邊往身上套。
等他匆忙下到一樓時,宿舍前後門,已經被熊熊燃燒的大火,給封住視線。
壓根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一股濃濃的燃燒劑味道,充斥着整個一樓。
旁邊,已經有三十多名老兵正在將自己打溼的棉被,裹在身上準備朝外衝。
“怎麼回事?”陳鈞急聲問道。
“不清楚,外面出現數量不明的人員,對我們這裡發動了襲擊。”
“樓前樓後都有人,應該是演習,可這也沒人通知啊。”
演習?!!
還想等通知?!!
突擊隊搞演習,啥時候也沒有提前通知的先例啊。
陳鈞聞言,他微微搖頭。
更何況,這也不像是演習,倒像是防暴。
畢竟,誰特麼這麼敗家,搞個演習要把房子都給點了?
雖說這種部隊搭建的建築,單憑燃燒劑頂多把牆給燻黑,還不足以燒掉整棟樓。
可就算是這樣,平時也沒人這麼玩啊。
陳鈞盯着門口的火光,他目光快速掃了下週圍,還沒等他吭聲呢。
剛剛披上棉被的三十多名老兵,便合力的開始朝外衝。
砰砰砰砰
人羣剛衝出大門,外面就跟擺好陣勢,等着他們似的。
突然一陣槍聲大作,數十名老兵很快就被狼狽的打退了回來。
“不行,外面橡膠彈太密集了,壓根衝不出去。”
“特麼的,這幫孫子真缺德,還能這麼玩?疼死勞資了。”
最後退回宿舍樓老兵,他隨手將棉被丟在地上後,蹲在牆角的位置猛搓腦袋。
他一邊搓着,還一邊破口大罵。
看情況,他剛纔確實被子彈招呼的不輕。
打溼的棉被,的確能夠擋住大火的溫度,可擋不住橡膠彈近距離衝擊的力道啊。
那玩意打在身上,比彈弓瞄準腦袋近距離攥着勁打一下還要疼的多。
百米距離,一槍打在身上,就能留下淤痕。
更別說眼前這麼密集的子彈了。
這時候,從樓上下來的老兵越來越多,百十號人幾乎都集中在一樓。
眼瞅着空氣中燃燒劑的味道越來越濃,人羣也越聚越多。
這衝不出去,可不行啊。
陳鈞觀察了下週圍,他當機立斷的擡手指了指一樓的房間,大聲道:“兄弟們,不要盲目的往外衝,大家分開搜索房間的武器。”
“一樓留二十人在這搜尋,二樓的人回宿舍立刻拆牀板,拆鐵皮櫃門,總之能擋住橡膠彈衝擊的,全部拿在手裡。”
“把凳子腿,桌子腿卸了,等下出去,咱們大傢伙一起揍他狗孃養的。”
“快,不要耽擱時間,分頭行動。”
陳鈞這兩天在訓練時表現不錯,沒少給老兵羣體爭光。
大小他也算是個紅人了。
這種情況下,他站出來建議,統一安排,倒也沒人反駁。
衆人快速按照囑託行動。
陳鈞自己,則是跟着一樓的戰士,朝着器材室衝去。
幸運的是,當衆人來到放器材的房間,裡面不僅有大量的胸環靶,還有一些訓練場替換的下來的鋼管。
以及並排靠在牆邊的盾牌。
但可惜的是,盾牌只有八九個,根本不足以讓這麼多人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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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最基本的盾牌陣,都拉不開架勢。
武器裝備跟外面的那幫人根本不對等。
“咋整?”看到器材室的物品,有人下意識的回頭看向陳鈞。
“挑幾個個高的兄弟,把盾分配下去,先跟我衝出去看看情況,再做打算。”
陳鈞快速的迴應道。
這一直被人堵在屋裡可不行啊,窗戶的位置又有專人守着,一旦露頭,迎面就是一槍。
外面的情況搞不清楚,那這場戰鬥,他們就永遠處於被動。
陳鈞話音落下,二十多人的分組裡,立馬站出九個人高馬大的老兵,將一人高的黑色盾牌持在手中。
“你們幾個,手裡拿上鐵棍,擔任打擊組成員,等下出去後甭管看到誰,只要不是自己人就給我狠狠的敲。”
“再分幾個人,擔任抓捕任務,如果誰反抗,就把人抓回來。”
“再去幾個把二樓,三樓,四樓所有暖瓶的熱水全部集中起來,用盆子端着,人多就往人羣潑,人少等下狠狠敲。”
“先抓幾個回來再說。”
陳鈞快速交代着。
他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外面的人有槍,他們能借助的武器實在是太少了。
大概等了三分鐘左右。
以陳鈞爲首的四十人小隊準備出動了,九個手持盾牌的老兵,走在最前面。
陳鈞和手持棍棒的老兵,縮在盾牌後面,黑壓壓的人羣,開始朝宿舍樓外緩慢前行。
等他們剛走出門,就被周圍身穿便衣的敵人發現,
對方絲毫沒有猶豫,快速擡槍瞄準人堆,統一打開連發模式。
一時間,槍聲大作,子彈噼裡啪啦的打向陳鈞他們。
“環形合圍,弓身前進。”
陳鈞注意到槍聲不對勁,外面各個方向傳來的槍聲過於密集時。
他當即變換口令。
九個手持大盾牌的老兵聞言,立刻移動位置,由於他們人數多,盾少。
隊形只擺出半環形,但這也可以大範圍擋住子彈的的射擊了。
只不過,還沒等陳鈞喘口氣,遠處那些便裝“暴徒”就停止射擊。
他們從隨身的挎包裡面,抓出數枚催淚瓦斯。
拉掉拉環,瓦斯彈在空中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後,落在他們附近。
“呲呲呲”的淡白色煙霧從罐體衝出。
本來對方丟出催淚瓦斯,這邊幾人已經有點慌了,正打算快速撤回宿舍樓。
等下重新再做打算。
都是老兵。
衆人可太清楚瓦斯彈的威力了,這玩意,能把人刺激的眼睛都睜不開。
只要是露在外面的皮膚,包括臉部接觸後,都會有火燒般的疼痛,並且會讓人持續的打噴嚏,咳嗽。
反正只要沾上,那就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等着被人收拾了。
可還沒等他們做出撤退的動作呢。
陳鈞就丟下手中的鐵棍,他快速跑到最近的瓦斯鐵罐旁,也顧不上臉頰兩側火辣辣的疼痛。
他快速拿起地上的罐子,直接丟向遠處敵人集中的地方。
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陳鈞以前,畢竟受過這玩意專業的抗性訓練,雖說難受勁一點也沒少。
但他勉強能在催淚瓦斯投擲到自己跟前時,還能保留最基本的戰鬥能力。
可他能保持,不代表別人也行啊。
當那些便裝“暴徒”,看到自己丟出來的瓦斯彈,還能被人再丟回來。
原本聚在四周,準備射擊的敵人,立刻散開,一個個逃的比受驚的老兔子都快。
趁着這個空擋,陳鈞強忍住難受,轉身對着宿舍樓大喊。
“兄弟們,衝。”
“特麼的,乾死他們。”
“衝啊。”
陳鈞的聲音,猶如點燃了某種信號般,宿舍樓內剩下那六十人,手中拿着木棍,鐵棒,就從大樓闖了出來。
衆人轉頭,藉助附近的火光,發現遠處敵人逃離的方向,幾十號老兵兜着屁股開始狂追。
特麼的,任誰被燃燒彈,密集的子彈,硬生生壓到宿舍樓半個小時衝不出來。
怨氣也不會小啊。
“人才啊。”
遠處,正在拿着夜視儀望遠鏡,觀察着這邊戰況的黑豹突擊隊中隊長周海鳴。
看到陳鈞剛纔,還能把幾個拉環的催淚彈給丟回去。
連他都忍不住一陣感慨。
要知道,這玩意一旦釋放氣體,那對人體帶來的難受程度,絲毫不亞於直接抓着一把火炭攥到手中。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還有人會去撿這東西的。
這次行動,的確跟剛纔陳鈞猜的一樣,是防暴演習。
目的也是爲了即將出發的香江之行,連隊老兵一般都沒接觸過這些,提前適應下總不會有壞處。
只不過,這次不是突擊隊安排的,是大隊長從西京武警支隊調過來一箇中隊的人。
由他們來組織這次防暴演習的全過程。
原本對方準備充足,要把所有老兵全壓在屋裡,不讓一個人衝出來。
可誰成想,被陳鈞一個撿瓦斯彈的行爲,給驅散了中隊的人員部署。
導致現在所有人都衝出了宿舍樓。
但這些有用嘛?
周海鳴笑了笑,他可是清楚,這次武警中隊裝備齊全。
還開來了高壓噴水車,以及破障車。
陳鈞他們想憑藉幾根棍子和盾牌搞定整個中隊,怕是沒那麼容易啊。
盾牌遇上破障車,你就是一百個老兵一起推,也幹不過一輛戰車。
並且,這時候車輛已經出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