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熱鬧的動靜,清晰的傳到陳鈞他們三人藏身的位置。
距離又不是很遠。
怒罵的聲音,追逐的腳步聲,把耿魏東和趙龍泉都給聽樂呵了。
兩人嘴角全程咧着,人雖說還趴在地上,可看那架勢,都恨不得自己衝過去。
也湊湊這個熱鬧,兜着突擊隊的屁股追兩圈。
“哈哈,過癮,讓那幫孫子白天搶別人的,這下好了吧,全還回來了。”
趙龍泉興奮的壓低聲音,他還下意識的攥緊拳頭,照着地面錘了好幾下。
激動到不行。
不難看出,咱這老趙同志,在心裡着實是出了口惡氣啊。
耿魏東和趙龍泉有點懵,兩人同時搖了搖頭。
這種事他們上哪知道去?
好像遠處追逐的聲音,越來越大,人羣在直奔這邊移動。
看着陳鈞自信的笑容。
原本樂呵的耿魏東和趙龍泉兩人,頓時啞然,失去了繼續看熱鬧的心思。
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妙。
一直帶上他們兩人,連續又後撤了五六十米,退到吉普車旁邊。
“空槍也還給他了,那玩意那麼重,沒子彈還背身上就不划算了。”
幾百人趁夜追逐,哪個方向都可能去。
瞧着兩人一副面面相覷,欲言又止的模樣。
說完,陳鈞打開吉普後車門,把後座放的礦泉全部拿出來,三人分掉。
“若是順利,今晚就能結束這場淘汰賽。”
而後他繼續說道:“不止信號槍要還給他們,這輛車也要還。”
陳鈞卻率先從地上爬起,他擡手拍掉身上的灰塵笑道:“走吧,咱們是時候朝後退一退了。”
“瞧着吧,真正熱鬧的時刻,該來了。”
他們收斂笑容,轉頭看向陳鈞。
他一邊招呼兩人朝後走,一邊語氣自信的說道:“放心吧,我說沒到最熱鬧的時候,那肯定是有點把握的。”
看陳鈞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在敘述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一般。
正想開口問問,是不是要轉移位置時。
陳鈞聳了聳肩膀,他也不多做解釋。
“亂選的吧。”趙龍泉隨口提了一句。
繼續道:“我剛纔放信號彈的時候,朝這個方向跑,那個上尉看到了,他知道我跑的方向。”
他都想起身一塊去追人了。
趙龍泉也有些愕然,這還不熱鬧?都快打翻天了。
要不是瞧着陳鈞和耿魏東二人,都沒啥表示,也沒有近距離湊熱鬧的意思。
故意引路?!!
“你們猜猜看,人羣爲啥會像是盯上我們,一直朝着咱們這邊移動?”
啥?!!!
看兩人一副不解的模樣,陳鈞神秘的笑了笑。
“不是亂選,而是突擊隊帶人故意往這引。”
陳鈞才拍着車身說道:“不是他看見了,準確的說我第二槍和第三槍,就站他跟前打的。”
身後的老耿和老趙,兩人卻聽的有些麻了。
情況漸漸發生了轉變,朝着對他們不利的方向發展,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麼多人精準的照着咱們這個位置過來,就是剛纔那個上尉在引路。”
還想怎麼熱鬧?
陳鈞說着,他仰頭注意了下後面的動靜。
“我是故意在那個上尉跟前放信號彈,也是故意讓他們知道我的位置。”
嗯?!!
真正熱鬧的時刻?!!
看陳鈞那副淡定的模樣,老耿詫異的瞪着雙眼。
看兩人仍舊疑惑的站在跟前不吭聲。
或者說是詫異。
可伴隨着前方越來越熱鬧,周圍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時。
陳鈞也沒覺得意外,因爲不懂突擊隊的作戰思維,有些事情,他們確實不會理解。
在兩人詫異又不解的眼神中。
陳鈞擡手指了指跟前的吉普車,笑道:“你們想啊,突擊隊的人被人追,徑直的往咱們這邊跑。”
“到時候那些淘汰的戰士看到這輛車,會是啥反應?”
“連班長你都沒發現其實搶信號彈的,是突擊隊假扮,那其他同志,大多數也不會朝這方面想。”
“但有了這輛車做證據,他們還能不清楚怎麼回事嘛?”
“突擊隊費那麼大勁,一直往這跑,這還恰好有輛車,這種事就沒有巧合的,”
“把這個矛盾給激化,讓更多的人知道,其實是突擊隊在暗中搗亂,那他們白天因爲相互搶信號彈的戒備心,就會降低不少。”
“等人心齊了,就終點那百十個攔路的突擊隊成員,能擋住暴怒且團結的幾百個參賽戰士嘛?”
“到時候他們負責衝哨,我們就跟在後面到終點就行了。”
“如果不出意外,今晚淘汰賽就可以提前結束。”
陳鈞臉龐上的笑容很燦爛。
可他那笑容,再配合着剛纔那番解釋。
對於耿魏東和趙龍泉來說,那無異於是惡魔般的笑容啊。
兩人站在陳鈞跟前,全程聽的那是目瞪口呆,內心的震撼,已經沒辦法用語言表示了。
就特麼放個信號彈而已,這麼小的一個事,耿魏東自問,他肯定想不到這麼深。
這不等於一環扣着一環,先讓突擊隊領頭的知道他們逃跑的方向,利用人家恨的牙根癢癢的心理。
吸引他們過來。
然後一大幫尋仇的老兵也跟過來,這樣一來。
只要被人發現車子,那這偷來的吉普車就算是還了,參賽戰士之間的猜忌都會消除。
順帶着終點闖卡,都不用擔心大家不團結。
這是一箭三雕啊。
好傢伙,這一連串搞下來,還不把突擊隊給整懵了?
就在三人密謀商量的時候,後方人羣已經快追到了跟前。
陳鈞也顧不上再跟兩人扯皮了,他快速說道:“班長,教官,這事想要順利還得添把火。”
“咱們趕緊繞一下,繞到人羣的最後面,湊湊今晚的熱鬧。”
“如果大家都知道搗亂的人是突擊隊,那咱們就別再耽擱時間,到初次見面的小樹林裡集合。”
“準備出發去終點。”
“要是很多同志沒反應過來,咱們就嚎幾嗓子,幫他們引導引導。”
“接下來,分開跑吧。”
陳鈞說完,他迅速從揹包中拿出剩下兩個沒打的信號槍,放在車頭顯眼的位置,另一個丟給趙龍泉。
“這兩個信號槍別拿,留下添把火。”
交代完畢,陳鈞瞅準一個方向,身影麻利的如同猿猴一般,“嗖”的幾下就消失在黑夜中。
“老耿,你說他跟誰學的這些東西?”趙龍泉眸光盯着陳鈞離開的身影,半晌纔開口問道,
隨後他又看了看車頭的兩把信號槍,和自己手裡的信號槍。
足足過了好幾秒反應不過來。
“我哪知道,可能是看軍事頻道看的吧。”耿魏東聳了聳肩,想起之前陳鈞說得理由,他無奈的迴應道。
但就這話,他連自己都不信。
看軍事頻道各大軍區演習,能看出這麼機靈的腦袋瓜子?
這一連串下來,陳鈞幾乎導演了全場的淘汰賽走向。
雖然沒出面,可卻一直把走向牢牢抓在自己手裡。
關鍵他自己還格外的安全,甚至老耿都懷疑是不是沒有自己跟着,陳鈞會更輕鬆。
兩人震驚的難以回神,可惜形勢已經不允許他們懵逼了。
遠處傳來的動靜越來越大。
已經有清晰的人影朝這跑來。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不敢再耽擱,也按照剛纔陳鈞的安排,撒腿就跑。
準備繞到人羣后面去看看情況
另一邊
被人羣猛追的突擊隊上尉,那在心裡都差點把陳鈞罵上八百來回。
雖說天狼突擊隊聲名在外,作戰勇猛,自認不輸任何特種部隊。
可特麼的這種情況,十幾人面對後面上百人狂追,兜着屁股錘。
他就算渾身是鐵,又能碾幾顆釘子?
除了瘋狂逃躥,沒有別的啥辦法了。
不過還好。
他剛纔記得陳鈞離開的位置。
逃躥的過程中,上尉只希望能再看到這小子。
到時候,只要他親切的打聲招呼。
或者喊上他一塊跑,後面的人在盛怒之下,就不會考慮那麼多,會連他一塊追。
一定要讓這個滑頭小子吃點苦頭。
上尉齜牙咧嘴的想着。
他的想法很美好,計劃也沒毛病,甚至他都已經交代在參賽人員間散佈傳言,把矛盾都轉移給那個學員兵。
可惜,他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陳鈞在他跟前放信號彈,還真不是爲了嘚瑟,就是爲了讓他看到。
結果,他還真就跟過來了。
並且跟的絲毫不差,誰讓人家突擊隊的人,方向感牛呢,一點都不帶偏差的。
被人羣連續追了幾百米後,突擊隊原本過來的十二個人,有七個都被追上給揍趴下。
信號彈通通搶走。
等那名上尉副隊帶上寥寥幾人,狂奔逃躥了半天,好不容易發現前面有人影晃動。
他都準備開口招呼了。
可跑到跟前,上尉卻只看到了被偷走的那輛吉普車在這停着。
看到車,他一開始臉上還露出了喜色,但緊接着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突然大變。
差點直接破口大罵。
都特麼看到車沒看到人了,他要是還不明白陳鈞那點心思,那這個副隊可就真的白當了。
這是被人給坑勻乎了啊。
從頭坑到尾。
意識到自己被坑,他都沒注意車頭放的兩把信號槍。
就再次撒開腳丫子狂奔。
這時候啥也不想了,也不惦記着碰到陳鈞了,逃命要緊。
後方氣急敗壞追趕的老兵,正追的起勁呢。
這突然發現有輛車停在跟前,有幾個老兵好奇的圍過來。
當他們看到車頭上放的兩把信號槍,檢查下信號彈還都在,又看看車身那白毛紅舌的猙獰狼頭標誌。
哪還會不明白咋回事。
人羣蜂蛹的搶着信號槍,旁邊沒有搶到的人則是扯着脖子大喊。
“他媽了巴子的,搶咱槍的不是參賽的同胞,是天狼的人,兄弟們幹他。”
“啥?天狼的人這麼賴皮?媽的,就是他們揍老子啊,兄弟們追。”
“不對,不是天狼的,兄弟們我看到有個一道槓學員兵搶了一包信號彈跑了。”
“滾你個蛋的吧,你看我像傻子嘛?還學員兵搶走了,又想騙老子,我看你就是天狼的人,給我站住,讓我搜搜包再說。”
“娘希皮的,換成我們的衣服,還搶我們的東西,乾死他們。”
人羣大吼着追趕。
剛剛衆人有那麼一絲的防備,這時候得知白天搶槍的壓根不是自己人。
那股隔閡以及防備也漸漸消失,人羣合作的更緊密了。
沒辦法啊。
天狼突擊隊和黑豹突擊隊原本的身份只是協助這次淘汰賽的,你可以攻擊參賽的戰士,甚至光明正大的圍毆落單的都沒事。
但唯獨不能騙啊。
這種身份的轉變,一旦在這種暴怒的情況下,被揭穿,那人羣的憤怒可想而知。
遠處,接到電臺消息的天狼突擊隊第三小隊隊長,也就是白天那個少校軍官。
等他帶着人過來準備接應的時候,場面已經徹底失控了。
他們第三小隊分出去的那十二人,早就被人羣死死盯上,這一會的功夫又被撂翻三個。
只剩那個副隊長還在跑。
還有一個叫“小東”的,一開始就躲在暗處負責發電臺,沒有被暴露。
好傢伙,
被人狂追,怒罵的上尉副隊,這輩子都沒經歷過這麼刺激的場面。
身後足足二三百人盯着他一個。
死命的追,哪怕是黑夜,哪怕他身體素質足夠好,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支援過來的隊長,帶着剩下十幾人壓根沒敢插手,果斷的讓開了道路。
他是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十幾人,原先不就是查到了車載電臺信號,過來抓那個學員兵嗎?
這咋就能發展到被幾百人追呢?
那名少校隊長百思不得其解,他站在遠處,嘴角抽動的看着。
他倒是想救,可這時候還怎麼救?
第三小隊剩下的這十幾號人,全都衝過去面對幾百人,連塞牙縫都不夠。
但他也不可能,看着這種事態繼續發展。
少校一邊安排自己的人,跟着人羣暗中護住副隊別被揍成重傷。
一邊安排人,開始聯繫最前方設卡的中隊長他們,做好準備。
來救援,肯定是來不及了。
並且那些全副武裝的突擊隊員如果過來摻和,只會讓場面更失控。
他的目的只是彙報這邊的情況。
因爲這羣人一旦知道了搶信號彈的真相,知道是突擊隊乾的。
那設卡的那邊,鐵定也會被憤怒的人羣給波及到。
提前支會一聲,免得等會場面更亂。
只可惜。
他忽略了這次消息的傳播速度,突擊隊假扮參賽戰士搶奪信號彈的事。
如同飆風一般很快傳遍了整個區域。
這邊還在追人,而更多的人則是開始趁着這次人齊,集體朝終點匯聚。
陳鈞早就料到會是這種情況,他也帶上耿魏東,趙龍泉。
三人跟上浩浩蕩蕩的人羣,朝着終點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