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確實是打牙祭,滿滿一大桌子的好菜,插旗公社的情況有點特殊,不光偏僻,而且很窮,人口又不多,全部加起來,算上還在襁褓中的嬰兒,也才堪堪到一千人的樣子。
平時留守在公社的幹部很少,別說晚上,就是中午都很少開火,今兒的早飯算是刻意準備的,所有的幹部也都趕來了,能打次牙祭,這樣的機會可不多,由此可見方大軍的面子也不算小了,基本當成了縣裡的幹部來接待。
方大軍其實別的本事沒有,但賺錢這塊是有目共睹,先不談水泥廠賺了多少錢,這些外人也不清楚,光是看能養活這麼多工人,就足夠了。
水泥廠加煤炭廠超過百人,服裝廠更是有三百多人,還有二十多號司機,百人左右的銷售、倉庫、鋪面人員,加起來都有五百多人了,這些人都是每月固定要發工資的,
整個北斗的人口也就兩萬多一點,工人的比例,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二,而且還有周邊的產業,最主要就是片石這一塊,每生產一噸水泥,就需要一點三噸左右的片石。
水泥廠現在月產量在一千噸左右,片石就是一千三百噸,價值四千元錢,八一和插旗兩個公社七三開,光是插旗每月就能賺到一千出頭的錢,開採石料這是無本的買賣,現階段也不需要用炸藥,靠人力就能解決。
平均下來,插旗每個人每月都能分到一元錢,等於每人每月多出十斤穀子。這極大的緩解了插旗的糧食問題。
所以對於方大軍的第一次到來。插旗上上下下都引起了重視。一噸早飯都已經超過了過年的標準。
方大軍這會也吃得滿嘴冒油,吃到了好幾種保護動物,靠山吃山這點不假,但打獵可不是那麼容易,不光要過硬的本領,還得看運氣,並且還不能給打光了,不然來年就悲劇了。
啃掉了一對野兔腿。灌了一大口米酒,方大軍打了個飽嗝,吃爽了,也要緩一緩胃容量了。
便放下筷子出聲道:“陳書記,真的太麻煩你們了。”
事實上在場這些書記真的不怕麻煩,他不來,又怎麼能有公然吃喝的機會。
一頓早飯,愣是吃了近一個小時才散場,有好幾個幹部都喝多了,早晨開了好幾桌。不光公社固定的幾個幹部到場,連下面的生產隊長也來了。當然不能帶家屬,不過在過年的時候,是可以帶家屬一起大吃一頓的,這算是傳統美德。
飯後,方大軍就提出要去看去轉轉,順便看下金絲楠木,陳並馬上給安排了下來,並且親自陪同前往楠木村,現在公社要改編制爲鄉,生產大隊,往後也可以叫村了。
其餘的幹部先回家去,若是等會方大軍要過去,在出面接待。
如此,都還剩餘了不少人,浩浩蕩蕩的出發了,楠木村在插旗都屬於比較偏僻了,在混交林附近,也就是樹木的品種比較雜亂,並不是單一的品種,而恰恰楠木的生產環境也是要求如此。
香樟木到是可以單一成片種植,價值也還不錯,現在種植,三十年後,多了不說,兩三千一棵,問題不大。
混交林有些偏潮溼,不如松木林來得乾爽,一些樹木也更高大茂密,走在林間,在太陽光都能遮擋住,但白天畢竟是白天,不可能連視線也看不清楚。
一路上見到了不少小動物,但都無力抓住,打獵是個技術活。
終於見到金絲楠木的真容了,可以說讓方大軍大失所望,若不是一些白髮蒼蒼的老人一再確認這就是楠木,他都以爲只是尋常的香樟樹了。
樹枝上掛了不少暗紫色的果實,裡面是種子,香樟木也結這類種子,外形也差不多,只是香樟的果實是黑色的,也不是橢圓。
楠木雖然生長緩慢,但是樹幹很高,枝葉也算茂密,從外面看不出個所以然,要等切開後,一眼就能分辨了,金絲這個詞可不是白叫的。
整個村子能見到不少楠木,但最大的一棵樹幹也只有碗口粗,說是已經有五十來年了,好吧,再等五十年就能初步成材,真正的大器晚成類型。
“這棵樹我要了,這是誰家的?”方大軍對這棵算是比較滿意,樹幹有碗口粗,很是筆直,樹冠也有二十幾米高,金絲楠木最高可以達到六十米,屬於高大類型。
“是村頭大東子家,他爺爺年輕時種下的。”楠木的村幹部接話道。
“去把人找來,我親自問問。”
這話一出,馬上就行動起來,而方大軍散着煙,和陳兵又聊了些題外話,主要是尋問有什麼資源云云,這些資源最好是獨一份,有什麼說什麼,或許他就能產生靈感。
不過時,被叫的人來了,同來的還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拄着柺杖,行動有些不方便,見有老人到來,方大軍連忙迎了上去。
公社的樹木基本是屬於國家的,但若是在自留地,或是屋前屋後,又或是一些坡坎種的樹木,誰種的就屬於誰家所有,這一棵目前所知最粗大的楠木,就是屬於有主之物。
“老人家好!”
“你就是方廠長,還真是年輕,相貌也好,是個有福之人。”這老人會一點觀相,直接就點出了。
方大軍欣然接下,好話誰都愛聽不是,時間關係,又直接了當的說道:“老人家,我想買下這棵楠木,您給開個價吧。”
“一棵沒成材的樹,值幾個錢,方廠長你喜歡,砍去就是了。”老人回得很乾脆,一點也沒含糊。
到是老人旁邊的家人裡面有個青年漢子說了句,“方廠長,你看着隨便給點吧。這樹長栽了這多年也不容易。”
這話一出。直接被老人呵斥了好幾句。青年漢子也不敢出聲了。
方大軍當然不是來強買,而且這樹買下來,還得繼續種在這裡,關係不處好,轉眼被誰給砍了,那就悲劇了,損失的不是錢,而是栽種的年份。
“這樹我出五十吧。你們看怎麼樣。”
“這麼多?”這話不是一個聲脫口而出,而是一大片,現場所有人都驚訝起來,這價格實在太高了,五十塊錢是什麼概念,等於五百斤穀子了,這麼多錢買一棵沒成材的樹,怎麼算都覺得太高了。
這樹別看有碗口粗,但只是下面一段,越到上面越細。而且把皮剝了又會縮水一些,砍下來。別說傢俱,就是整一把好看的椅子,都得計算着下料。
“太多了,方廠長,你給個十來塊錢就夠了。”剛纔的青年漢子也被嚇到了,他也不是貪心的人,這不是眼看要過年了,家裡多個十塊錢,也能讓年頭寬裕一點,五十塊錢就覺得燙手了,看看現場這情況,公社的幹部們可都在啊,而且方大軍在他心中就等於是大人物了。
老者也連連說不要錢,啞巴幾人到是見怪不怪了,知道方大軍的性子,花錢大手大腳,不能以常人的心態來看待。
而金池直接給了個衛生眼,大軍花錢有多厲害,她最清楚不過了,別說五十,真遇到他喜歡的東西,五百,甚至五千都敢花費出來。
方大軍擺了擺手說道:“就這個價來,這樹還種在這裡,麻煩大夥幫忙照看一下,別給禍害了。還有,誰能找到差不多這麼大的樹,也按這個價來。
要是能找到成材的楠木,不管是栽種的樹,還是以前的老木料,我都會用更高的價格來購買。另外,陳隊長,你張羅一下,我需要一百棵楠木苗,分攤出去,種植在屬於大家的土地裡面,成活滿一年之後,每一棵我出五元錢收購,不過這些樹,以後都要種在原地,不得人爲破壞了。
另外,要是大家信得過我,就看着多種些楠木,以我的估計,越到後面楠木越值錢,價格會高到無法估計,所以,另外那些有年份基礎的楠木,我也就不購買了,不是怕花錢,是不想斷了大家的財路。
但是我剛纔買的這一棵,千萬別給動了,誰動我找誰麻煩,不怕大家笑話,我這是留來百年後用的。
另外再說一遍,誰能找到更大的楠木,價格好商量,我不缺錢。”
這話一出,現場靜了好一陣,方大軍這意思大家都聽懂了,他買這樹是用來當那種木料,這確實是大事,誰給動了,就是深仇大恨了。
而另外的意思,就是說這些楠木會相當值錢,不過要等以後,不少人都生出了種上一些的心思,反正也不佔地方,楠木長得無比緩慢,沒個幾十年,根本就不會影響到旁邊的土地栽種糧食。
“方廠長,我們現在種還來得及嗎?等到我們老了,怕也成不了材啊。”出聲的還是那青年漢子,外號大東子。
方大軍笑道:“當然能值錢,現在我能出五十,往後別人就可能出五千、五萬。要是信得過我,大家就多種一些吧,你叫什麼名字?”
“你叫我大東子就成了。”青年漢子馬上回道。
方大軍點了點頭,出聲道:“大年,你跟着安排一下,讓大東子到水泥廠當個臨時工,要是表現好,過了年就轉成正式工,跟在你那個組吧。”
“沒問題,謝謝廠長!”陳大年連忙應下,雖然大東子不是他的親戚,但卻是一個公社的,多一個去水泥廠,對他也有好處。
大東子直接蒙了,這種好處竟然會落到他的頭上,旁邊的老人到是反應快,給了他一下,嚷嚷道:“還不快請方廠長到咱家去喝口茶水。”
大東子也反應了過來,其餘家人也是如此,一下就無比熱情起來,方大軍買一棵樹,雖然是五十元,但錢花了就沒了,可這工作卻不一樣,只要肯幹,每個月都能拿到工資啊。
就跟陳大年一樣,現在是煅燒組長,方大軍看重。給開了四十二元的固定工資。獎金福利另外算。這讓陳大年的家庭條件馬上就變好了,連帶着還幫了不少親戚。
水泥廠工資標準,臨時工是十到十八元,正式工十八到三十六元,組長級別三十六到四十八,主任級別,四十八到八十,最高就是方大軍這個廠長直接一百元。雖然現在職位變了,但工資沒變。徐大壯職位成了廠長,工資也沒變,不過也享受到了廠長應該有的福利待遇。
所以現在大東子去當臨時工,每月也有十幾元錢,並且還能有轉正的機會,這可是花多少錢,託多少關係,在北斗地區來說都是換不來的,整個插旗目前也只有三個人在水泥廠上班。其中一個名額,還是當初方大軍贈送的。也是多了這層關係,他和插旗公社比較親近,現在終於有了第四個工人。
方大軍自然沒去大東子家做客,不是嫌棄別人家窮,而是他時間確實緊,如果不想在山上過夜,天黑之前就要趕下山。
看完了楠木,至少沒有大失所望,花這點錢,全當興趣愛好,多年後,能想起這事在說,想不起就當做好事了吧。
跟着就去觀看水庫,果然無比巨大,這地方與其說是修建的水庫,不如說是自然形成的山頂湖泊,是因爲地勢低,常年積水下來形成的,幾乎沒辦法修建渠道給農田灌溉,因爲水庫已經是地形最低的地方了。
也根本就沒辦法放水,除非挖掘出一個大缺口,把水源排放到山下去,現在的情況是,夏季水位上升,水就會滿出一部分,從一邊地勢最矮的地方,流到山下,夏季會形成一個小瀑布,冬季就斷流。
所以這水庫的利用價值會大大降低,在旁邊也很難修建魚塘,打撈也是個超級大問題,越到水庫中心,水位越深,最深的地方根據老人回憶,怎麼也會超過百米,中心那個點,就更深了。
所以,除了網箱養魚,其餘就沒價值,超過兩千畝的範圍,水深超過百米,這魚養進去,連垂釣都會顯得很麻煩。
每年一百二十元,方大軍依舊出了這個價位承包,只是沒有什麼周邊的花費了,但還是修建一個管理處,打造了幾條船隻,準備養上一些魚,若是賺到了錢,就把錢變成魚苗,繼續投放進水庫中,幾乎是不以賺錢爲目的了。
角山的水庫雖然要小一半,水深也差了這邊三分之一還多,但從價值上來說,超過這裡十倍都不止。
他承包這邊的水庫,算是做了好事,也留了名字吧,這也讓他跟插旗的聯繫更加緊密,時髦點就是接了地氣,或許以後就能用得上,一個念頭附帶而出的結果。
如此,也就沒在水庫多留,因爲目前來說,沒有發展前途,他也想不出合適的辦法。
然後問題就繞了回來,插旗根本就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水庫沒利用價值,雖然環境適合種植楠木,可這是大器晚成的品種,暫時也看不見錢。
擁有石灰石,可下面的八一公社同樣有石灰石,並且更方便開採和運輸出去。
插旗的土地農田又是在山上,每年農田的灌溉都是個大問題,糧食產量比不得山下,雖然可以打獵,可這得看運氣,不是說,今天餓了,缺錢了,就跑林子裡獵一頭野豬啥的,就能頂幾個月,這根本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忽略掉美麗的風景之後,插旗只能用窮這個字來形容。
路上他還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有幾家住戶,修建了磚瓦房,居然不用來住人,而是用來堆放柴火,說是把房子留給兒子,等兒子長大了,分家出去就住磚頭房,現在一大家子要麼住的木頭房屋,要麼就是土牆房屋,這不是扯淡嗎。
這些磚頭房,是公社地區自己燒的磚,因爲有大量的石灰石,所以砌磚的原料就是石灰,又有大量的樹木,房樑也不是問題,因爲土地不多,空閒時間就多,所以修建磚瓦房的到是不少。只是沒辦法修建樓房,因爲之前缺少水泥。
思想觀念相比下面北斗,顯得有些落後,也可能比較封閉,導致消息落後,大夥都缺乏見識,有些老人,一輩子都沒去過縣裡,也可以說沒出去北斗,連趕集的次數都能數得過來。
方大軍感覺可以寫一篇桃花源記了。
陳兵一路跟隨,插旗的社長年齡很大了,明年就退休,也就沒跟來,說是在張羅午飯,這是要把他留住。
或是說,希望他給找一個讓大家都有錢掙的路子。
北斗七個公社,吉祥和前進,以及北斗主公社相對條件要好一些,畢竟更靠近街道,現在角山也在挖煤,方大軍總共在角山招收了差不多兩百位工人,這裡麪包括了那些學習搞銷售的半大孩子,角山的人口才三千,這個比例就很大了,極大的提高了角山的生活水平,另外今年賣粉條,每個家庭也能分到一筆錢。
八一公社,不僅供應石灰石,還有一個碎石廠,供應給樓板廠,也對外出貨,相對插旗也要好不少。
平安公社能出黃沙,農田土地也算肥沃,總體依舊比插旗好。
繞來繞去,插旗想改變現狀,大家居然都更相信方大軍,而不是去期盼後天就要上任的楊梅才。
其實大家是希望他多招收點工人,或是給弄一個小廠子什麼的在插旗,插旗總共只有一百多戶人家,若是有幾十個人拿工資,馬上就會變得不一樣了,等於改變了幾十個家庭,整體也就改變了。
方大軍表示很無奈啊,走也走不了,下午兩點時又回頭到了公社大吃了一頓,結果說是連住宿都安排好了。
“大軍,要不今天就不回去吧,反正你也沒什麼事。”金池突然冒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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