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洋從此鬱鬱寡歡, 轉眼又過了大半年,兩人相處的模式表面上相敬如賓,背地裡卻是貌合神離, 至於原因只有安以洋知道, 但他又不敢肯定。他發現祁汎越來越少跟他親近, 出差也開始變得頻繁, 甚至有時在A城也出現了夜不歸宿的情況。
“又不回來?”剛下班的安以洋接到祁汎的電話, 心不免又沉了幾分。原本以爲是不是兩人複合後都忙於彼此事業,缺少陪伴兩人的關係才逐漸走向冷淡,所以最近他特地提前結束工作, 把一些不用親自處理的事情分配給手下的人去做,騰出時間來早回家, 每天堅持自己下廚, 就是希望能多多陪陪祁汎, 畢竟祁汎的工作看上去要比自己費神很多,壓力肯定很大。
“嗯, 應酬要到很晚,我就在外面睡吧,明天早上再回去,乖乖睡覺。”
“不回來吃飯嗎?”
“不了,工作結束就直接過去, 不然時間來不及。”
“好吧……”安以洋沉默了。
那頭遲疑片刻, 問道:“怎麼了?”
“沒事, 少喝點酒, 記得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你胃不好。”
“嗯,晚上早點休息, 鎖好門。”
“知道了。”安以洋心情跌落到谷底,回到家後也沒心情做飯,而是隨便泡了碗泡麪吃了就睡下了。
只是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腦子亂糟糟的想的全是祁汎的事。他現在在哪?在做什麼?就算是應酬也可以讓司機去接啊,爲什麼一定要睡在外面?就不怕他胡思亂想嗎!
第二天很早他就起牀了,因爲記掛着祁汎,總是睡不好。祁汎像往常一樣,天一亮就回來了,一身酒氣,明顯沒睡好:“怎麼起得這麼早?”
安以洋沒有說話,而是走去廚房給他煮醒酒湯。
出來的時候,祁汎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領帶脫了就丟在一旁,手一直按着眉間似乎很難受。
“不是讓你少喝點嗎?”安以洋皺了皺眉,走過去幫他脫了西服外套,見他因爲宿醉而精神萎靡,不禁有些來氣。
“沒辦法,應酬就是這樣。”祁汎說完就站了起來,“我去洗個澡。”
等他洗完澡出來,醒酒湯也好了,安以洋給他盛了一碗,端到出來放到茶几上:“喝完睡覺吧!今天不用那麼早去公司吧?”
“不用。”他端起來喝了一口,問道,“昨晚沒睡好?黑眼圈這麼重。”
能睡好纔怪嘞!安以洋在心裡哼哼,說道:“我就起來上個廁所,你沒事我再去睡一會兒,離上班還早。”
“嗯,待會兒讓司機送你。”
“不用,我自己開車就行。”現在他也是有車人士,就是技術不夠熟練而已,再不自己開,駕照就該白考了。
“那你注意安全,開慢點。”
“知道啦!”說完他便回房間去睡了,卻一直沒睡着,直到聽見祁汎起身將碗放進廚房,往這邊走才趕緊翻了個身靠向裡邊,假裝熟睡。不料祁汎卻沒有進來而是直接去了隔壁,安以洋整顆心都冷了,隔壁,是客房。有主臥不睡他爲什麼要去睡客房?是因爲自己在嗎?
安以洋腦子整個都炸了,完全不知道怎麼到了公司,坐着發了一上午的呆,實在什麼都做不下去只好趁着中午休息的間隙去咖啡廳點了杯咖啡,繼續發呆。身後那桌傳來兩個女人的竊竊私語:
“XX好像要跟她老公離婚啊,你聽說了沒?”
“離婚?不是才結婚不久嗎?之前還一天到晚在朋友圈秀恩愛來着,她老公不是富二代麼。”
“秀死快你不懂啊?”
“到底怎麼回事?”
“好像是那方面的問題,那啥不太和諧吧!”
“性生活嗎?”
“要死啊,那麼直白!”
“噗,夫妻間的問題最常見的就是這個啊!多少人都是因爲這方面問題才離婚的啊,怎麼,剛結婚就膩了啊?”
“不是,好像是XX結婚不久就生病了,腎方面的問題吧,總之就是不能行房。”
“治不好啊?”
“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要花時間調養罷了,房事方面比較忌諱而已。聽說要全好至少也要大半年吧!”
“不就大半年嗎?”
“呵呵,對男人來講就是活受罪了,又不是懷孕,嘴上說着理解背地裡卻跟別的女人瞎搞。”
“真的假的啊?當初追XX的時候不是搞得很轟動麼?非她不娶啊!”
“男人要變心還不容易?柏拉圖式的愛情學生都不屑玩了,更何況還是兩個成年人,女人連男人底下那根東西都不能套住還想套住他的心啊?”
“喂,越說越下流了啊!我看她老公對她挺好的,不像是會輕易變心的樣子。”
“變不變心我不知道,總之是管不住自己身體了,可能也不想離婚吧,出去找人都說是應酬,可有錢人家的應酬,你懂的。”
“唉,有錢人真他媽靠不住!”
……
聽完這一段安以洋越發食不知味了,心裡亂作一團,不想下班時候剛把車開出停車場祁汎就打電話過來說今晚有個項目負責人要從美國過來,估計應酬又是免不了了,讓他早點睡別等他。
安以洋一聽到“應酬”二字整顆心都沉到了谷底,徑直掛了電話,就把車開出了公司,路上一度精神恍惚,纔出馬路沒多久就徑直撞向了旁邊的圍欄,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他整個人都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人已經在醫院,祁汎緊緊地抓着他一隻手不放,旁邊還有哭得雙眼紅腫的……母親。
“媽……”安以洋努力從口中擠出一個字,飢餓使他渾身無力,腦袋仍舊處於放空狀態。
“媽什麼媽?你這孩子!你……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安母紅着眼眶怒斥,祁汎只是緊緊地握着他的手不說話,一旁還有安父和安以凌。
安以洋腦袋暈乎乎的,反應有些遲鈍:“我……怎麼了?”
“你出車禍了,撞到了頭,還好其他地方沒事,昏迷了整整兩天了。”祁汎回道。
安以洋看了他一眼,慢慢地想了起來,想到他之所以會出車禍的原因,不由將手從祁汎手中抽了回來。祁汎稍微愣了愣,見他要坐起便小心扶着他,拿來枕頭墊在他背後讓他靠着舒服些。
“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安母難掩關切,語氣有些急促道,“還好醫生說只是腦震盪,不是很嚴重,吃藥休息一陣就好了,你要是哪裡不舒服得及時說出來!”
安以洋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眼睛有些溼潤:“……媽,您原諒我了嗎?”
安母一時語結,看了他許久神情很是複雜,久久沒有回話。
“您不是說……不認我這個兒子了嗎?”安以洋蒼白地笑了笑,由於失血過多加上飢餓聲音有些虛弱,“您來看我,是不是說明您心裡,其實還是認我這個兒子的?”
“兩個男人,終究不是個事!”安母重重地嘆了口氣,“你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改了?”
“不改了。”
“你……唉!”安母背過身去,抹了把眼睛,抓起自家老頭子的手,“走吧,咱們回去吧!”
“媽……”安以洋聲音帶上了哭腔,安父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說道:“安心養病吧!工作固然重要也要照顧身體,我會照顧好你媽的。”
“哎呀,走吧!”安母有些惱羞成怒,拉着他快步走了出去。
安以凌似乎看出他的難過,便安慰道:“知道你出事媽不知道有多着急,她肯過來看你就說明在她心裡你始終是她寶貝兒子,不會不要你的,只是一時難以接受罷了,別多想了,好好養病吧!”
“嗯,讓你們擔心了。”
“沒事,有祁大哥在這裡我就先回去了,還有工作。”
“好的。”目送弟弟離開,病房裡便只剩下了他和祁汎兩人,安以洋有種不想面對祁汎的衝動,但他有傷在身,祁汎乾脆放下所有工作守着他,害他根本無處可逃。
“駕駛證沒收。”回到家後祁汎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爲什麼?”安以洋頭上還纏着繃帶,只是微微覺得有點疼,吃飽喝足後下地走路是沒有問題的。
“沒有爲什麼,以後我來開車,我沒空的時候就讓司機送,不許再自己開車出去!”
“憑什……”麼……
話說到一半就被緊緊地擁進了懷裡,祁汎的力氣很大,幾乎要把他整個人揉碎在懷裡:“算我求你,別再嚇我,我不想再經歷第二次,別逼我再次把你關起來。”
“我……”感受到抱着他的人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像是害怕到了極點的樣子,安以洋不由自主回抱他,伸手在他背後輕輕地拍了拍以示安撫,“好,我答應。”
對方還是緊緊地抱着他不放,平日裡殺伐決斷的一個人此時看起來竟有些脆弱,安以洋不禁有些心軟:“我沒事,真的沒事了,別怕哈!”
“我們結婚吧。”對方突然毫無預兆地冒出這麼一句,安以洋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你不願意?”祁汎終於鬆開他,雙手扶着他的肩膀。
“你讓我……再想想吧!”安以洋眼神閃爍,祁汎看了他半晌,最終還是說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