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從鼻尖流到脣角,繼而從下顎滴到官服上,在熱鬧的茶館裡,他被潑的顏面盡失,一瞬間,他的心也涼了。
可他是周恪,京司和政處公認臉皮最厚的周恪大人,一杯茶而已,怎麼熄滅的了他的熱情呢?於是,他堆起滿臉微笑,用衣袖擦乾茶水,繼續往前湊,“前輩…..”
“知不知道,我很討厭你們這些人?”
瞎子轉過頭,看着周恪,“厚臉皮,無恥,而且還喜歡亂寫!”
周恪弓着身子聽得認真,眼裡笑意未減,只是聽到亂寫這倆字的時候神態有些不正常,甚至多了幾分扭曲。
“爲…爲何這樣說?”他擦了擦未乾的茶水
作爲筆官,最嚴重的失職便是失真,瞎子的亂寫二字的確戳中了他的痛處。
瞎子沒理他,站起身,準備離開。
周恪立即跟上,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
“站住!”瞎子回頭,瞪了他一眼,“天啓院首閣,再寫錯字老子掀了你們和政處的屋頂。
天啓院的?
周恪立即驚悚了,抖着身子急忙換了個方向狂奔回皇宮。
…………
皇宮內,周恪報備了瞎子的來處。
殿內一片靜寂,周婉坐在案臺上,望着下方,問道,“獸閣?”
周恪欲哭無淚,糾正道,“是…首閣。”
“你聽錯了,是獸閣”
不知爲何,這個女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篤定,這讓周恪有些難做。
他上前一步,繼續不怕死說到,“殿下,是……首…閣”
周婉靜靜的看着他。
周恪心裡打鼓,終於敗下陣,帶着些許委屈,“我聽錯了…..是獸閣”
“這就對了。”周婉笑了笑,心說趙括怎麼會騙她呢,從前他們一起聊天的時候,她聽得明明是獸閣。
因爲,那人曾說過,天啓院首閣裡面的都是禽獸。
不如叫做獸閣好了。
於是,大周和政處每年都會寫錯這個字。
周恪剛上任,還不太清楚這個規矩。
現在他知道了。
…………
“再寫錯字老子掀了你們和政處的屋頂!”
這句話開始在他耳邊迴盪……迴盪,他想了想,還是開口,說到,“殿下!和政處今年的銀子可能不夠了。”
“爲何”
“有人要掀我們屋頂。”他委屈說道,希望這個女人能改回來剛纔耳背的毛病,不要跟錢不去。
周婉淡淡看了他一眼。
“滾。”
他滾得很快,和政處這個官他做不下去了!
………..
案臺上的周婉依舊靜靜坐在那裡,如同一尊美麗的雕像,她的腦海裡開始回憶起跟趙括在一起談笑風生的歲月。
真的…很美啊。
窗外起了一陣風,打亂她的回憶。
案臺上的卷宗堆成小山,提醒她今天的事情還未做完,這個美麗的女人揉了揉額頭,開始繼續查閱天下大小事宜。
過了許久,案臺忽然傳來一聲聲響。
一疊卷宗全部掉在地上,門外的侍女回頭看了一眼,卻有些不敢上前。
因爲,周婉的目光很恐怖。
陰森森的,好像要吃人。
“周語……你個賤人!”
她咬着牙,罵完這句話,目光對着一張紙上的一句話發出怨恨的光芒,她站起身,踢翻了面前的桌案。
“來人,給我捉拿趙括之女,趙區區!”
這個名字,再次讓她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不過這次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
京都,鍾府。
趙區區望着這座空蕩蕩的院子,一時間沒了頭緒。
沒人….一個人都沒有。
趙琳不在這裡,這個消息令她沮喪。
現在該怎麼辦?她目光茫然,看着偌大的皇都,忽然覺得這四方的天空多了幾分壓抑的氣息。姚尋也沒了主意,兩人坐在破舊的臺階前,看着快落光葉子的榆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