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蟻兩眼盯向它們,嚷道:“是你們殺死我的女兒。”使站於一側的丁不害跪地,嚇得臉色發青,道:“老爺,奴才知錯了,你饒了奴才吧,饒了奴才吧。”老媽子跪於丁不害的身後,是瑟瑟發抖。賈蟻起身站於它們身前,道:“丁不害,你可還記得我當初落難的時候,你又是怎麼侮辱我的。我這蟲啊,有恩必還,有仇必報,睚眥必報,我當初所承受的磨難,今天我要讓你十倍的代價來償還。”面向左右道:“將它轟出去,你們聽着,有誰願意施捨與它,就是與我賈蟻爲敵,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城西商行就是你們的下場。”說完叫來僕蟲將丁不害架出去,身後一推,丁不害一腳跌出,不慎摔倒,又起身仰望這怡春樓,緩緩的離去。
賈蟻又面向老媽子,老媽子望向賈蟻的眼神,心裡甚是恐懼,連說話都有些結巴,道:“老… …老爺,奴… …。”賈蟻一直注視着它,道:“我的乾女兒就是被你這娼婦活活的折磨致死,我賈蟻要讓你付出最沉重的代價。”面向僕蟲們,道:“降爲下等娼妓,賞給你們處置,命它每天接待四個下等客蟲。”說完之後,幾十個壯漢將老媽子拖進柴房。老媽子是又哭又鬧,怎麼也不願意,但是這些僕蟲身強力壯,又怎麼抵得過它們呢,強行帶入。賈蟻走上,蹲於春桃的屍體之前,輕聲道:“女兒啊,爹爹爲你報仇了,你在九泉之下應該欣慰啦。”
賈蟻親自給它擦拭身體,在浴缸之中撒上玫瑰花瓣,讓丫鬟伺候它沐浴,好讓它清清爽爽的走。又請來白蟻族最好的化妝師,給它畫一個美美的妝,此時的春桃躺在牀上就像睡着了一樣。命僕蟲請來工匠給它打造最好的棺木,亥時入殮。以山川爲陵墓,春桃的棺木在靈堂之內停放七日,以松香薰之。棺木之下點有長明燈,幽泉之路多爲黑暗,春桃小小的年紀,最是怕黑的。巫師做法手舉招魂幡爲其招魂,賈蟻蹲於靈堂之中爲其守靈長達七日之久,七日之後下葬。散財童子引路,家蟲手舉招魂幡在前方帶路,隨後,有官兵押奴隸數百。打開石門入山穴,將棺木放於地下府邸正堂,棺木的東、南、西、北都點有長明燈。棺木是頭朝東,腳朝西。上有天,天上有日月星,又有寶石鑲嵌;下有地,地有山川河流,山川由土石砌之,江海河流由水銀灌之。陪葬的有金銀萬兩,奴隸數百。墓室關閉,這些奴隸在封閉的墓室之內窒息而死。在山墓之前立碑,請來白蟻族最有學問的先生爲其撰寫,又請來白蟻族最有名的石匠爲其雕刻。春桃在生前受盡折磨,死後定會讓它享盡榮華富貴,衣食無憂,這也許就是賈蟻最好的報答吧。
丁不害被趕出怡春樓之後,是窮困潦倒,生活更是沒有着落。屋漏偏逢連陰雨,自己臥在稻草堆之中,挨餓受凍,被迫出去討生計。這些商家都不敢得罪賈蟻,一聽到是丁不害,將它轟了出去,受盡毒打,這時的它如同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它拖着疲憊的身子,來到怡春樓的大門之前,擡頭仰望旗杆之上掛着的屍體,這是怡春樓的老媽子,到死的時候都是衣不遮體,它生前是被雄蟲凌辱至死,他也是不忍心看到老媽子這樣的下場,只好離去。看飯鋪之中那些熱乎乎的包子,停住了,饞的是直流口水。緩緩的走上,站於飯鋪之前肚子餓的是咕嚕嚕直叫。飯鋪老闆見它是衣衫襤褸,一臉的鄙視的道:“哪兒來討飯的,滾開,滾開,別妨礙我做生意。”丁不害倒是很聰明,指向它的身後,道:“你看,賈爺來啦。”鋪主向自己的身後望去,藉此繞開它的視線。丁不害趁此機會將一些包子攬入懷中,撒腿就跑。等鋪主轉過身來之時,丁不害早已不見了蟲影。鋪主罵道:“狗東西,敢搶我吃食。”叫來幾個壯漢追上,邊追邊打。丁不害也是邊跑邊拿起包子往口裡塞,其悲喜的神態讓蟲覺得可憐,也許是吃的有些猛,邊吃邊吐,又感下腹脹痛,捧腹臥地打滾。這些蟲追上便是拳打腳踢,待到解氣之後才肯紛紛的離去。丁不害蜷縮着身體,吃進去的東西全部吐出來。此時的丁不害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雙眼一睜一閉,口微張意喘,而後慢慢的平緩,閉上眼睛,身子緩緩的伸展,呼吸漸微,直到嚥氣,身體僵硬,其雙腿不斷的微顫,而後撐直,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直到夕陽西下,夜幕降臨,晚風吹起落葉,又有破席覆蓋。在丁不害得勢的時候,雖是賈宅的管家,藉着賈蟻的勢力是何等的威風,老百姓對它是怕之避之,到它死的時候只有涼蓆裹身,是何等的悲涼?何等的悽慘?這也許就是丁不害的罪有應得吧。
賈蟻在白蟻族大量的圈錢,又有邊境的稅款,現在可是富可敵國了,很多百姓是無路可走,有的害怕賈蟻的權勢,使其敢怒不敢言。在高蟻家,更是窮的揭不開鍋了。高蟻走出看着家養的毛驢,毛驢和它一樣餓的是骨瘦如柴,喂一些草料,道:“毛驢啊,你要多吃一些。”又望向躺在牀榻之上的老母,肌黃面瘦,餓的是老眼昏花,在牀榻之上,呼道:“高兒,高兒啊!”高蟻走進守在老母的牀榻之前,道:“母親。”老母說話已經是有氣無力,道:“高兒啊,去市集買些米吧。”
高蟻數着銅板,走向市集。這些米市被賈蟻一家承包,其它米市也是一樣的價格,出自賈蟻一家之言。米價昂貴,這幾個銅板那能夠啊,排着長長的隊列,等待買米。晌午之時,輪到它啦,數着手裡的銅板。幾個惡奴惡狠狠的道:“你這點錢那能夠啊,二十文一斗米。”二十文一斗米這是天價,高蟻手中的銅板連十分之一都不夠。高蟻立即跪下來哀求,道:“我堂上還有老母,幾天沒有進食了,求求你發發善心吧,就施捨一點米吧。”惡奴道:“我這裡不是慈善堂,走開,別妨礙我們做生意。”幾個惡奴將它轟出。聽說,明日的米價上漲到三十文一斗米,這是不讓老百姓活了,高蟻只有回到家中。外來的士子入白蟻族也要花高價才能買一個官來做做,紛紛離開白蟻族,前往蟻族施展自己的抱負,蟻族爲招攬蟲才,修建招賢館。蟻族的招賢館之內是蟲才濟濟,各諸侯國的蟲才都彙集在招賢館之內,才能出衆者皆可出入朝廷做官,參議朝政。蟻王聽取鑄劍師的建議,廣開言路,這些蟲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高蟻手中無錢,加之有老母在堂,不能遠行。
高蟻回到家中,老母問道:“兒啊!怎麼空手而回?”高蟻答道:“母親,米價太貴,我們買不起。”夜晚,雨聲大作,雷聲驚鳴,又聽到毛驢的驚叫之聲,在棚中活活的餓死。高蟻掌燈前往棚中,撫摸着它的身體,它的身體還有餘熱,眼淚一滴一滴的滴下,道:“驢啊!驢啊!連你都離我而去了,老天爺這是不給我們活路了。”而後將毛驢宰殺,端上桌,道:“母親啊!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餐了,有肉吃,趕緊吃一些吧。”老母聽它說的這些話,覺得有些奇怪,什麼最後一餐,道:“你也是幾天沒有進食了,趕緊吃,吃!”高蟻看着老母,道:“兒子不餓,兒子看着母親吃。”看它鎮定的樣子,將哀傷隱藏在自己內心深處。
高蟻回到自己的房間,手裡拖着白綾懸於房樑之上,搬來凳子,雙腳踩在凳子之上,兩腳一蹬,凳子滾出,高蟻這是懸樑自盡了,腳在空中擺來擺去,閃電照亮黑暗的房間,雷聲轟隆隆。次日,老母進入高蟻的房間,擡頭仰望見高蟻那冰冷的屍體懸掛於房樑之上。放下它的屍體,抱於懷中,道:“兒啊,你怎麼就這麼的想不開呢,你走了丟下我就不管啦。”老母悲痛至極,連眼淚都流乾了,流下幾滴血淚,道:“兒啊,老母陪你一同下黃泉。”抱着高蟻服毒自盡。
高蟻一案傳到大司寇府,司寇帶領這些案卷前往相國府,道:“相國,你就救救這些無辜的百姓吧,案子在司寇府堆積如山了。”隨後將案卷扔到案桌之上。家蟻看着案桌之上的這些案卷,也是無可奈何,大王不會聽它的,而且被禁足,自己也是有力無處使,一臉無奈的樣子。大司寇又道:“百姓無路可走,易子而食。”家蟻驚起,道:“沒想到百姓的生活是如此之艱難,是該整頓了。”大司寇又道:“米價從十文一斗上漲成三十文一斗米,天價啊!”家蟻答道:“我已被大王禁足了,如今是行動不便,整頓先從市集開始,剪去賈蟻的枝葉,蒐集賈蟻的罪證。”大司寇帶兵衝入賈蟻商行,見商蟲就抓,收去這些高價糧食,以平價賣給百姓。家蟻集合言官在相國府彈劾賈蟻貪贓枉法,與民爭利,賣官售爵,牟取暴利。
賈蟻早已用金錢買通白蟻王身邊的宦官,宦官出宮入賈宅通風報信,賈蟻出府迎接,笑道:“嫪大總管,你怎麼光臨我賈宅?”嫪大總管道:“怎麼?不受歡迎。”賈蟻笑道:“當然歡迎,你能來令我這寒舍蓬蓽生輝。”大總管走進坐於案桌之前,嘆一口氣,道:“你說我怎麼就這麼貪呢?和你同上一條賊船,大司寇在查你,相國集合言官彈劾你貪贓枉法,與民爭利,賣官售爵,牟取暴利,相國開始行動了,它定會殺了你的,唉!”賈蟻命僕蟲擡來一箱金銀,將其打開,金燦燦,差點晃瞎它的眼睛,道:“這些錢財都是你的,你我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我們是同一根繩索上的螞蚱。”總管又嘆了一口氣,道:“好吧,我們一起進宮面見大王,咱們搶先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