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看守所後蘇淺意外地看見門前一道眼熟的身影,身上穿着警察制服,大沿帽戴得端端正正,身量很高,最重要是全身散發出一股和別人明顯不一樣的氣息,犀利得讓人無法不去注意!
蘇淺和易天逍並肩走近,擡眸好奇地看向那人面孔,微黑的皮膚,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神情冷峻,不怒不笑的模樣看着就帶股讓人畏懼的殺氣。
“黑、黑豹?你居然是警察!”蘇淺一頭冷汗,實在想不到這個她怎麼看怎麼像冷血殺手的傢伙居然會是傳說中的臥底?
黑豹有些尷尬地牽了牽嘴角,想笑,卻沒笑出來,臉上表情活像便秘……“對不起!”
蘇淺好笑地看他。“爲什麼要這麼說?能看到我爸爸身邊還有一個好人,我感覺挺好!”
易天逍伸手拍拍黑豹肩膀。“這麼多年辛苦你了,還好所有努力都沒有白費!”
黑豹有些心情沉重地嘆了口氣。
“說實話事情一了我突然感覺自己這麼多年不知道做了些什麼?背信棄義、不忠不孝,活像個兩面三刀的小人!好不容易穿上這麼身衣服,可又感覺一點也不適合我,這幾天掃毒抓人,不小心弄傷好幾個,給上面帶來不少麻煩,可我這手勁兒,想控制也控制不了……”
易天逍似乎早有預料地挑了挑脣。“你直接從特戰隊調去臥底,對那些約束不習慣也正常,要不來我這裡吧,我正好缺人。”
蘇淺也被黑豹逗笑,想他這身氣質幹警察這行實在也是太不搭調!不說別的,往街邊一站都能嚇壞小朋友!高大是挺高大,可哪有半分警察蜀黍的和平形象?
“我也感覺你不適合做這行,黑豹,何必非要這麼憋屈自己?”
黑豹看了看她明豔的面孔,一張臉又開始不由自主發熱,趕緊轉開頭去。“我再考慮一下,畢竟上級領導們都對我不錯。”
雖然很想到易天逍身邊做更適合他的工作,可是從小唯一喜歡過的女孩子現在是那人的女人,他要是去了,總感覺有些彆扭!
“不急,我這邊隨時歡迎你。”易天逍自是不會勉強。
三人走進看守所,雷振南已經被一早得到通知的看守員帶了出來。
黑豹看到雷振南,表情更是尷尬,一副擡不起頭來做人的模樣。“南哥,我……”
雷振南笑笑拍他手臂。“不用自責也不用道歉,人各有志,再說你的身份,我早就知道,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所有交易都不讓你參與?”
黑豹驀然擡頭,目光復雜地看着那張猙獰又讓他感覺親切的臉。
雖說他是劉媽撿回來的乾兒子,可卻一小跟在雷振南身邊長大,對他的感覺亦兄亦父,絕對是非一般的親近!
現在他才知道雷振南到底對他有多寬容,這麼多年他身邊沒少打入臥底,卻都死得無聲無息,所以警方纔不得不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策動他爲了正義做出抉擇!
而雷振南早就看穿這一切,雖然給了他身邊第一打手的名義,卻始終將他摒除在他的黑道生意之外,不讓他染指那些罪惡,這不得不說是對他最大的保護…
…
“南哥,我對不起您!”黑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喉嚨不受控制地哽住。
雷振南彎身扶他。“你沒有錯,但凡良心未泯的人都不應該入這一行,你能在那樣的環境裡始終保持身心不染,其實很讓我敬佩!”
“黑豹,雖說你不是我親生兒子,可自從當年婷婷丟了以後,我是一心把你當成我的親生兒子對待,否則我也不會讓劉媽給你改名叫雷霆,也不會送你去參軍,我的意思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蘇淺這才知道黑豹的大名竟然叫雷霆,父親在以爲自己沒了之後讓他用了她的名字!這種寄託和在乎之意不言而喻,讓人想想都鼻子發酸……
幫着父親伸手去扶地上沉重的大男人。“黑豹,看來我得叫你一聲哥哥了!”
易天逍挑眉看着眼前一家親,大手一抓黑豹胳膊,一把將那具高大身軀從地上拉了起來。“差不多行了,走吧。”
黑豹被蘇淺一聲哥哥叫得臉皮又是一熱,擡手擦擦眼角的溼潤,向裡邊看了看。“我乾媽還沒出來,她在裡邊吐血,我給她也辦了保釋。”
蘇淺抿了抿脣,她這個新晉的哥哥還真是……哪有半點殺手的冷酷無情?自己實在看走眼,這貨典型的硬漢柔情!
不一會兒劉媽就被帶了出來,原本花白的頭髮幾乎全白,面有臘色,整個人老了不只十歲的樣子,老而不得善終,讓人看着都心裡難受。
“乾媽!”黑豹上前扶住她,卻被她一把拂開。
劉媽擡眼看到雷振南和蘇淺,加快腳步蹣跚着走到近前。
“先生,大小姐,能再見到你們真是太好了!”淚眼婆娑,轉頭拍打黑豹。“你這個死小子!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吃裡扒外的白眼狼!”
雷振南呵呵笑道:“劉媽行了,這可是我兒子,看我面子別打。”
劉媽滿臉是淚,難過地擡手捂住面孔。“先生您對他這麼好,這混小子他不是東西!”
蘇淺看着黑豹一個大男人眼圈紅紅無言以對的樣子,忍不住上前解圍。“劉媽您就別怪他了,他一點兒錯都沒有!”
黑豹感激地瞧她一眼,可還是感覺自己有錯。“乾媽,是我不好,咱們先去治病,以後我任打任罰,只要您老人家解氣!”
劉媽甩開他。“我不跟你走,我還要照顧先生。”
蘇淺忙點頭。“行行行,只要您高興!咱們一起走,我爸爸也得先去醫院做檢查。”
劉媽這才點頭,也不再搭理黑豹,一副不能原諒他的樣子。
黑豹心頭難過,默默跟在衆人身後。
多日被困又耽誤了許多工作,易天逍沒有太多時間相陪,只把蘇淺和雷振南送進醫院住進左進事先安排好的病房就回了公司。
蘇淺陪着雷振南做了檢查,他的癌細胞已經全面擴散,肝、腎都已經感染,醫生搖頭說他現在的情況也只能採取保守治療,儘量減輕病痛延長生命。
得知父親最多隻有兩個月時間了,蘇淺心頭萬分難過,更加下定了決心要在這最後兩個月時間裡好好孝敬他。
劉媽
還好,檢查了一下,只是氣鬱火盛導致肺部受損,在看守所吐了兩回血,把黑豹嚇得夠嗆!現在一出來,看到雷振南不用在牢裡受苦,整個人精神都好了許多。
劉媽趕走了黑豹,坐在病牀上一邊打吊針,一邊和蘇淺說雷振南對她的恩情。
蘇淺這才知道,當年劉媽的男人就幹那一行,她是被那男人從農村騙出來的,逼她幫他帶毒,結果做了沒多久就遇到緝毒警設伏,她男人被當場擊斃,她懷的孩子也在逃跑時摔掉了。
她被抓到關了十幾年,出來都四十多歲了,沒文化又有前科,根本沒有出路,於是心一橫自己也跑去走那道生死線!
因爲沒有錢,只能幫人家做事,有一回丟了貨差點被上邊人整死,是雷振南救了她,可憐她的身世悲慘收留了她,從那時候起她就一直跟在雷振南身邊,一轉眼都快二十年了。
這份主僕之情甚至讓她把雷振南看得比親人還親,就算黑豹是她的乾兒子,她也沒法原諒他背叛雷振南!
蘇淺心頭感慨,再可恨再罪該萬死的人,心頭也總有那麼一處柔軟的地方,讓他顯得充滿了人情味兒。
“劉媽,你不要怪黑豹,其實這件事他沒有錯,錯的還是我爸爸選擇的路,你們做的事害了多少家庭、多少生命,既然沾染了罪惡,接受懲罰就是天理!就算我是他的親生女兒,如果我有機會,我也會親手抓他!”
雷振南就在另一邊牀上輸液,聞言呵呵笑出聲來。
“婷婷說的對,劉媽,你我早就預料到了自己會不得善終,又何必責怪孩子?現在能一身輕鬆過幾天日子,還能被女兒孝敬,我已經知足了。”
劉媽一雙老眼裡全是淚光,吸了吸鼻子也跟着笑笑。“是啊,我都六十多歲的人了,先生您又得了那種病,我們這輩子就算走到頭了,也沒什麼好遺憾。”
蘇淺微笑撫了撫她滿頭銀髮。“那就不要再和黑豹置氣了,看得出來他很孝順,別讓他日後太過自責。”
劉媽含着淚點頭。“大小姐真是貼心!那我就看你們父女倆的面子,饒了他這一回!”
這邊病房裡和樂融融,另一邊某間病房裡夏清婉卻正在毒癮發作。
夏清婉那天被阮志勇那夥人餵食了大量毒品,折磨得差點送命,事後雖然搶救過來,卻染上了毒癮,醫院方面見她已經無礙,對她失去耐心,決定要把她轉到戒毒中心去。
夏清婉聽在耳中,想到這些天那種想要毒品卻得不到滿足的痛苦,哪肯再被關起來受那種折磨?趁着她剛剛發作完,所有人都認爲她沒精力再折騰了,沒人再看着她,硬是撐起顫抖無力的雙腿摸出病房逃了出去!
她想好了,就是出去賣,她也不要受那種要死要活的折磨!
出了醫院她就到處找着目標,看到路邊停一輛寶馬,車中一箇中年胖子正在吸菸,立即扮着笑臉走上前去。“先生,想不想玩?怎麼玩都可以,只要給我五百塊錢。”
那男人有些驚愕,繼而嘲車外吐了口口水。“呸!神經病!也不瞧瞧你那死樣兒,還五百?倒找我也不上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