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它不能約束我
日夜相處,且她自行提出要籤婚書?
長纓頭皮發緊,揉起了太陽*穴。
婚書既然不是假的,他又說事情發生在她昏迷那段時間,那就說明,她在佃戶家的那“半個多月”的確是有問題的了。
否則她既然昏迷了,又怎麼會與他見面籤婚書?且還捏出個假名來?
雖然說這背後可以有無數種陰謀猜測,但以霍溶的身份,似乎用不着拿張易了名的婚書來下什麼圈套給她。
關鍵是在長興遇到時,她明顯能感覺到他眼裡的意外,如果說這婚書真是他蓄意用來坑她的,那麼這三年裡他幹嘛去了?爲什麼非要等到如今?
那麼,顯然關鍵就在於佃戶了。
佃戶爲什麼說謊?他們又是什麼人?她究竟遭遇過什麼?
霍溶冷眼旁觀,眼睜睜看着她臉色煞白,手指在桌上蜷曲又伸直,終於忍不住走過去:“沈長纓……”
長纓心亂如麻,想來不會有人在這樣的驚天消息面前還能淡然處之。她迷朦地看了眼他,眉頭皺了皺。
“你怎麼了?”他問。
長纓指了指自己頭。“一想起從前這些事情就頭疼。你說的這些,我是真的沒有一點印象。”
霍溶探手覆上她的額,然後按着她坐在椅子上,站在她身前幫她揉起兩邊額角來。
長纓沒有拒絕,疼痛面前,容不得她講究那麼多。
長纓揚脣:“恕我直言,霍將軍心裡本也沒有對這張婚書多麼重視,又何必攬些困縛上身?”
“霍將軍難道想當它存在?”長纓看回來。
她臉色雖然泛白,但神色很鎮定,像是歷經風雨之後的湖面。
“一想就頭疼?”
霍溶定坐沒動,臉色已經陰沉到不能看。
“你怎知我不重視?”霍溶漫聲道。
霍溶繼續幫她揉着,眼望着窗外,半日道:“你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就成了,其它不重要。”
“那你是想怎麼樣?當做它不存在?”
他順勢也坐下來。
這婚書約束不了她,但來歷到底離奇。
珠簾啪啦啦作響,他出去了。
對於霍溶提出的這個解約條件,她倒是不曾糾結。
“城裡大夫開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
長纓說着,伸手就來取婚書。
“這幾年一直這樣。”
“平時吃什麼藥?”
“那就別想了。”他道。
但是仔細回想種種,她又無法把這當成天方夜譚。她在佃戶家一昏半個多月,這點確實曾讓她感到過意外。
長纓無語,收回身來,靜默半日,到底放棄交涉了。無論如何,她的確都應該把這件事情弄清楚。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衝動地拿它出來給自己添堵?”
長纓臉色微凝。
隨後他將婚書摺好放入貼身懷裡,起身道:“那我就靜待沈將軍的‘交代’。還有點事,就不陪了。”
“這婚書寫在三年前,你若真是看重它的話,理應在三年前就該來尋我取個結果。
霍溶目光清冷如霜,半日道:“你說對了,我也沒有把這婚約當回事。找你確認是不是沈琳琅,只不過是爲了把這紙婚約徹底交割清楚。
“雖然你不肯說原委,但我也知道自己在清醒狀態下,絕不會無緣無故跟一個陌生男子日夜獨處,更不會衝動地簽下婚書。”長纓繼續道。
“當年之事定有陰謀,把這婚書銷燬了,而後待我把事情查清楚之後,再給你一個交代,豈非皆大歡喜?”
長纓擡頭,語氣恢復沉穩。事情總要弄清楚,迴避也不是辦法。
她萬沒有想到霍溶各種古怪舉動的背後居然是這麼樣一個真相,看到婚書的那剎那她不是炸懵了,而是快炸糊了。
長纓對着地面靜坐半晌,緩緩吐出一口氣,最終也出了門。
霍溶低頭望着她看不出一絲波瀾來的面容,手勁不自覺放得更加輕緩。
“多久了?”他問。
“霍家家大業大,霍公子你又有勇有謀,屬下衆多,要找區區一個我,無論如何也用不上三年。
“既然你現在想不起來,又說要查清楚給我交代,那就等你什麼時候把事情都弄得清清楚楚了,再來交割,免得你說我對你有什麼企圖。”
長纓皺起眉頭,接而偏頭把他的手躲開:“可是就算是我知道了這回事,我也不會跟你履行婚約。”
她平靜地望着他:“算起時間,我與你相處前後最多也不過半個月。這麼短時間裡簽下這份婚書,一定有緣故。你該知道,你說不說出來,我都不會把它當成約束。”
“總得說說這婚書的事,到底是怎麼來的?”
霍溶手停下來,垂眼看着面前的女人。
霍溶冷眼不語。
這婚書的存在不論因由,至少證明了佃戶在說謊,可她兩世至今都沒有從中發現任何陰謀痕跡,也沒有發現任何後續事情跟它有關,那麼這謊話底下,究竟又藏着個怎麼樣的秘密?
霍溶冷眼望了半日紙上“百年好合”那幾個字,也沒有再吭聲。
她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她要倚借五皇子救下凌家,她要跟姑母贖罪,要接出秀秀好好報恩,成親嫁人從來不在她目標範圍內。
“但你卻是在長興意外偶遇到的我,之後又並沒有提及,可見你對於這婚約也不是那麼上心。
慵懶坐着的霍溶卻出手如電,驀地將她的手連同婚書一道壓在掌下,隨後騰出受着傷的那隻右手,將婚書抽了出來。
霍溶臉色又開始不那麼好看。
霍溶定住沒動。
“嗯。”
總歸他不提出來,她也終是要設法弄清楚的,她目前沒有婚嫁需求,只要霍溶不變態到拿這個要挾她成親,她倒不會有什麼壓力。
至於公開……她也不認爲他會這麼做,既然涉及到三年前的事情,本該在徽州的霍溶爲什麼會在通州?她相信這背後也有內情。
他需要隱藏身份,不會對外提及這個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也不應該有這麼無聊。
但她同時也對紫緗少擎他們這趟也不再抱什麼希望,如果佃戶說謊,那麼十有八九他們早已經撤了,不可能還留在原地等着他們去查,且很可能最終會連任何線索都不會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