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是衝着立功來的
花朝節。夜雨江南。
長纓藏身在屋檐下,如蟄伏的夜鷹,靜靜窺視着下方動靜。
這是湖州知府轄下長興州的知州府,今夜此處,正暗中醞釀着一場浩劫。
程嘯照例進了書房。
每日飯後他都要檢查次子程融的功課,今日背的是《詩經》,但程融究竟背了些什麼,程嘯根本沒有聽進去。
半年前戶部侍郎陳廷琛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吊死在自家書房,現場留下晦澀不明的血書一封,朝廷着三司嚴查,但至今沒有定案。
去年北邊兩省鬧饑荒,加之朝中黨爭不斷,舉措失當,導致各地鬧事者也層出不窮。
再有海面也不是那麼平靜,東瀛人在海面搔擾,內外不安,幾個月前程嘯自己就在外出時遭受過匪徒襲擊。
此刻夜雨連綿,加上林林總總這些事情,讓人心神有些不寧。
“父親,我背完了。”
門下廊柱旁的墨蘭在風裡抖瑟,這雨,好像沒有停的意思。
“五萬兩!”匪首笑起來,匕首托起了他的下巴:“一個小小的從五品知州,動轍手頭就有五萬兩的買命銀票!
想到這裡,程嘯眉頭又皺緊了點。
“沙啦——”
“把他弄醒,然後去搜搜屋裡!”
程嘯凝望着他足有半晌,唾液嚥下去:“好漢隨我去書房,我手頭有五萬兩現成的銀票。”
程嘯很快醒轉,一骨碌爬起來。
只見幾道黑影如同在鎖定了獵物的鷹隼一般迅猛地躥到了他跟前,未等他驚叫,對方已經一掌朝自己頸間猛劈了過來!……
他盯着燈苗看了兩眼,起身吹熄了,然後摸黑將緊閉的書櫃門再次檢查了一遍,才掩門出去。
四面真是太靜了,從前他也不是沒有夜深回房過,但從來沒有任何一次像今夜這般詭譎。
杜漸是程嘯的隨身護衛。三個月前程嘯在外遇襲,就是杜漸在匪徒手下救下了他,後來留在了府裡。
他擺擺手。
程夫人的姐夫是吏部侍郎,住在羅家的長女程瀠嫁入權貴府上指日可待,程夫人認爲只要程瀠有出路了,程湄身價自然高漲。
面巾底下傳出狠戾的四個字,轉而,身邊便有人蹲下去,拿了瓶什麼東西往程嘯鼻前湊了湊。
隨着風聲,不知何處傳來了細微的響動。
這時候隔壁又斷斷續續地傳來夫人數落女兒程湄的聲音:“……杜漸只是個庶民,你是官家小姐,怎麼能招那種人爲夫婿呢?!”
“等我嫁了給他,讓父親好好提攜他不就完了嘛!”
程融打斷了他的遐思,他看看漏刻,才發現自己竟已經發了近半個時辰的呆。
這是一道純正燕京口音,也是一道穩操勝券的聲音,就連他的身姿也如是。
但未等他張口,那響動就已開始密集,彷彿看到了他要呼喊似的,很快從斷續變成了連續,接而不到半刻,便如同暴雨的前奏,嗒嗒聲響徹了耳膜,並自後方緊鑼密鼓地追隨而來!
程嘯鎖緊了眉頭。
“老實點兒!整個院子的下人我都已經放倒了。你媳婦兒還有你兩個兒女的牀頭前,如今正各懸着一把刀!
“只要你喊出一個字,那把刀立馬就會割斷他們的喉嚨。畢竟爲了這一天,咱們也沒少提前做準備。”
窗外一陣風,吹得桌上燈苗亂顫。
屋檐下的長纓瞳孔緊縮,但是她沒有動,三年多的從軍經歷加上前世裡六扇門捕頭的經歷讓她絕大多數情況下都能沉得住氣。
程嘯心驚膽顫,扭頭看向後方,臉色瞬即如土!
他額間有了汗意,清着嗓子,直身準備喚人——府裡日夜有人值守,此刻他已然出門,四面還無人前來掌燈引路,本就已經透着不尋常。
“可惜了,我不是爲銀子來的。”匪首扭頭看了眼書房,“說,你收的那個東西,在哪裡?”
樑上正準備動手的長纓,聞言驀然定在那裡。
新書,麼麼噠。
可以開始放肆地投推薦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