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憤怒的國王就挑起了內戰,逃到諾丁漢的國王查理一世在一六四二年年初,向自己的國會宣戰,國王的頭腦裡完全沒有想到,他這是走上了不歸路。
因爲,實際上他這是在向新世界宣戰,也是向決心走向自由的全體英格蘭人民宣戰……
於是歷史的車輪終於無法阻擋地讓王權旁落了,國王也走向了斷頭臺。
雖然沒過幾年王朝就復辟了,但是王權旁落,專制不再已成既定事實,隨後就是那場著名的‘光榮革命’。
在一六八九年的一場不流血的政變中,英王詹姆士二世被迫流亡海外,國會和新任英王,即荷蘭的奧倫治家族的威廉三世共同通過《國民權利與自由和王位繼承宣言》,確立了君主立憲政體,永遠改變了國王的政治地位和承繼制度......”
“歷史的轉折點啊這是……”
“這是改變了人類歷史走向的起點性事件。”
“再看看咱們大明,怪可惜的……”
聽到衆人的議論,朱北國沒有評價,只是接過話頭繼續講道:
“哦,如今大明已經是昨日花黃了,咱們華夏大地眼下是大清順治年間,永曆朝廷從今年起就開始走下坡路了,五年後,朱由榔被吳三桂勒死在昆明,而就在那一年,鄭成功佔了臺灣設立了承天府......”
“爲什麼大明沒有挺過來啊?真的好可惜!”
“要說可惜,也真是可惜,這個咱大明沒有逃出歷史循環的詛咒,亡於文明程度遠不如自己的後金,然而這卻是人類歷史上最後一次野蠻戰勝文明的重大歷史事件。”
此時朱北國一臉嚴肅地繼續說道:
“縱觀人類歷史,從歐洲文藝復興到啓蒙運動,從大航海時代到工業革命,至此以後,人類社會終於擺脫了野蠻落後民族總是戰勝文明發達民族的歷史潛規則。
後來的歷史你們都知道的,野蠻民族再也沒有戰勝過發達文明,然而中華民族卻在歷史轉折曙光降臨的前夕,再度被拖入野蠻落後的黑暗,痛失至少五百年國運,要說可惜,應該是可惜這一點,而不是那個老朱家的江山……”
於是朱博士十分認真地開始回答某個人的問題——爲什麼大明朝沒有挺過那次社會動盪。
此時會場一片安靜,朱博士呡了一口裝在塑料瓶裡的紅薯酒,繼續說道:
“首先呢,你們這些明粉也別過於可憐那位崇禎皇帝,其實很多鍋都是要他背的,俗話說的好啊,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縱觀此君所爲,可謂恰如其分的評價了。
當然了,大明的君臣是各有各的鍋,比如思想僵化、不知通變,還死要面子,不務實,這幾條就非常典型。
其實天下的明眼人都知道,當時的崇禎朝廷有內外兩大巨患:後金和李闖王。
然而別忘了,歷史並不是沒有給過他們君臣機會,首先,無論是後金和李自成,都有過跟朝廷溝和的願望,各位可能不知道,李自成曾經真的請求朝廷詔安,並表示自願出關打韃子。後來雖然暫時詔安了,但待遇跟不上,人家又反了。
其實還是觀念問題,當時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吧,但哪怕是緩兵之計也罷,跟特麼虛與委蛇一下下總是可以的吧?
然而,當時朝廷裡的主流政治氣氛是:你只要一說到和談,大家就炸窩,就扣帽子,因爲祖宗家法:不割地不賠款,天子守國門!
所以在大明朝,詔安、剿撫並用什麼的都沒問題,但是,要跟誰講‘媾和’二字,那就是一個‘政治不正確’的代名詞,誰要特麼膽敢提出跟誰和談,誰特麼就是漢奸賣國賊!明白了吧各位?這就是朝廷上下的氣氛。
當年崇禎皇帝殺袁崇煥,用的不就是這個罪名嗎?
那時的朝野上下,君臣們左一句祖宗家法,右一句漢賊不兩立,硬是架着崇禎皇帝往火爐上烤,哪怕是在京師危在旦夕的緊要關頭,朝堂裡的大臣們仍然是如此的僵化,所以說啊,不斷送大明的江山社稷都特麼對不起這幫愛國賊!
那時稍微有一些戰略頭腦的人都知道,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口號喊破喉嚨也是打不過嘛!
那好,認清現實,咱們早點開溜好不好啊!避其鋒芒,擊其惰歸,兵法三十六計會不會玩啊?
更何況當時的大明,北方數省糜爛是不假,但南方仍然歌舞昇平,糧餉豐沛啊!
按照大明的祖制,南京還養着有另外一套朝廷班子呢!這不就是祖宗們預備着天子守國門萬一守不住的時候,給子孫們準備的退路呀!
可就奇了怪了,到這個時候,祖宗家法又特麼不靈了!根據史書記載,當時朝廷裡確實有人提出過遷都南京,暫避鋒芒的建議,但不知到哪個狗日的玩意兒聽說後,當面對崇禎皇帝大義凜然的說了一句:
‘先祖陵寢所在,安忍棄之?’
得!就特麼這一句話,把遷都南下的戰略也廢掉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皇帝上吊,然而當初都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朝臣們,等李自成一進紫禁城,立馬降了李闖王。
所以啊各位,愛國賊自古有之,嘴上喊熱血愛國,還動不動罵別人家是漢奸賣國,但是風頭一變,立馬變成帶路黨,這不僅僅是現在纔有的狗東西,想當初在大明朝,滿朝文武裡這樣的人一抓一大把呢……
至於後來人家滿洲八旗跑來撿了一個便宜,讓愛新覺羅氏佔了這花團錦繡的江山,也還是因爲大明君臣在後續的國家戰略裡繼續冥頑不化導致的。
先是朝廷退守江南後,一直以天朝上國正統自居,端着架子不願意跟李自成張獻忠合作抗敵,朝野上下就這樣互相架着不肯權宜,結果讓滿洲慢慢的各個擊破,逐漸站穩了腳跟,最終在中原做大。
你們說說,這羣大明君臣作死到這份上,又能怪誰呢?”
說到這裡,朱北國停下來喝水,這時有人趁着這個空隙發問道:
“朱哥,現在是一六五七年,永曆朝廷過幾年就要玩完了,大清以後的歷史挑戰就剩下三藩之亂了,那是十幾年後的事情啊,朱哥,你認爲我們發展個十幾年,到時候有沒有實力橫插一槓子?”
衆人聽到這裡,立刻有人安奈不住對這個提問評價說:
“哎,這個好像有戲!”
“嗯,黃海說的對,到了那個時候,咱們應該能搞搞事情吧?”
“怎麼搞?你們說說。”
“要到那個時候才搞事情?是不是憋太久了?我的想法是把永曆皇帝救出來,扶持大明在南洋立足!”
“拉倒把,永曆皇帝被吳三桂捉住是一六六二年吧?離現在只剩五、六年的時間了,怕是來不及。”
“說什麼來不及,咱們過幾個月就出海,抓緊時間努力奮鬥!”
於是會議室裡的爭論再度開始,到後來,爭論已經不是能不能救永曆的問題,而是這位廢物點心救來何用的問題。
有人又說以其救永曆那個窩囊廢,還不如扶持鄭家在臺灣發展,照樣能夠實現推翻滿清的歷史任務云云。
還有人吐槽說,咱們還是做好自己的事情,悶聲發大財好不啦?管他大清大明,能跟我們做生意的就行!
我們要的是貿易,要立足南洋,放眼世界,把生意做到歐洲美洲去!有志男兒娶九妻,到時候黃的白的黑的紅的一樣娶幾個,方不負我等重生一場!
又有人談到歐洲的現狀後評論道,以其費時費力跟大清死磕,不如積極從世界各地引進移民,哪怕引進黑奴也在所不惜,儘快壯大自己,然後去滿世界搶殖民地,給子孫留下大片生存空間云云。
這時又有人跳出來反駁說,不是以漢人移民爲主體不好吧?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呢!
此話一出立刻被對方反脣相譏道,怎麼一說到移民你倒成了民族主義者,你特麼娶媳婦就黑白黃紅通吃變成國際主義不分種族了,自己不覺得相互矛盾嗎?
於是這一番話頓時引得衆人鬨笑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