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似乎沒有盡頭一般,漫長無趣,像一條曲折蜿蜒的小河,哼着小調,奔流不息卻又不知他會流向哪裡?冷寒依像樹葉一般,在黑暗中飄飄蕩蕩,不悲,不懼,也不彷徨。
在碧遊仙洞搖晃,崩塌之時,她手上那隻小玉佛突然發出耀眼白光,像一隻有力的大手將她拉進了這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她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摸索前行,不管東南西北,只是向前。
她曾經說過,眼睛之所以長在前面,就是要提醒人們勇往直前,絕不回頭。既然自己意識清晰,還能思考,那麼她就還有追求光明的希望。
就是憑着這種信念,她在黑暗裡堅持着,前進着。
“光!我看見光了!”冷寒依望着前面遠遠的那一點微弱的光雀躍不已。身子不由自主的想着那點光明靠近。歡喜在那一刻填充着她的心房。在這裡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飄着走,不用走路。
滿心歡喜的趕到那片光明所在,她才發現那裡是一個美麗祥和的國度。蔚藍天空,流水青山,鳥語花香,村莊房屋,讓冷寒依感到親切,暢快。只是那些東西如放電影一般在她身側一晃而過,退後隱去。她多想留下來駐留一會兒,可是輕盈的身體彷彿像一隻風箏一樣,隨風飄蕩,不由她選擇。
彷彿經歷了萬水千山一般,她來到一處盛開着梨花的山谷。那雪白的梨花隨着清風,掙脫樹枝,像是帶着深深的眷戀,隨風起舞,不肯離開。
“這裡莫非就是梨花谷?”冷寒依居高臨下的看着梨花的盡頭,那簇扎眼的粉紅,低聲說道。她記得無心說過,梨花谷裡除了梨花,還有一樹桃花,它和梨花競相爭美,永不凋謝。
這個地方,她曾要求無心帶她來,只是天不遂人願,一直到現在,她也沒能和無心一起來到這裡。想起無心,她的心莫名的痛了起來,那種痛像是身體的某一重要組成部位離她而去,不再回來一般。從她置身黑暗那一刻,這種疼痛伴隨着她每每想起無心,就一次次的襲來。
梨花深處,不時有歡聲笑語隨着吹來的輕風,清晰的傳進了冷寒依的耳膜。她驅身前往,透過繁華茂枝的空隙,她看到梨花樹下,人影攢動,仔細一看卻是無心無淚,與寧影和如燕圍坐一桌,品茶閒聊。不時還能聽到他們爽朗開心的笑聲。
“無心!”冷寒依滿懷喜悅的喊道,身子漸漸向他們靠近。
無心彷彿沒聽到一半,對她恍若未聞,依舊是神采飛揚的端着茶杯,跟無淚他們談笑着。
冷寒依有些慌了。“無心,我是寒依!你回答我一聲。”
跟剛纔一樣,無心還是沒有反應,依舊淺笑如風的端坐在那裡,彷彿冷寒依是透明的一般。
“無淚大哥?寧影?娘。。。。。。。你們回答我一聲!”她不死心的叫道。
可是他們的反應跟無心一樣,沒人迴應她半句。
“怎麼會這樣?難道我又死了嗎?”冷寒依想起那次在破廟,被閻君拿走魂魄的事來。她飄到無心跟前,伸手去觸摸他,她想確定一下自己揣測。只是她的手剛靠近無心,無心就如泡沫一般,消失不見了。
“無心——”冷寒依心中大駭,定眼一看,無心還是和剛纔一樣,若無其事的坐在那裡,捧着茶杯,品着茶。
她驚恐了,壯着膽子,又試了一下,手還沒觸及到他,無心又如泡沫那般消失不見了。她又試了試無淚他們三個,結果都一樣。
她膽戰心驚的看着這一切,又怕又傷心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們是她的親人,爲什麼近在咫尺卻又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微風拂過,她的身子被風吹了起來,繼續向前飄蕩着。她回眸望着梨花底下的那幾個熟悉的身影,悄然淚下。
在飄蕩的旅途中,她遇到了小寒,瘋和尚,鳳舞,邪龍兄弟,冷笑天父子。。。。。。無一例外的是,她不能伸手觸及到他們,每當她想抓住他們的時候,他們都跟無心一樣消失不見。彷彿這些人只是在她夢裡出現過一樣,擁有與他們記憶,卻不真實。
冷寒依如遊魂一般,穿梭在飄渺的空間裡,一味向前行。其實她也不知道前面等着她的究竟會有什麼無法預測的際遇?她只知道,除了向前,她已無從選擇自己該去何處。。。。。。
“好刺眼!”一道強烈的白光讓她睜不開眼,她本能的伸手用手臂擋住了眼睛。
“她醒了!她終於醒了!謝天謝地。”有人興奮的叫嚷着。
“寒依!”
“丫頭,你可醒過來了!”
好吵!咦?這些聲音好熟悉!有誰在這裡?冷寒依慢慢放下手臂,慢慢地睜開了一隻眼。看到那一張張熟悉而焦急的面孔,她另一隻眼睛頓時張開,雙眼圓瞪,她一下坐了起來,環顧着四周,驚詫不已。“我怎麼在這裡?”
“丫頭,你受傷了,你不在醫院在哪裡呀?對了,你快告訴爺爺,你失蹤這九個月去哪裡了?怎麼弄那麼重的傷回來?誰傷你的?還有,你的脖子上怎麼多了一條古董項鍊。。。。。。。”冷天龍連珠帶炮的問道。他的身旁站着冷寒依的爸爸冷秋和她的媽媽南羽。他們都以同樣好奇而迷茫的眼神看着冷寒依。
冷寒依低頭看了一眼那條瑪瑙項鍊,目光流轉,流連在她面前的三個親人身上,啓齒輕言:“病人好像是需要靜養的,你們這麼吵,我怎麼休息?”
不是她不想回答他們,只是穿越這件事實在是匪夷所思,若不是那條項鍊提醒她,確實去過唐朝,她都懷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個較爲真實的夢而已。若要跟他們說起這樣詭異的事,只怕自己還沒講完,就被醫生安排做各項檢查,然後給她換到精神科去了。
南羽心疼的拉着她的手,溫柔的看着她。“寒依,你不想說,我們也不勉強你。不過你要是有什麼事,可一定要告訴我們,我們都希望你平安無事。呃,你好久沒有進食,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們這就去給你買。”
聽南羽這麼一說,冷寒依還真覺得有些餓了。“我想吃火鍋!”
冷秋疼來的臉上,露出了無語的表情。
“你都不能出院,還吃火鍋?你以爲火鍋還能當外賣,送到醫院來?你別忘了你是病人,禁忌辛辣食物。”冷天龍一臉嚴肅的說道。這丫頭,總是能夠一語驚人。
說話間,病房的門被人推開。進來的是一個一身休閒服飾,相貌堂堂,有點風流不羈的男子。他那美麗,迷惑衆生的雙桃花眼,掃了一下病牀上的冷寒依,有點驚喜的說道:“冷寒依,你醒了?謝天謝地,我以後不用天天往這該死的醫院跑了。”
“老闆?你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呢?”冷寒依不解的看着剛走進來的林昇。在她的記憶力,好像跟這位風流的大老闆沒要好到要他天天往醫院裡跑吧?
冷天龍神采奕奕的對冷寒依說道:“你現在能活着在這裡跟我們說話,多虧了小林,不然,我們都找不到你。”
“他?關他什麼事?”冷寒依糊塗了,她不解的看着周遭的人。
冷天龍有些得意起來。“你還記不記得我送你的那個玉佛?就是你嫌它太小了的那個。”
冷寒依點點頭,伸手亮出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那條玉佛手鍊。“關這個佛什麼事?”
“那個玉佛本來就是一對,一隻在你這裡,一隻在小林那裡。你失蹤以後,我們兩家一直通過各種關係四處尋找你,你就像是在世間蒸發了一般,音訊全無。那一天,小林急衝衝的跑來告訴我,說他的手鍊上的玉佛在滴血。我們唯恐你有什麼意外,就去了西山寺,請那裡的主持給我們解說一下。西山寺的大師說,玉佛本是一對,他們能感應到彼此之間的安危。於是小林用他自己的血滴在玉佛上,把你帶了回來。”
冷寒依將信將疑的而看着林昇。“沒那麼神吧?”這個只會玩女人的垃圾,會有這麼好心?
“本來我也不信,兩個玉佛能有那麼大的本事?不過你的確是突然出現在了我們面前。”林昇低頭玩弄着他手上那條跟冷寒依手上那條一模一樣的手鍊。
冷寒依側眼看着林昇手上的手鍊,回頭厲聲問着冷天龍:“老頭,你說我和他的手鍊怎麼會是一對?”
南羽看了一眼冷秋,表情有點怪異。
冷天龍有點猶豫起來。
林昇擡頭說道:“還是我來告訴你吧!我們兩個在很小的時候就讓他們給定了娃娃親。也就是說,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是你的未婚夫。這條手鍊就是當時的定情信物。讓你做我的保鏢,也是他們的主意,說是增加感情。你住院這段期間,我被家裡人逼着天天往醫院裡跑,說是讓我多關心一些你!”他的不滿在話語中盡現無遺。
冷寒依張大嘴巴,有些傻了。怎麼一回來,就冒出這麼一個未婚夫來?她有點頭痛。這個林昇除了有錢,人長得帥,其他的嘛,她不敢恭維。跟這樣的人生活,無疑是慢性自殺。
“既然你們都知道這件事了,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也就不需要再解釋了。以後你們就慢慢發展,我們還正等着喝你們這杯喜酒呢!”冷天龍刻意忽略了這兩個年輕人抗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