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日與工作

小夏從家鄉回來後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去事務所報道了。

上次日本鬼的事件折騰的她心力交瘁,終於休了生平最長的一次病假,足足有兩個月之久,轉眼從冬末到了春天。

“嗯,黑了點,不過壯實多了。”主任笑咪咪地說,好像很高興她這個後進分子返回精英團隊。

小夏急忙送上一點家鄉土產。

主任和她多年師生,又多年領導和下屬關係,也不和她客氣,接過東西示意她坐下。

“小夏,你回來的正好,我正想給你個事情做。”

“主任儘管吩咐。”小夏一副聽話好孩子的模樣。

“哦,是工作調動的事。”

雖然主任輕描淡寫,小夏還是嚇了一跳!

是她的低能終於讓主任忍無可忍了還是病假休的太長?她要失業了?還是被下放去當茶水小妹?她是典型的‘月光’族,每個月底都要去萬里那裡蹭幾頓飯才能渡過,如果她失業或者降級,是不是要遊蕩街頭了?

“調動阿——那個——給個機會行不行?”

主任饒有興味地擺弄着小夏帶給他的禮物,頭也不擡地說,“什麼機會不機會,以爲我要開除你嗎?不要怕,不過是正常德工作調動!”

正常調動,就這麼個事務所,能調到那裡?還叫她不要怕!那可能嘛!她這種邊緣人物心理很脆弱的。一有風吹草動就以爲自己會倒黴。

“你才進門時。不是正有個人和我剛剛談完嗎?”

小夏想了一下,點點頭。

那個人和她擦肩而過,互相點了個頭。在她地短暫記憶中,那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相貌既不太醜也不太帥,身材也是中等,其餘的印象就很模糊了。說白了,就是個很普通的人,不會被人特別注意。

“他是誰?”

“他叫關正。是我以前的學生,比你高四屆,嚴格說來也算你的學長。”主擡起頭來。“他是個很理想主義的人,我教了那麼多學生,說實話,他可能是最相信法律的一個,一心想要維護社會公義。”

主任說到這裡有點感慨。“才學習法律的時候,以前一腔熱血地人很多,可是投身到現實中後,還能保持赤子之心就不容易了,人有太多的貪慾了!小夏,知道我爲什麼在這麼多學生和這麼多員工中,總是迴護你嗎?”

“我狗屎運好唄!”小夏傻笑了一下。

“是因爲你還有一顆善良正直的心。”主任微笑,“這聽來很酸,可確實是實話。如果事務所中還有一個不會爲了錢而昧良心地人,或者說不會爲了這個而掙扎的人。可能就是你了。”

小夏覺得自己冷汗落了下來,順着脖頸一直流到胸口。這是自己嗎?不是說雷鋒吧?她剛纔還怕降級後會沒錢去買那條自己看中的名牌裙子,現在主任這麼一說,她還真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人!

她羞愧地低下頭,低聲說着,“您太過獎了!”心裡卻在想,那裙子二千塊錢一條,這也太腐敗了!可是——也實在太漂亮了!

不過,這不是主任給自己下套吧?

“我說的是真的。”主任一臉正經,“不過。咱們說正事。關正從畢業到現在,一直致力於法律援助事務。他在學校時是有名地高材生,法律業務能力很強,可以有很多機會賺大錢,可是他對那些不屑一顧。何錢比起來,他更看中理想。”

“確實是理想主義者,值得欽佩。”小夏誠摯地說。

“是的。說來可能不容易理解,可他就是這樣的人。其實他是很有俠氣的,願意幫助弱者,劫富濟貧。這些年他一直和幾個志同道合的人,在鄉村進行法律宣傳和向弱勢羣體免費提供法律服務,上個月纔回來。可是,你猜他來我這兒幹什麼?”

“看望老師唄!”小夏順嘴答,但心裡卻意識到這和自己的工作調動是有關,真希望自己想錯了,但主任的回答卻打碎了她的幻想。

“有一部分這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主任慈愛地看了小夏一眼,可小夏怎麼覺得他一臉老奸巨滑,“他在幾個財團地贊助下,成立了一個連鎖型的民間法律援助機構,全國大約十幾家吧,本市也有一家。可是他沒有那麼多人手,所以他來我這裡挖人,想找個既有正義感又有實力的年青人,讓我支援他的義舉。”

小夏眼前登時出現幻覺,親眼看到那條美麗的裙子像被懲罰的亡魂一樣灰飛煙滅。

“我想,增間事務所來說,你是最合適的了。”主任終於道出正題。

“那個——正義感我有。至於實力——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小夏掙扎說着。

她不是不想做法律援助的工作,事務所裡每回有這樣的案子她都搶着去做,因爲她本性裡喜歡幫助人。心腸又軟,又不會拒絕別人。幫助弱者,她非常滿意。

可是如果要她離開這裡取其他地方工作,那麼她再犯了錯,大概沒人能容忍她了。更重要的是,在這種靠民間贊助來發薪水的援助機構,她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看來必須要改,而且她漂亮衣服也將和她永遠永別了。

還有她那可憐地那點存款,她才爲了送那兩個臭男人禮物而花光了!

唉——

“不要這麼說,你這孩子就是不自信!你就是馬馬虎虎的個性,如果認真一點。一定會是個好律師。你其實也是個有俠氣地女孩子,正好符合關正的要求。”

“印象中大俠都是很窮的!”小夏咕噥了一聲。

她以爲主任不會聽見的,可主任年紀雖然不小,該聽見的一句落不下。

“哦,是在擔心經濟問題啊!”主任笑了起來,“這個你不用擔心,你雖然去他的法律援助機構工作,但人事關係還是在長空,你的五險一金還有薪水全是所裡給你出的。”

耶?還有這好事?!意外之喜!

小夏不善於掩飾的個性。讓她地臉上露出了笑意,還帶着幾分驚喜!

這樣她不僅可以做自己喜歡的工作,去幫助別人。不用像在長空那樣鬱悶,而且經濟條件沒有變!當然勝訴獎金方面,援助機構一定是沒有的,不過她在長空也拿不到多少,不算是損失!

穿着漂亮地裙子。打扮的美美的去幫助弱者,還真有點女俠的意思了!

“這下高興了?”主任看着小夏從讀書時代就沒改變的孩子氣,不由得好笑,但心情也被她帶動得好了起來。想着以後不能每天被她氣得無可奈何了,竟然有一絲不捨得。

小夏猛點頭,“謝謝老師,果然老師又能力,知道什麼材料放在什麼地方,知人善任。”她毫不羞愧地拍馬屁,“我一定爲了法律正義好好幹。”她發誓。忘了剛纔還爲了一條裙子而不願意離開這裡的高薪。

“嗯,以後常常開看我,不要只在發薪水那天才來。現在去收拾收拾吧!”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張名片,“我這就給關正打電話,告訴他我有人選了,明天你就去這個地方報道。”說完他又囑咐了幾句才叫小夏出去。

透過辦公室地落地玻璃門,看到小夏興高采烈的樣子。主任也很高興,他願意小夏過的快樂一點。而且自己也可以不用爲了總迴護她的錯誤被衆多手下不滿,一舉兩得,果然是好主意!

…………

小夏抱着收拾好的東西回到家的時候,發現房子裡已經有人不請自到了。

“咦,這是你家還是我家。怎麼你隨便進出?”小夏瞪着闖入者,後者正舒服地坐在她的沙發上,吃着媽媽給她帶回來的好吃的,沒有一點藥幫她拿重物的意思。

“咱們這麼團結友愛,你的家就是我的家。”萬里說,瞄了一眼茶几上的鑰匙,那是他們上次集體住小夏家時配的。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

“打電話問伯母咯,她還問我什麼時候娶你。”

小夏白了他一眼!

“你不想我嗎?”萬里有點期待地問。

“不想。”小夏心口不一。

能不想嗎?兩個多月沒見了!她不僅想萬里,另一個男人讓她想的都心疼了。好歹萬里還打了個電話給她,可阮瞻竟然兩個月對她不聞不問。

這讓她摸不着頭腦,他喜歡自己嗎?爲什麼有時她感覺他對他那麼好,遠遠超過了朋友的界限,有時又對他那麼冰冷,彷彿她在這世界上就不存在。

“真不想?”

“想你有好處嗎?”小夏也做到沙發上,把萬里擠得往邊上挪了挪。

“就知道你勢利。”萬里用紙巾抹抹受,從衣袋裡拿出個小盒子,“你這次在家過的生日,所以生日禮物後補給你。”

小夏臉上笑開了花。,不是因爲禮物,是因爲萬里會記得她的生日。

“你看你看,見到禮物就笑得見牙不見眼,剛纔對我不知道有多兇!”

“女人都喜歡禮物!”小夏振振有詞。

打開盒子一看,竟然是一款最新式的女式手機,“怪不得你不讓我買手機,說是馬上要降價,果然不用花一分錢就可以得到!但這也太貴了!”

“我是爲了獎勵你用手機當武器,怒砸中邪護士。”

小夏不理他,擺弄了一會兒新手機,心裡還是很感動於萬里的細心。他記得她地生日。知道她需要什麼。他是個貼心的好男人,哪個女人得到他地愛情一定會很幸福的。

但這麼貴的東西她能眼也不眨地收下,是因爲她也準備了同樣的禮物。上次阮瞻把萬里的手機也弄壞了,她對萬里說她有可以以出廠價買新款手機,叫他不要買,本來也是想送他們地。

她說着跑進房間拿出東西——是兩隻一模一樣的男款手機。

“看來我們真是心有靈犀阿,連藉口也一樣。”萬里苦笑不得,“可是你忘了阿瞻從不用手機地而且也不會選兩個顏色不一樣的嗎?還真是笨!”

“號碼不一樣。”小夏隨口答着。心想,她纔不管阮瞻用不用手機,反正她希望可以隨時聯絡到他。

只是——他不記得自己的生日嗎?

彷彿專門爲了迴應她地心。萬里又從懷裡掏出了一件東西——那是個普通的信封。

“這是什麼?”小夏狐疑地接過來,“你給我寫的情書嗎?”

“情書的問題,可以考慮。不過這個不是,這是阿瞻那小子給你的遲到地生日禮物。”

一絲甜蜜登時涌上小夏的心頭。

原來他記得的。他也記得她的生日!他心裡終究是有她的。哪怕只是好朋友也好。在他那對人疏遠冷淡的心裡,有她的存在就好!

入手處,只覺得很輕,但又比正常的書信重,應該是個小小的硬物——

她纔要打開信封,萬里卻攔住了她。

“提前說好,不要苦哦。”他很認真地說,“他雖然沒有花一分錢,不過送的東西可是你最想要地。這傢伙,看着不顯山不露水。比誰都會哄女孩子,把我比下去了。”

“神神秘秘的,不相信你!”小夏拉掉萬里的手,從信封中倒出裡面的物品。

一個玉質地地藏王菩薩護身符安安靜靜的躺在她的手心裡,潔白如玉,彷彿放着聖光,連繫着的紅繩也被細心的換過了。

雖然以小夏的凡眼看不出什麼,但她還是一下就認出這是那個自己丟在山坡上地護身符。她很確定,這是那件奶奶留給她的遺物,她一直爲它的丟失心疼得不得了;

而今,阮瞻把它還給她!

她提醒自己不哭,但眼淚還是盈滿眼眶。

“你走後,因爲小王村那些受驚的婦女需要心理治療和拔除邪氣,所以我每個週末都去那裡義務做心理諮詢。”萬里在一旁解釋,“而阮瞻差不多常住在那裡了。他一方面借心理醫生的名義爲那些受害者做催眠療法。實際上是趁人不備大搞封建迷信;另一方面,他把那天你丟了護身符地山地畫出了一片範圍,還算計上了融雪後漂移的可能,然後象在網上賣廣告一樣,畫成無數個格子,趴在那掘地三尺,每天差不多折騰五、六個小時。找了兩個月,還真讓他找到了!”

小夏說不出話,心裡漲的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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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麼也沒說過,阮瞻怎麼會知道她的護身符丟失的事?而且他也沒對她說什麼,就裝做不知道,卻默默地爲她找了來!

她突然想起一首詩:

若所有的流浪都是因爲我

我如何能

不愛你風霜的面容

若世間的悲苦你都已

爲我嚐盡我如何能

不愛你憔悴的心

他們說你已老去

堅硬如巖並且極爲冷酷

卻沒人知道我是你

最深處最柔軟的那個角落

帶淚並且不可碰觸

這一瞬間,她很肯定阮瞻的心裡是有她的,即使不是愛,也不能算是單純的友情,至少是好感,那麼她要實行她農村包圍城市的計劃了。

她要從外圍,在不經意的時候接近他,直到讓他離不開她!

這算是陷阱嗎?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阮瞻這種男人不能逼太急,否則他就會溜了。所以她會一點一滴地包圍他!

注:“雅禁”俗稱禁婆,也就是巫婆,她們聲稱是神鬼的替身,可以溝通陰陽2界,能樸吉凶,問鬼怪,跳神驅鬼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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