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這時五人中還有一神志稍微清醒的人,他掙扎着想要坐起身來,卻是力不從心,怎麼也爬不起來,龐正凱見狀趕忙過去扶了他一把。那人見龐正凱來到,一雙手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一雙眼睛裡盡是不甘,但更多的卻是哀求,很是艱難的說道:“主……管,……我不要……我的……雙手……染上我同伴的……血……不要……殺了我……殺……了……我……”說到最後,聲音已是嘶啞,卻是用盡全力的吼着,可見他的堅決。

“殭屍,屍王,我龐正凱拼了命也要你死無歸處……啊……”龐正凱憤怒之及,咬牙切齒是大吼,發泄着內心裡的痛苦。

親手殺戰友,有爲天道啊,上天啊,你竟如此放任妖魔嗎?龐正凱雙眼竟已血紅,全身不住的顫抖起來。

“大志……帶着人接替希臘人守後門,讓他們去前面支援。”龐正凱的聲音如從地獄傳來一般嘶聲咧氣,衆人聽了不免心裡發毛。

沙大志跟隨龐正凱多年,從來沒有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裡面很擔心,但是他知曉這意是讓自己把人叫走,不想讓大家親眼目睹這一事實,雖有不願,卻還是揮手向衆人大吼道:“想報仇的,跟着我來。”。

“殺死他們……”衆人怒氣沖天般的吶喊着衝了出去。不一會兒,希臘的異能者就退了回來,不過經過後廳的時候,都很有默契的一言沒發,並且用很快的速度向前面趕去。只是亞維斯奇沒有在其中,看來是留下和沙大志他們一起戰鬥了。

已往不管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龐正凱都能泰然自若的處之,而此刻的他卻是有些六神無主,曾經大風大浪都經歷過無數的他現在如似三歲小孩一樣無助神傷。

待後廳只有他一人與五名受傷的人時,他才慢慢起身,手中慢慢的聚集起一道兩尺長短的水柱,嘴裡不停的唸叨着,“對不起,對不起……”。

後廳裡五道水柱一閃而逝,五名受傷者身體隨着水柱一抖,五聲悶響,頭骨已應聲而碎,從此遠離了這個塵世,長眠於地下。

饒是龐正凱這樣鐵錚錚的漢子,此時竟然淚流滿面,痛哭不止,他跪倒在五人面前,雙手緊緊的抓扯着自己的頭髮,異常難受,痛苦無人能比。不消一會兒,龐正凱的頭髮竟以着常可見的速度,迅速無比的變白着。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響便整個戰場,龐正凱受不了這種痛苦,已到要瘋狂的邊緣。

後門的沙大志與衆人一聽到這聲響,個個皆是悲憤萬千,已顧不上什麼戰術了,衆人奮不顧身的都跳入戰場,不停的擊殺着外面的半人馬和殭屍,發泄着心裡的無盡怒火。

突然一道人影衝了出來,立在衆人之前,兩手掐着印計,水柱在來人面前無斷涌出,射向四面八方的半人馬和殭屍,一時間竟讓後面一點的衆人一個也殺不到了,可見其攻勢之猛烈。來人正是龐正凱,衆人見狀沒有一個上前與之爭搶,都很有默契的讓他發泄心中的負面情緒。

沙大志在看清來人是龐正凱後,竟忍不住雙眼一紅,淚水奪眶,眼前的龐正凱頭髮已盡白,如霜如雪,可想是忍受着怎樣的痛苦折磨。不僅是沙大志,在場衆人無一不滿眶男兒淚,年紀青一些的早已忍不住奪目而出,溼了衣襟。龐正凱帶着衆人戰鬥了不知多少次,對衆人似師如友,危險時他每次都會打頭,而且總是在危急關頭不顧生死救助衆人,可以說有好多人的命,如不是有龐正凱的話,早就沒有了,對龐正凱衆人很是尊敬,但更多的是感激,這麼多年來,四十人的隊伍從來沒有少過一人,而今天卻是一下少了五人,還是自己親手擊殺,想到此,衆人雙眼裡皆是黯淡無光,就是眼眶內的淚水此時也無光彩而言。

“我龐正凱萬死莫贖今日手染友血啊……”龐正凱向天悲壯的大聲志詞後,手中動作越來越快,身邊的能量也越來越龐大,他漸漸地被身邊的淡藍色能量包裹在內,遠看去就如一個大繭。

衆人此時不禁心裡一緊,沙大志更是叫出了聲,臉上焦急萬分。“不好!是長波驅浪,結印準備。”

長波印是龐正凱的絕技之一,威力特大,只是在攻擊之後會出來暫時的能量枯竭,如果此時沒有外來的能量支援,生命將會不保,所以以前都一直沒有用過,此時的龐正凱差不多已經瘋狂,心裡的罪惡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才用這招算是同歸於盡的招法。

“長波亦有殆盡時,縱使昨日驅風逐浪向天擊,封!!!”隨着龐正凱的大喝,他身上的能量繭向前面射出了無數的高速旋轉着的水錐,鋪天蓋地得向戰場中的半人馬,殭屍飛去,頓時戰場上響起了“噗噗”聲,當水錐射中敵人身體,便會發出“噗”的聲響,而後直接洞穿敵人的身體,向身後的敵人飛去,一直要洞穿好幾個敵人之後這水錐才耗盡能量,消失而去。

便是這等毫無情感,不謂生死,只知前衝的半人馬和殭屍,在龐正凱的長波印的威力之下,也本能的想要躲閃,退後,不敢再次上前,頓時在龐正凱身前50米內再無一個敵人。

長波印威力雖大,但是能量消耗也是嚇人的巨大。只見龐正凱身體周圍的淡藍色能量繭一消失,人便搖搖欲墜,雙腳一軟,眼一閉,向後倒去。

沙大志也是第一次見龐正凱用這招,還好以前聽龐正凱給他說過,也是沙大志從一開始都很注意着龐正凱,一看到這個情形,不免大驚失色,現下瞬間出現在他身後,扶起了他的身體,雙臂一用力,將之扛上了肩頭,然後對衆人大聲說道:“收縮戰線,留十人在門口守着,不許亂來。”在這一隊伍裡面,沒有龐正凱的情況下,一般都是以沙大志馬首是瞻。

交待好後便急急忙忙的向殿內跑去,雖然肩上扛了個人,但也沒有影響到他的速度。

亞維斯奇在一旁也是神情黯然,想幾天前自己也是和龐正凱一樣,不過轉眼看到四周又漸漸圍上來的半人馬和殭屍之後,橫眉一挑,怒心直從心中燒上腦,臉色也因怒氣的原故而發出紅光,隨後雙眼一瞪,再次殺入了敵羣。

沙大志進入後廳之後,並沒有看到那受傷五人的屍體,不過現下也沒有那多時間給他去思索,屍體去哪裡了。他輕輕的放下了龐正凱的屍體後,立即將自身所剩不多的能量慢慢渡向龐正凱體內。

不消片刻沙大志就面露難色,顯然是能量已不支,焦急之色又爬上了臉龐。就在他爲難之季,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頭,一股不是很強的能量輕涌進了他的身體,他還來得急回頭看,另一隻手也搭了上來,接着又有兩隻手搭了上來。這時他纔回過頭來,看到尾隨他進來的三十人,有四人的手搭在他的身上,其他的人也是一個搭一個的。

哪怕是自己只有一點點的能量也毫不保留的支援出來了,因爲現在要救的是他們的師長,所以也沒有什麼好留得了,命都是他給的,別說只是一點點能量。

沙大志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向他們點了點頭,便沉下心去引導能量。

龐正凱是抱着一死之心才動用長波印的,只是沒有想到,在沙大志和衆人的全力救治之下再次睜開了眼睛。

“你們……”當他看到衆人的動作,一下就明白了,一種叫做感動的情緒一下子佔滿了他的一切思緒,激動得連話也說不出口了。

衆人見龐正凱清醒了過來,也就紛紛收手了,一起分三列齊齊的直直的站在龐正凱面前,沙大志便當頭站着,一動不動。

龐正凱雪白的頭髮下,一張臉顯得更蒼白,憔悴的神情,使他仿若一下老去了十幾歲,當他看到眼前的一切,雖然衆人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但是他們的心龐正凱比誰都懂,在一起相處了十幾年了也不是假的。

他閉上了眼睛,深深的,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猛然一下睜開了眼,但是眼神裡再也沒有黯淡而悲傷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怒火和滔天的戰意,臉上也再無垂頭喪氣的表情,而是堅定不移。他知道自己是衆人的老大,自己要是倒下了,如何再去保他們,所以他把一切悲痛緊緊的壓在了心底。

仇恨的火焰在龐正凱心裡熊熊的燃燒起來,他緩緩地站起身來,清了清嗓子,道:“好,讓我們用敵人的首級來祭奠我們的戰友。沙大志,帶着人死守後門,後門如破,你也就別在來見我了,你們聽好沒有?”最後一句大聲向衆人問道。

“收到!!”衆人戰意高漲齊齊應聲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

“好,大志,叫主事先生過來,我和他去前面看看。”龐正凱已有新的打算。

沙大志領命帶衆人再次出去了。

“龐先生,讓我帶路,請。”亞維斯奇一進到後廳,便向龐正凱示意可以走了,他一直做事就不喜歡脫泥帶水,從沙大志那裡知道了龐正凱的意思,也就不在多說直接準備帶他去。

“哦,好,請。”龐正凱來到了亞維斯奇的身旁。

兩來沒有再說話,穿過後廳又是一個走廊,走廊不是很長,從這裡已經看到了前方盡頭處有着幾步臺階,臺階上是一道兩米左右的門,此刻正打開着,透過門看去,想畢也是一個大房間。

兩人很快就上了臺階,過了門,入眼卻不是個房間,而是一條岔路。“向右過去便是守殿人員的住房,和一些堆放雜物的房間,向前再走下去就是前面大殿了。”亞維斯奇向龐正凱介紹着。

龐正凱向他點了點頭,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只是不停的跟着他向方的走廊繼續走去。

當龐正凱和亞維斯奇一起正在走廊裡走着的時候,突然,他們感覺到地面在微微地震盪,像是整個神殿在不停的顫抖一般。

龐正凱看向亞維斯奇,訝道:“主事先生,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現在會來地震?”。

亞維斯奇搖了搖頭,悽然道:“看來前門失守了,這是神殿的自衛攻擊發動的前照。”。

龐正凱大驚,這可不是小事,“什麼?!!快,看看去。”。

當下和亞維斯奇加快腳步,小跑着向前殿去。

再次穿過一個兩米來寬,三米多高的門之後,龐正凱看到了前殿裡的景象,心裡不自然的一緊,暗道一聲,“不好。”。

大大小小,男男女女,橫七豎八的在前殿大廳裡倒下了一片,有的甚至開始**起來,看來是傷的很重。

亞維斯奇一看這種情況,眉頭重重地皺了起來,快跑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男人跟前,伸手將之扶了起來,焦急的問道:“主殿大人,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

“那少年……終於……出手了……太強了……”被叫做主殿的老男人斷斷續續的,很艱難的說道。

半人馬神殿外面在第一隻半人馬踏入神殿大門時,突然出現了一股很強大的能量將整個神殿都籠罩了起來,將所有再想踏入其中的半人馬和殭屍全都攔在了外面,不管他們使出什麼樣的攻擊都沒有一絲的動搖。

在遠處的一棵六人合圍的大樹樹杆上,直直的站着一個人,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如不是從他眉宇之間不自然的流露出濃濃的成熟,還以爲他只是一個16,7歲的少年。這個青年是剛剛主殿口中的少年,也是禁魔者南揪口中的明亮,他依然穿着在日本穿的那件如斗篷一般的風衣,只是沒有把帽子戴上而已。

只見嘴角上揚,兩眼中盡是輕蔑,“這樣就能攔得住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