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三叔讓兩個漢子把土又給填了回去,就在這時,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消失了,我心中一直在猜測,應該就是這兩座墳裡面的東西從開始到剛纔在看我們,只是不知道三叔做的這些起了什麼作用,我只覺得遠處的玩意就像不見了一般。
三叔招呼我們離開這裡,在走的時候,他彎下了腰,然後我看到他拿出一根銀色的針,向着地上的土裡就插了下去,嘴裡唸了點什麼東西,接着我們就回到了小板板的墳地。
剩下的漢子依舊在原處站着,那陣勢一眼就看出來在守着小板板的墳。三叔讓老鏟點了九根香,然後給了圍着小板板的墳站在的漢子,
三叔自己拿了一根香,大聲喊了一句,
“王家人葬於此,各路朋友還請給幾分薄面,瞑睦相處,在下提前把道道丟下來,如果結了樑子,那就不死不休。”
說着三叔率先把手裡的香朝着地上插去,另外的漢子拿着手裡的香,對着四面八方微微彎腰,似乎行了一禮,然後也是把手裡的香插在了地上。接着齊齊轉身,對着小板板的墳卻是九十度的彎腰,做了一個揖。接着老鏟不知何時手裡已經是拿着個大袋子,對着天空就撒了出來,漫天的紙錢飛舞,三叔對着小板板的墳鄭重的大吼了一聲,
“新墳落地,永座陰山。”
跟着其餘的漢子都是齊齊的喊了出來,
“新墳落地,永座陰山。”
就在這時,我身子一震,因爲拖油瓶這貨鬆開了我的衣角,然後一步步的朝着新墳走去,意識之中一個聲音響起,
“哥哥,你要來看我喲。”
我怔住了,雖然心裡對這一幕早就有準備,但是到了面對的時候卻依舊有些不願意。拖油瓶一步一步的朝着前面走去,老鏟依舊在撒着紙錢,紙錢漫天飛舞,小板板回過頭來看了看我,眼中有些不捨,
“哥哥,開飛機。”
拖油瓶指了指我的手上,我拿起手裡的東西。依舊是那張照片,此時卻發生了變化,上面的我一副苦逼模樣,我背上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影子,依稀可以看出來是個小孩。我往前一看,已經是不見了小板板的身影,手裡的照片掉在了地上,我覺得眼睛有些溼。
三叔向前一步,捧起一堆泥土,然後放在小板板的墳頂頭,泥土一點點順着他的手的落了下來,落在墳頂成了一小堆。
接着幾個漢子又是用土把那塊碑給填了一下,三叔從老鏟手裡接過三張紙錢,壓在了碑上面。
“好了,招子也立了。我們走吧。”
一羣漢子開始收拾東西,我站着沒有動,靜靜的看着那座墳,三叔走過來摸了摸我的腦袋,
“你放心吧,他有供牌,到時候能夠找到回家的路。”
對,家,拖油瓶從此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他有了家,就是王家,又是一陣風吹過,吹起了地上的紙錢,在不斷落下又升起的紙錢中,我覺得墓碑上面“王小童”三個字是那麼的醒目。
我撿起了照片,放進了自己的衣兜,然後跟着三叔他們,就朝着山下走去。
走在墳地裡,或許是三叔他們之前的做法,我再也感覺不到一絲的陰冷的感覺,大晚上的,先前在空地上面感覺到的那一絲異常。這個墳地因爲小板板的下葬,已經是被弄的一個闆闆也沒有,三叔的煙在黑夜中升起,就像是領航燈,我們跟在他後面,逐漸的離開了墳地。這晚,夜色朦朧,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衣角,有一隻小手在十多分鐘前還放在這裡,現在,他有了新的住處,新的名字,留給小爺的只有失落,狗日的小板板。
三叔叼着煙,哼哼的說道,
“小澈,捨不得你堂弟?”
我沒有回答,因爲之前撒尿的事情我一直耿耿於懷,
“其實你不用擔心,王小童的供牌是要回祠堂的,到時候他會回來的,到了日子多給他燒點東西,這小屁娃也好早點輪迴。”
不多時就來到了中巴車停的地方,那個叫大壯的漢子在車上已經睡着了,所以被老鏟又給他來了一下。
車子向着城裡駛去,最後進了城,在一家酒店門口停了下來。我想着這裡應該就是今晚的落腳處。
三叔這貨到底有多少錢?我一直都很好奇,在我的記憶中,我家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庭,爺爺開了個小賣部,老爸是村幹部,老媽是老師,三叔這貨壓根就是一白丁,那裡來的那麼多錢,還有老鏟他們,貌似也是我們“王家人”,我從未對那個家感到如此好奇。三叔說過,等回到吃水鄉就會告訴我一些東西,所以心裡一直有些期待,期待得到那個答案,使我這麼久以來的疑惑可以得到解答。
我和三叔住在一個房間,這是我第二次住這麼高級的房間,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倒也不是很好奇了。小爺也是這種地方的“常住戶”了,以前聽胖子那傻×說他老漢住餅大城市的賓館,電視啊水龍頭那是開了一晚上硬是沒關,總得撈個夠本,我心裡想着,小爺好歹比他老漢強了不少,當這瓜貨的老大也不存在什麼疑問。
此時三叔正在看電視,眉絲眼笑的看着電視上面。我一看,一個女的正在上面哭哭啼啼的說着什麼,明顯是個悲劇片,這貨居然能夠看得這麼開心?一副賤笑不說,兩個眼睛還眯成了兩條縫。時不時的還嘿嘿兩聲。
我實在是有點看不過去,
“叔,人家明顯的是悲劇,哭的那裡還,虧你還笑得出來。”
三叔頭也不轉的依舊盯着電視,
“你年紀還小,什麼稀罕看着電視什麼劇情,她哭關我屁事,你懂什麼是看電視的精髓?這女娃娃長的真不錯,嘖嘖,這臉蛋配上這身段。”
邊說這貨邊陶醉了,完全不顧還有我這個晚輩在旁邊,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貨。又想起撒尿的事情,只覺得一時間就氣的慌。
“叔,那個供牌是怎麼回事?”
聽了我這話,三叔眉頭皺了皺,不過依舊盯着電視,
“供牌?就是給小板板的牌子?哦,本來那是你大姑的,王家的供牌分爲兩種,一種是外門的木牌,一種就是嫡脈的鐵牌。那牌子上面有着家族的香火,是你爺爺溫養過的,一塊一般只能夠給一個人,平時可以辟邪,長期佩戴的話,死後供奉在祠堂,代表一種身份,畢竟。。。喲和,這女的溝子好圓。”
我正在仔細聽着,突然覺得說的不對,只見這貨一雙眼睛死命的盯着電視,我往電視上面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轉到了海灘的畫面,一個女的穿着游泳衣正在奔跑。”
三叔眼睛都直了,我狠狠吸了口氣,
“那爲什麼我沒有,而且也沒有聽過這個事?”
“你拿那玩意來做什麼?你是長孫,如果你嗝屁的都進不了祠堂,那我王家還混個屁,不僅你沒有,你爸和我也沒有,我們不需要那玩意。我這一輩只有你大姑和你幺爸有,主要是辟邪,再者他們畢竟走的是其他路,跟我們家沒什麼關係,你爺爺怕他們的牌牌以後在祠堂的臺階上放不穩,就一人給他們預備了一個。”
放不穩?這是什麼意思?三叔這句話聽得我似懂非懂,
“你以爲誰死了之後的牌牌都可以放在嫡脈的屋裡?別說那些以前的老牌牌兇殘的很,稍微不注意就會立不穩的,就是祠堂正屋的風水,就不是一般的死人能夠受得起的。他們不是搞這行的,你爺爺纔會給他們預備牌牌,至於你堂姐,本來只能進外堂,現在外堂也進不去,不過也好,這女娃娃本來就不應該是王家人。”
說到這裡,三叔的話音頓了頓,表情變得有些異樣,
“你大姑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不能夠算是我們這一脈的王家人了。”
我心中一驚,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就因爲那個牌牌?
“你大姑的供牌我給了你堂弟,你堂弟長了怨魄,即使後來圓滿了,但也虛弱的很,而且你堂弟的怨魄吃了你姑爺魂裡面的東西,還吃死了他自己的爺爺,這個因果太大,雖然事出有因,但是一飲一啄,弒父滅祖必定不能得到一個好的輪迴。我給了他一個姓,他就可以享受王家嫡脈的香火,從根本上給他把那些需要償還的都擋了。是你大姑那個牌子只管她自己,管不了她家裡的人,牌子只有一個,給了你堂弟,你大姑也就沒有了,不過這也是她應該補償給他的。”
“那就不能再給大姑一個?”
“你以爲那牌子是什麼東西?想要就要的?就是你爺爺做一個牌子也要焚香告祖畢恭畢敬的把儀式給做全,而且必須給出合理的理由。冥冥之中的這些東西,必須敬重。多少王家人擠破了頭甚至還爲了它丟了命,以前也沒聽過能有幾個人進嫡脈祠堂的,你堂弟這回是走了狗屎運,狗日的,一是他確實可憐,需要那玩意,而是他有你這個堂哥,給老子的,個個都護着你。”
三叔停了一下,接着確實轉過了頭來,對着我說道,
“老子可告訴你,雖然你大姑確實不像話,不過畢竟還是你的長輩,剛剛我說的那些只是王家祠堂香火的某一方面,從親人關係上講,還是一家人,那是怎麼也斷不了的。”
說完這話,三叔繼續看着電視,我也瞅了一會,瞅不出個所以然,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個女的確實長得不錯,而且應該是女主角,不然怎麼鏡頭給的那麼多。我也明白了三叔的道理,大部分時間都能夠看到這個女的,確實不會怎麼去關注劇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