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小爺,帶身衣服咧,今晚就出門。”

我心頭一驚,半夜出門?我剛想說什麼,老鏟就再次開口了,“小爺,三爺還在車上等着咧,就等你一個了。”

三叔這貨回來了?我回屋扯了兩件衣服,正準備往外走,就在這時,老鏟咦了一聲,然後直接看向了我身後,我回頭望了一眼,老鏟再次說道,

“小爺,這就走?”

我點了點頭,直接跟着就出了門,走到街上才發現,一中巴車已經是在街頭等着了,上車之後,果然看到了三叔,這貨叼根菸,四平八穩的坐在位子上,

“小澈,睡得可好?”

我沒有回答,反而看向了這貨的手裡頭,三叔剛纔說話的時候根本就沒看我,反而一個勁的盯着手上的羅盤。

車上另外還坐了四五個漢子,招呼了我和老鏟一聲,後排的座位上海擺了幾個大包。老鏟走了過去,邊指着外頭,邊小聲的對着三叔說了兩句什麼。三叔眼睛一瞪,然後直接看向了車子外頭。、

開車的漢子從前頭轉回了頭,笑呵呵的問了一句,“三爺,這就走?”

三叔沒有說話,表情相當的奇怪,似乎在考慮着什麼,然後跟老鏟小聲的說了一句,“再等等”。我心頭有些奇怪,難道還要等什麼人?三叔這貨似笑非笑的又是看了一眼遠處的磚街,然後繼續盯着手裡的羅盤,嘴裡罵了句什麼。

就在這時,“咯咯咯”的笑聲響起,聽到這聲音,我頓時就罵了一句“錘子喲”,緊跟着一個結結巴巴的聲音從車門下傳了進來,

“叔。。。叔叔。。。我。。。我也要去。。。”

我蹭起來一看,呆子叼着根菸,這狗日的爬慣了公交,這時候已經是動作“麻溜”的走了上來,衝着低着頭的三叔使勁的叫“叔叔”然後又看到了我,呆子表情相當的奇怪,似乎一時間分不清楚。我在心頭狂罵,這狗日的半夜怎麼醒了?

半夜時分,一輛中巴車直接從磚街街口朝着外頭開去,小店子中,一個胖子睡的正起勁,突然被自己的呼嚕嗆了一口,然後迷迷糊糊的摸了旁邊一把,摸着空蕩蕩的牀鋪,斷斷續續的說了句,

“呆哥,你個哈二滾到牀底下去了?明天早點起牀,這一陣老大扯懶,我們得攢票子。”

接着閉着眼睛憋了憋嘴巴,又是睡了過去。。。

我坐在三叔旁邊,這貨一直就那麼看着手裡頭的羅盤,眉頭始終都沒有舒開。也不知道是不是車子顛簸的原因,一個黑色的細針在羅盤上晃晃悠悠,由於整個中巴車就沒有一個人不抽菸,一時間車廂都籠罩着一層薄薄的白色。

車上很長時間都沒有人說話,只剩下呆子一個人咿咿呀呀的聲音,老鏟時不時瞅呆子兩眼,一條疤橫穿的臉表情很是奇怪,從上車開始老鏟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呆子身上,似乎在研究面前的這個人。

我不知道這車要開到哪裡,三叔每隔個把消失就站起身來,到前頭去跟開車的漢子說兩句,煙霧繚繞中,我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車子就這麼開了三天三夜,除了下車吃飯之外,三個漢子輪着當司機,車子壓根就沒停過。三天的時間裡頭,我都記不清楚到底走了多少種路,有高速,有城鄉公路。三天時間裡,三叔這貨連說話眼睛都頂着那羅盤,時不時的就突然站起來,直接衝到前頭去逮着開車的漢子一頓亂罵,罵完之後頓時車子速度往往又是加快了很多,三叔則是更加死盯着那羅盤。這貨似乎很想不通的樣子,我聽到有回他自言自語一般的念着,“怎麼還是西北?”

又是一個晚上,車子被逼到了一個機耕道上頭,最後開出了這條機耕道的最後一個村子,突然停了下來,一時間所有人都醒了,開車的漢子朝着後面吼了一聲,

“三爺,死路了。”

三叔正叼着根菸,蹭的就站起來看了看前頭,車子燈光下,一個亂石堆出現在眼前,老鏟粗粗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日你仙人,這你他孃的都能把路開死?”

那漢子想說什麼,不過看了看老鏟的表情,硬生生的忍了下去。老鏟沒有理那漢子,一個臉色相當的難看,直接到了我們跟前,“三爺,怎麼辦?”一時間包括另外兩個開車的漢子在內,所有人都看向了三叔。

“看我做求,不會調頭啊?”這貨猛的罵了一聲,罵完之後卻直接起身,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了那死機旁邊的位置。車子快速的調了頭,這回那漢子比誰都積極,一個油門踩的梆梆響。我從三叔這貨的神色中看出了點什麼,悄悄的摸了上去,

三叔還在朝着那開車的漢子吼,一個眼睛依舊頂着手裡的羅盤,

“叔,那玩意可是闆闆,車子怎麼追的上?”

三叔根本沒有看我,“你知道了?”我心想我又不是瓜的,混了這麼多年,那晚上這貨又說的那麼明顯。這貨突然罵了一句,“你他娘會不會開車?不會開就他孃的滾開,佔着茅坑不拉屎。”

三叔這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又是邊看羅盤,邊吼那開車的漢子,看模樣恨不得自己去開一般。那漢子一副笑的比哭還難看的神色,恨不得立馬把方向盤讓給三叔,

“三。。。。三爺,要不您來開?路就一條,岔口也不是隨時都有,我。。。”這貨話還沒說完就立馬閉上了嘴巴。

只有我知道原因。。。三叔壓根就不會開車。。。。我坐了回去,老鏟到了我旁邊,給了根菸,“鏟叔,那玩意是不是真的就是慢了就追不上?”

“小爺,你不懂,鬼也是人死了之後變的,人走路,鬼也得走路,只是鬼走的路和人的不同,這道理你應該知道,一般人死了之後,變的鬼不可能離死的地方太遠,除非是躲在人的影子裡頭,被惹了他們的人帶到別處去,繼續纏着那人。鬼的路,說白的就是人帶出來的,這事很玄乎,被越多人氣踩過的地方,地氣就會越淺,在鬼眼中,那就是路。那玩意終究還是個死的東西,本質裡頭還是個鬼,它進過那玩意的肚子,所以我們得跟着它,三爺手頭的那東西,就是用來定它走的路,不過只有一個大概範圍。別看這幾天他孃的走的曲折,一直都還沒丟,我們一直都跟着那玩意咧。”

老鏟頓了一頓,“所以,你別看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來,我們這一路上,都是在勉強跟鬼路。只是進了山之後,幾乎沒人走,鬼路就只能根據地勢的地氣變化來定,除了鬼,人幾乎摸不出來。”

“走鬼路?”我心頭一驚,因爲我以前聽過這個說法,說是如果鬼不上身跟着人走的話,從一個地方走到另外一個地方,幾乎所有鬼就只會走那麼一條路。以前有人不信邪,專門去走鬼路,爲的就是遇上那種“趕路鬼”,能趕路的鬼,不是怨氣重,就是執念強,兇險的很。

跟着鬼走路?老鏟臉色相當的奇怪,

“我和三爺找了兩年,那地方,似乎人已經是進不去了,只有跟着鬼走,才能進去。。。”

我差點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人進不去?”到底是什麼意思?下意識的,我就想起了老鏟以前說過的那雪山。難道我們跟着那玩意,就是要找爺爺當年帶老鏟和三叔去的那雪山?三叔後頭不是又去過一回麼?

突然,前頭的三叔猛的罵了一句什麼,然後直接走了回來,車子停了下來,老鏟臉色一變,猛的看向了三叔手頭的羅盤,

“三爺。。。怎麼回事?”

三叔陰沉着個臉沒有說話,看了看黑漆漆的外頭,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說了一句,“老鏟,調頭找路不行,方向就是朝着那邊去的,你瞅瞅看。”

這貨說話打着腔腔,老鏟直接罵了旁邊一個漢子一句,那漢子趕緊從包裡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地圖,然後在地圖上頭劃了一陣,

“鏟爺,入夜的時候我纔看了一回,那時我們在這裡,按照這速度,現在應該是到了這裡。之前是沒了路,如果按照那方向再走個一百來裡,就徹底的進山了。”

進山?老鏟死死的盯着手頭的那副地圖,然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直接叫了兩個漢子的名字,兩個漢子立馬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老鏟一聲招呼,三個人直接就下了車。

“三爺,我先放人出去跟着。”

看着老剷下車,三叔點了點頭,不過並沒有什麼動作。呆子還在旁邊咿咿呀呀,就在這時候,車子底下的老鏟直接從身上拿了個什麼東西出來扯爛,一股陰冷的感覺傳來,兩個闆闆直接出現在老鏟的跟前,老鏟拿着一張符紙朝着兩個漢子身上一貼,闆闆慢慢的走進了漢子的身體。兩個揹着揹包的漢子眼睛一瞬間就閉了起來,在這半夜山野間顯得陰森異常。

老鏟想了想,突然又是補了一句“三爺,東西咧?”

“老鏟?”

三叔猶豫了一下,終於是低聲的罵了句什麼,然後一把扯下羅盤上頭的黑針,直接丟給了老鏟。老鏟嘿嘿了一聲,”三爺,這路你和小爺都跟不上來,我估摸着不會錯,這條鬼路肯定是進了山的,我來聞味道,進山之後指不定還能追上。到時候我就吊着那東西,看看能不能摸到那地方去。我一路上留東西,你們白天來找我們的身體就行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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