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曉雪跟那城主關在書房內,別誤會,人家是在商議正經事——大棚的建設、大棚的控溫,以及大棚蔬菜的種植。除了她們兩位外,還有十來位各有專精的屬下。
博塔堡歷經數百年,且越來越壯大,的確有它的本錢。就拿各種人纔來說吧,博塔堡倒是網羅了不少。只在曉雪面前『露』過面的,就有建築方面的好手,種植方面的高手,管理方面的人才,更不要說把聚集了各方混雜人羣治理得井井有條的官吏了,這些人即便是在朝堂上,那也算得上治國良材。不過,貌似人家對爲皇上效力,爲國家出力不是很感冒,只是想在博塔堡中,輔佐城主,平淡又快樂地生活着。
這三天裡,這些曉雪眼中的人才們,不但將曉雪傾囊傳授的技藝和知識,熟記於心,有的甚至能夠舉一反三,提出許多連曉雪都有些驚訝,甚至無法解答的難題。這讓曉雪真有些刮目相看,也是爲什麼連着三天她們都關在書房內,除了吃飯睡覺,沒有一個人出來的原因了。
這三天內,曉雪除了跟那些“人才們”討論一些技術上的難題外,還有一個讓她分不出神去拷問黎昕關於天煞閣分堂事宜的“人才”!這個引號,在曉雪的心目中是貶義的,因爲她實在是被她纏得煩不勝煩。
這個特殊的“人才”,便是城主府的廚子樑恭荷。每日,只要曉雪一從書房裡出來,她便纏着曉雪請教一些廚藝上的問題,即便是曉雪故意打着哈欠,用送客的目光提醒她自己該睡覺了,她依然死纏着,不教她兩道菜,她是不會離開的。哪怕你躺在牀上假寐,她也不放過你。
是什麼致使樑恭荷,如同一枚狗皮膏『藥』般,粘住曉雪不放呢?原來是曉雪到城主府客房暫住的第一天,嘴饞了,跑到廚房看看有什麼新鮮的食材,打打牙祭。畢竟進入邊境以來,可食用的菜式太過單一,有時候人家客棧的廚房重地,是忌諱別人進入的。
而身爲廚房掌事的樑恭荷,便是那種把廚房當做自己勢力範圍,曉雪要來借用廚房,就好像侵入了她領土的進犯者一般,雖然顧念到她是城主的貴客沒有驅逐,也沒給她好臉『色』看。那些珍貴一點的食材,更是不可能拿出來給她用了。
不過,我們的曉雪向來不知道識趣兩個字怎麼寫,她滴溜溜地眼睛,在廚房內雖然沒找到她想要的食材,卻依然忍不住親自動手,用最最簡單的食材,做了幾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餚來,讓樑恭荷大跌眼鏡。
於是乎,有幸嚐到曉雪親手烹製美食的樑恭荷,便當她是祖師爺一般供着敬着,不過爲了能從她手中挖些食譜,這位樑廚子充分發揮了她的死纏爛打招式,把曉雪纏得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招也確實有用,這三天曉雪在不耐之下,還真傳了她不少的烹調手法和菜譜。
曉雪她硬生生地忙了三天,等她終於能夠清閒下來,計劃着明年在這博塔堡裡開家快餐店的分店時,才突然間發現,自己那個身爲武林盟主的夫侍,也硬生生地失蹤了三天。
那天回到客棧搬行李的曉雪和任君軼,確實在天黑之前等到了黎昕,並且三人一起搬進了城主府的客房。當晚,黎昕和任君軼把她晾在一邊,哥兒倆密謀了一宿,第二天黎昕便又再度失蹤。
不是曉雪不想知道他們倆密謀什麼,也不是曉雪沒有要求參與密謀的內容。可是人家哥兒倆一條心,根本就不把她列爲考慮的範圍,如果硬纏着往上湊的話,手指一點昏睡『穴』,你先睡個好覺吧。次日一醒來,黎昕不見了,連個報仇的機會都不給她,是在是鬱悶中的鬱悶呀!
狠狠地在大師兄身上發泄了一番,化悲憤爲『性』事,才稍稍紓解了她心中的憤恨。後來,一連串的忙碌,以及樑膏『藥』的死纏爛磨,讓她根本沒有機會再去追究黎昕和任君軼的責任,等到有時間思考如何懲罰這兩個目無妻主的夫侍的時候,天煞閣五個分舵同時被挑的消息,傳到了博塔堡,讓她忘卻了黎昕的“犯上”,又開始爲他擔心起來。
她知道,在那次戈壁遇險險些送命之後,黎昕便一直悶悶不樂,彷彿覺得她的犯險都是他的責任一般,懷着這種歉疚,一直到博塔堡才徹底爆發。或許他認爲,只有讓那天煞閣處於自身難保的境地裡,她們纔會放鬆對曉雪的追殺,從根本上解決曉雪的安全問題。
黎昕的武功,曉雪是知道的。可是,她依舊很擔心,天煞閣能在江湖上縱橫數十年,發展到如今的勢頭,高手肯定不在少數。黎昕再強,螞蟻多了還咬死象呢,就怕他隻身犯險,孤掌難鳴。她沒有想到,前幾次天煞閣分堂覆滅時,阿昕都是陪在她身邊的,怎麼可能是隻身一人對付天煞閣呢?
又等了一天,曉雪越來越感到坐立不安,儘管大師兄一直在她身邊安慰她,他給了黎昕足夠的『迷』『藥』、毒『藥』,又將曉雪手中剩下的兩個暴雨梨花針的暗器送予他一個,即便遇險也有自保的能力。卻依然阻止不了曉雪的憂心忡忡。
就在任君軼好話歹話都說盡了,仍然安撫不了曉雪的時候,突然老管家親自前來稟告說,她們有客人來訪。
曉雪的注意力稍稍被轉移了一些,她依然有些悶悶不樂地問道:“薛管家,我們來這博塔堡僅僅不過五天的時間,且這五天除了第一天外,都在城主府內過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怎麼可能有什麼客人?”
薛管家也有些遲疑,道:“她說是邵老闆的舊友。聽聞您在博塔堡,特來拜訪。”
“舊友?”曉雪微微皺眉,心中不由猜測着:莫非是官老闆,她幾乎把持着華焱大半糧食的買賣,在這青黃不接的時候來邊城分鋪裡運送糧食也是很有可能的。
思及此處,曉雪的眉頭放鬆了,她對薛管家微微笑道:“請薛管家帶路。”外院的會客廳她只去過一次,還是薛城主爲了迎接她們的到來,在那兒設宴款待。不過當時正值傍晚時分,邊城的天黑的早,她對於記路又實在不是很擅長,所以只好麻煩薛管家了。
到了外院的會客廳,一位身材比她稍稍高這麼一點點的女子,衝她微微笑着。仔細辨認卻還是感到一陣陌生,曉雪奇怪地問道:“請問……是姑娘要見邵某?”
那位面貌陌生,她確定自己未曾見過的女子,衝她齜牙一樂,把她笑得有些莫名其貌。
剛要開口再詢問什麼,那名女子眼睛盯着薛管家,欲言又止。
老人精一般的薛管家哪裡會不理解她的意思,她衝着曉雪一禮道:“老奴還有事,先告退了。若是邵老闆和這位姑娘有什麼吩咐,可以叫外邊伺候的小丫頭。”
等到薛管家退下去後,那名女子輕輕在自己的脖頸處,用手指摳了摳,然後一用力,揭下一塊人皮面具,『露』出一張青春洋溢陽光美少年的臉蛋來。
“小雨?!”曉雪驚喜萬分,十分失態地衝上去,如前世見到久別的好友一般,用力地抱了他一下,沒有察覺到他羞澀,口裡兀自興奮地叫着,“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覃閭嗎?兩國正在打仗,你是怎麼躲過華焱覃閭的千軍萬馬的?”
谷化雨古銅『色』的英俊臉蛋上,微微帶着些羞紅,看上去卻不怎麼明顯。他見曉雪神情很自然,心中知道她是心中太過高興,才做出剛剛逾矩的舉動來。(其實到現在人家曉雪還沒認識到剛剛自己那一抱的不妥呢。)便咳嗽了一聲,掩飾心中的異樣,展開他陽光的笑容:“我是來給你送禮物的。”
“禮物?”曉雪有些納悶,這不年不節,又不是她生辰的,怎麼突然提到給自己送禮物。
谷化雨見她一臉的疑『惑』,也不解釋,只是徑自向外走去,還不忘回過頭來,叮囑曉雪一聲:“來!跟我來,你一定會喜歡我這樣禮物的。”
心中帶着無限的疑問,曉雪的腳卻不自覺地跟着他走出了會客廳,來到了城主府的馬廄中。
“你看——”谷化雨的手,朝着馬廄中一匹姿態俊美,神情傲然的駿馬一指。
曉雪立刻驚叫了一聲“赤驥!”便衝着那匹火紅的駿馬撲了過去。谷化雨怕那匹還存着些野『性』的駿馬,發脾氣傷了哥哥的寶貝妻主,也快步跟了上去。
說也奇怪,那匹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馴服的千里良駒,以往除了自己誰都不讓靠近,即便養馬的小廝離它近一些,也會咬上一口。這會兒似乎感受到曉雪對它的善意和親近一般,一動不動地任憑曉雪摟着它的脖子,用掛着淚珠的小臉蹭它的長臉。非但如此,它的眼中充滿了溫柔的溼意,拿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心。
和“赤驥”親熱了好一會的曉雪,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淚花,淚裡含笑地衝他道謝:“小雨,謝謝你,我很喜歡。”
她知道陪伴了自己五年的赤驥已經不在了,即便跟它再像,也不再是它了。可是,見到面前這匹和赤驥一模一樣的紅馬,她還是如見到久別的老友一般,很開心,也很歡喜。
谷化雨望着她笑中帶淚的動人模樣,久久說不出話來,他用力吞了吞口中的唾沫,心中似乎揣了一隻活潑的小兔子一般,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