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終於爬上來啦,累死我了!”田小青很沒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山頂的一塊巨石上,喘着粗氣。從小被圈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他,哪裡有過這麼大的運動量,況且走的又是難走的小路。如果是不中途任君軼攜了他的胳膊,估計還在那半山腰裡掙扎呢。
曉雪卻只是輕微地喘息着,她一上到山頂,就睜大圓溜溜的大眼睛四處亂撒。此時山頂上的遊人已經不少,她們(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不知道是原本就相約而來,還是在山頂遇到相與甚歡。
曉雪很失望地看到那幾棵粉紅滿樹的桃樹下,已經有人佔據了。心中對剛剛自己走小路,而且遇到一個小拖累而感到懊悔。
那個小拖累田小青尚不知道自己被人嫌棄爲“拖後腿的”,喘過氣來的他很熱情地拍了拍身邊的石頭,招呼曉雪道:“邵哥哥,來這邊坐,歇息一會吧。”
曉雪不理他,猶自舉目四望。突然,她眼睛一亮,在山頂西北角離山崖不遠的地方,有一棵姿態優美的桃樹,滿樹虯枝,樹冠上粉紅一片,猶如一個帶着粉色帽子的美人一般。雖說離山崖不遠,樹下卻一片平坦的空地,可以坐下七八個人沒問題。站在樹下,可以極目遠眺,鳥瞰金牛山美景,豈不一大快事?
心動不如行動,曉雪以最快的速度衝向那棵碩果僅存的桃樹,因爲她看到有三個錦衣華服的女子已經朝着她看中的桃樹下走去。
在田小青的驚呼聲中,曉雪超越了那三位女子,站在桃樹下很得意地衝着那三位女子挑眉而笑。
一陣山風吹來,桃樹上落英紛紛,粉色的花瓣如一隻只淘氣可愛的精靈,在空中飛舞着,翱翔着,然後再乖巧地降落於大地母親的懷抱。有幾隻調皮的,落在曉雪的衣上,髮絲上……映襯着曉雪粉面如花的笑顏,彷彿她就是那桃花仙子一般,在花瓣們的環繞下,在山風的鼓動下,翩然若飛……
邢採悅看得呆了,看得癡了,看得入迷無法自拔。心中那如鼓擂動的心跳,那莫名的悸動,讓她在這一瞬間,一顆心全然地拴在那個精靈一般的人兒身上。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通往她的四肢百骸……
“喂!這棵樹是我們先看到的!”龔慧珍看到曉雪挑釁般的笑容,故意逗她道。
“你先看到的?我還說我先看到的呢!我在半山腰的時候就看中了。怎麼樣??”曉雪的視線移到這個滿臉無賴笑容的女子身上,不服輸地跟她叫板。
半山腰?你有千里眼嗎?龔慧珍眼角抽抽着,繼續道:“就算你先看到的,但是,我們先到山頂,先到者先得的道理,你懂不懂?”
“我看不懂的是你吧!”曉雪叉着腰好不想讓,“先到者先得,不錯,那你看看到底誰先到的?”
曉雪得意地拍拍身邊桃樹的樹幹,可憐的桃樹搖了搖曲折的身子,灑落一陣桃花雨。然後,又擡擡下巴,對着離桃樹還有十來米的三人,露出無比得意的笑容。
龔慧珍沒想到這麼個小金童?一般的男子,居然如此的伶牙俐齒,而且獨自面對三個大女人,毫無怯意,還很囂張地露出挑釁的表情。
龔慧珍剛要再說什麼,邢採悅拍拍她的肩膀道:“算了,只不過一處歇息之地而已,我們到別處去休息便是。”雖說是對着好友說話,她的眼睛卻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靈動無比的“男子”。她也知道這樣做很唐突,卻怎麼也轉不開自己的視線。
望着見色忘義的同窗兼好友,龔慧珍無奈地搖了搖頭,嘟囔了句:“好女不跟男鬥……”
“你錯了,是好男不跟女鬥,好女不跟男爭……”曉雪衝她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一臉勝利者的姿態。
在邢採悅的眼中,他這個很不優雅的鬼臉也是那麼可愛,有種無與倫比的精靈古怪。她忍不住上前一步,禮貌地施了一禮,道:“在下汶都邢家長女邢採悅,敝友唐突了,在下替她向公子賠罪了。”
“汶都邢家?茶商邢家?”曉雪突然想到自己的合作伙伴,年過四旬的儒雅婦人來。似乎跟眼前這個呆頭鵝一般的女子,眉眼間有那麼點相似之處。
邢採悅臉上一喜,道:“原來公子知道邢家……”
曉雪很不耐地打斷她的話,實事求是地道:“怎麼不知道,皇商邢家,近幾年推出的幾款好茶,‘頂尖猴魁’就連女皇陛下都讚不絕口。我們家非邢家茶葉不用的。”還都是免費的,不但免費你們邢家每年還要給我十幾萬的分成呢。
的確,邢家賣得最好的幾種茶葉,都是曉雪給她們的炒茶方子,並且告訴她們什麼地勢的茶樹,採下來的茶葉有什麼特點,用什麼特別的方法炒制才能保留它的清香,要不哪來的那麼多茶葉種類?
要說最最醇香的茶葉,還是她和風哥哥在巴彥克拉山親手採集的野山茶,親手炒製出來的茶葉,那可比“極品龍井”好喝多了。曉雪眯着眼睛回味着“童年”的幸福生活。
邢採悅卻誤解了她一臉嚮往的笑容,以爲她是嚮往着邢家的好茶,嚮往着邢家的炒茶製茶技術,便微笑着道:“在下出門匆忙,只帶了些‘銀針茶’出來,公子若不嫌棄,還請笑納。”
曉雪看着邢採悅手中遞過來的一小筒茶葉,好奇着她從哪兒變出來的,不過她這一愣神的工夫,那筒茶葉不知道怎麼的就到了她的手中,既然到手哪有在還回去的道理,曉雪笑着道:“銀針茶。潔白如銀,形似花針,泡入杯中,枚枚倒立,玲瓏剔透。稍稍喝上一口,便滿嘴生香,沁人心脾,餘味無窮。這茶不僅生津止渴,而且具有明目降火的功效,可治‘大火症’。”
邢採悅見佳人收下了她的禮物,還對銀針茶的知識瞭如指掌,便接口道:“沒想到公子對茶葉如此瞭解通透。”跟自己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若是孃親知道自己心儀之人有如此特長,一定會很滿意吧。想到這裡,邢採悅臉上微微熱了些。
“公子是津淮人氏,還是來此做客遊玩的?”邢採悅狀似無意地隨口問道,心中卻緊張地聽着,準備回到家中就讓孃親去對方家提親,這樣美好的男子,不能讓人捷足先登了去。
“不是,我家在京城,來此路過遊玩的。準備過幾天就去玉門關找我孃親和姐姐去。”曉雪從茶葉筒裡捏出一小把茶葉來,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嗯!不錯,是最頂級的白毫銀針。
邢採悅十分詫異地問道:“玉門關?聽說那裡最近很不太平,覃閭的攝政王把持着兵權,在邊關蠢蠢欲動。公子還是過些日子,等邊關安定下來再去的好。”正是這個原因,她們家的茶葉和蘇家的絲綢都放棄了與西方的交易,免得遭無妄之災。
曉雪搖了搖頭,笑道:“我孃親是駐守邊關的將軍,好幾個月沒見她了,怪想得慌的。邢姐姐不必爲我擔心,我、大師兄還有阿昕,都會武功的哦。”
吳玲玲趁機插嘴進來,道:“小公子,你命令你的小廝跟我打一場,切磋切磋吧。”她十分手癢地搓了搓手,臉上充滿了渴望的表情。
“你自己跟他說,他想跟你打自然就會答應,不想答應的話,我也不會勉強他。”曉雪踢皮球般,將問題踢給了黎昕,並且興致很高地招手讓田小青和黎昕過去。
“來來,把我們帶的毯子鋪上,阿昕,食盒拎過來,爬了一上午的山,還真有些餓了呢。”曉雪跟任君軼一起動手,在桃樹下鋪了一層淡綠色的毯子,片片粉色的花瓣落下,形成鮮明的視覺對比。
邢採悅見小佳人沒有邀請自己的意思,便笑笑地同好友們一起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坐下。因爲這一耽誤的工夫,她們看中的松樹下已經有其他人佔據了。
“哇!邵哥哥,你們帶的點心好漂亮好精緻,一定很好吃。”田小青望着黎昕一盤一盤往毯子上端點心,不禁驚喜地叫出聲來。
龔慧珍好奇地伸長脖子去看,果然,那淡綠色的毯子上,顏色各異,形狀別緻的點心,有五六種之多。最讓她感到詫異的是,經過這麼長的山路顛簸,這些點心在盤子中居然排列有序,一點不顯凌亂,更沒有田小青拿出的那幾種的粉碎變形之說。這讓她禁不住看了那個粗布黑衣的高大小廝一眼:怪不得三個男子敢從京城千里迢迢前往邊疆,原來有高手在側呀。
曉雪在那裡已經向開口詢問的田小青介紹點心的名字:“這是‘奶油松子蛋糕’,這個叫‘香草核桃酥’,還有‘奶酪松子餅乾’、‘松子棗泥糕’、‘蝴蝶酥’、‘老婆餅’……”
曉雪在那介紹着,趴在毯子上,眼睛直盯盯地望着松子餅乾的小葫蘆,早已口水氾濫,吵着要吃餅餅了。
田小青望着小傢伙可愛的模樣,拿出自己的點心逗它,誰知道人家鳥都不鳥他一眼,只顧着盯住奶酪松子餅,向半個主人撒嬌賣萌加耍寶,以求能早點吃到餅餅。
塞給在毯子上打滾求餅餅的小葫蘆一塊松子餅,然後又遞給小青一塊松子蛋糕,曉雪笑着道:“嚐嚐,這些都是我的手藝。不是我吹,整個華焱能比得上我的手藝的,要麼沒有,要麼還未出生。”說着自己也拿了一塊棗泥糕塞進嘴巴里,眯着眼睛品味着。
田小青似乎有些不服氣,他嘴裡小聲嘟囔着:“邵記的點心就很好吃,邵哥哥太不謙虛了……”等到松子蛋糕一入口,那種綿密細膩的口感,甜而不膩濃香純正的口味,讓他眼睛一睜,不等那口蛋糕嚥下去,就驚喜地叫道:
“邵哥哥,好好吃哦,我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糕點。比邵記的糕點還醇正,還香甜……”說着,又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