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白市之後,羅恆和影子搭乘着輪船,漂洋過海,一直到了江州。
“這城市死氣沉沉的。”雙足踩着這座沿海城市的土地,羅恆心中有點不舒服,怪怪地,“新聞報道說這是一座貿易而發展起來的城市,很繁華。聞名不如一見,這也算得上繁華?”
望着滿目瘡痍的城市,羅恆疑惑了。
“前段時間,這座城市發生暴亂。戰火,總會帶來蕭條。”影子駕駛着他的小鋼炮,“這個你又不是不知道。”
冷冷的海風呼呼吹着,灌進車裡。
羅恆禁不住打了冷顫,裹緊衣服,隨即關上車窗。
“本來看着這悲涼的城市就覺得寒冷,海風又呼啦啦的吹着。”羅恆提議道,“我們去找一家旅館,先開間房,再看看情況。”
羅恆堅持來江州,是聽說這是一座西洲最繁華的港口城市,想來領略它的光彩。此刻,他覺得不如不來。
“好的。”
半個小時後,兩人找到一家一般般的酒店。
“終於不用再吹海風。”羅恆推開門,“話說太平城也有風,可與這兒的風不一樣。這兒的風吹着更冷,夾雜着潮~溼。”
“海風就是這樣。”影子關上房間門,“我得出去打聽打聽情況。你呆在這兒別出門,等我回來。”
“外面就要下雨了。”羅恆站在窗子前,看見海洋那邊的天空烏雲密佈而來,“我們不用去蹚渾水。”
“就這個問題,我們說過很多次。”影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中拿着一杯飲料,“我陪你流浪全世界,不僅僅是保護你的安全,而且要收集每個地方的情報,彙報給你父親。”
羅恆有點惱怒的折回客廳,沒有出氣。這股氣莫名而來,尤其是踏上輪船後,橫渡海洋之時,就慢慢地在他心中埋下了根。
他拿起一杯飲料,咕嚕咕嚕,一口氣見底。
屋裡的氣氛變得沉默起來。
影子知道羅恆在氣自己。剛離開太平城,羅恆沒有干涉她,後來,他慢慢地提起她不能再做保護自己以外的事情。
一路下來,這次是最嚴重的沉默。
影子清楚像羅恆這種呆在實驗室的人發起脾氣來,自己是無法壓下去的。
“你走吧。”很長時間之後,羅恆握着拳頭,緩緩開口,“我不需要你保護了。”
羅恆一直在意影子沒有完全聽從他。
羅恆的心一直痛恨着他父親,而影子又對他父親言聽計從。
“我終究是你父親手下一位特工。”影子再一次的強調,“我在外,也得幹本職工作。”
羅恆在意的就是這點。既然是保護我的人,爲何還要去做特工的工作?影子越是這麼說,羅恆的心更難受。
以前一直在實驗室,覺得不怎麼樣。現在出來闖蕩世界,時間也不短了,他的心性漸漸地變化了。
轟隆轟隆!天空響起一聲聲悶雷。隨即,耀眼的光從天而降,在海面上炸開。
街上的人們也紛紛鑽進汽車,啓動引擎,各自回家。
不一會兒。噼啦啪啦!豆子大的雨滴,拍打着玻璃窗、屋頂、車頂……
兩個人沉默着。
影子看着窗口,羅恆握着杯子。
“你不喜歡的話。”影子望着羅恆一起一伏的肩膀,而後者仰頭望着牆頂,“以後,我一切聽從你。但是有一個條件,當你父親要責罰我的時候,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處境。”
影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下定決心。既然自己要一直跟在羅恆的身邊,那就賭一把。
保護他的這段時間,影子也漸漸地喜歡上這種生活,不用提心吊膽的去執行任務,不用瞻望着上級領導的指責,也不用擔心沒有錢吃飯。
影子望着他。眼前的這位羅恆,雖說是公子哥兒,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紈絝。他生氣的是自己一心多用。那麼,爲什麼不賭一把呢?
“這個我一定保證。”羅恆知道不能一直犟下去,改變特工的思維,不是一朝一夕,“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去摻和雜七雜八的事情,總之那些事情都是玩命的,危險。只希望你一心一意的跟在我身邊。”
嘩啦嘩啦!雨滴變成柱狀,鋪天蓋地而來。
城市一片灰濛濛,遠處的建築物都消失在濃密的雨水中了。
“我說到做到。”影子起身,站到他身邊,“你不樂意的事情,我不再插手。”
“我是不是很自私?”羅恆望着她,心虛,臉龐不自覺變紅,“對不起!我真的不希望你去冒險。”
“是自私。”影子說,“不過我很喜歡。”
兩個人彼此望着,影子進入對方的眼中。有太多的話要講,但是他們不再開口。移開視線,各自抱着雙手,凝視着屋外的磅礴大雨。
一個是一直呆在實驗室,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哪有時間去接觸女人。這段時間以來,與她相處一起,心裡總覺得影子很好,很想她一輩子留在身邊,多餘的他也沒有多想,就是簡簡單單的留她在自己身邊。
一個是從小起就被訓練成特工的人,從未拋頭露面,一直躲在世界的背後,活在陰暗裡,不見陽光。現今,她明明白白的行走在大街上,和羅恆成雙成對的出入。
兩個一直孤單生活的人,碰到一起,隨着時間的拉長,住進對方的心窩。
就因爲兩人之間隱隱有了莫名的情愫。每次影子說爲了主~席,要深入虎穴。羅恆都很反對,這次他是表露無遺,她不要再爲他父親做事。
羅恆不會婉轉的言語,有什麼說什麼,藏不住,一切的喜怒哀樂都露於外。
“我們出去外面吃飯。”很長時間後,羅恆說,“一直在房間用餐,都厭惡了。”
羅恆看過一些電影,想要追女人,請客吃飯,這是必要的步驟。他可不管影子是不是比自己大,他心中想着反正全世界都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光明正大的外出,進餐廳用膳。
“可以。”影子也乾脆,“洗個澡,我們出去。外面還下着雨,不着急出去。”
一路走來,影子的話,羅恆一直都聽從。就是每次提到他父親羅俊,影子就發現羅恆都不樂意。
想到這兒,影子也隱隱約約的擔心。假如一天他們兩父子鬧翻呢?這不是不可能的。自己如何辦?羅恆如何辦?
影子清楚羅俊的手段,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羅俊可以做到六親不認。
半個小時之後,兩個人各自沐浴完畢。
外面的雨小了。
“我打算在這兒停留一段時間。”走到門口,羅恆說道,“我想看看這座城市。”
“爲什麼”
他們離開太平城之後,停留時間長的是蜀山和白市,其他城市都是走走就過了。
“沒有到這座城市之前,我就看了新聞。”羅恆回望她一眼,“報道里都說江州市是在聯合**指示下發動的政變。就因爲這個理由,我要停留一段時間看看。”
“我支持你。”影子跟上步子,“我不反對。”
“想看看我父親指示下發動的政變,江州會走向哪個方向。”
“外面不適合談這種話題。”影子說,“等一下回屋之後,我們再聊。”
踏上這座城市第一步起,影子一直觀察,發現這兒有很多城市的特工、刺客、僱傭兵等等。其他的城市,想找到這麼多的人,很困難。而江州,隨處可見,這說明這兒很多勢力要相互較勁了。
兩人坐進汽車,打開地圖,指定了一家餐廳。
開車出地下停車場,來到道路,發現天已經暗淡了。而雨還一直下。
“我想問你……”影子看着羅恆,等着他開口。
“什麼?”羅恆駕駛着車,“你說呀。”
“如果有一天你和你父親鬧掰,你要如何保護我?”影子慎重的問,“出發之前,你父親沒有說過讓我一心一意保護你的話。還要求我一直蒐集情報。”
“我早就想脫離他。”羅恆一秒都沒有遲疑,“如果我知道母親在哪兒,早和他一刀兩斷。他不配做我父親。我手中有的是牌,他能奈何我?”
聽到羅恆這麼說,影子心裡更加鐵定。
“我選擇你。”影子淡淡的說,“我以後就只保護你。”
“謝謝!”羅恆停下車,“謝謝你!我不會辜負你。”
“嗯!”影子安靜地縮進椅子,沒有講話。
羅恆專心開車。
此時此刻,言語是多餘,唯有用心去感受。
冰冷的海風吹不到他們,雨也淋不到他們,
街道空蕩蕩的,世界一切都安靜了。
小鋼炮載着羅恆和影子,飛馳在寬敞的大道,輪子嘩啦嘩啦的擦飛雨水。
明亮的燈光指引着前方道路。
十多分鐘後,小鋼炮停在了餐廳的停車位。
服務員的帶領下,兩人坐進一間雅座。
“服務員,給我們上你們這兒的招牌菜和紅酒。”羅恆覺得自己約影子出來,既然不知道如何點單,只能使用這種萬能的辦法。
“好的。你們稍後。”
“你不是不喝酒嗎?”影子詫異道,“第一次見你點酒。”
“我想變成你們那樣勇敢。”羅恆說,“似乎有人說過,男人不會喝酒就不算真正的男人。”
“謬論。”影子搖搖頭,“但是我想再看一次你酒醉的樣子。”
那一次吃火鍋,羅恆幾下就醉倒,而且連睡房的門都沒關上,直接砸倒在牀~上睡過去了。
“別提了。”羅恆擺擺手,“約你出來外面吃飯。你會喝酒,我想自己也訓練成會喝酒的男人。”
羅恆的話聽起來很好笑,但是在影子看來,他這是敞開胸懷與自己交心。他是一位埋頭研究武器的專家,對於世俗的東東,知道的太少了。
“噓……”
兩人停止講話,豎起耳朵,聽着旁邊雅座的人講話。
“聽說羅俊那隻瘋狂要發動戰爭了。”
“這個消息確實真。我有一個朋友在太平城做生意,目睹了他的宣誓大會。”
“目標是北平,看來這世界大戰要爆發了……”
羅恆和影子兩人面面相覷,一直聽着他們的講話,直到服務員上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