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水藍色袍子的女巫,望着天空中哭泣的惡魔頭顱,心有所感,幽幽說道:“多少驚採絕豔的人物,他們一生努力,想要改變世界,到頭來只贏得了一場空。其實這是本末倒置,原本世界存在的目的,是讓我們改變自己。”
“改變自己?我依照本心行事,爲何要改變呢?”依曼將神秘的棺材收入儲物空間,這是魔女教派的祭物,回去將它交由聖女希利亞處置。
“世間變化紛亂,沒有任何東西是一成不變的。”女巫衣抉飄飄,目光深邃:“就是你的本心,也在潛移默化中,發生着微小的改變,有人管這叫做成熟。”
依曼微微一怔,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駁。
女巫長袖伸展出數十丈,將地上邪教徒們的頭顱席捲一空,瞧了一眼依曼道:“即便有緣,也誓不相見,告辭。”
這女巫到底什麼意思?依曼撓撓頭,想不明白。
青苗祭祀,邪教徒被一網打盡,依曼趕回聖女希利亞居住的“鬼屋”。還在院外,就聽到獨角獸銀幣在與人爭吵。
獨角獸銀幣以後踢撐地,前蹄騰起,平添了一股氣勢,指着聖女侍衛銅幣大罵道:“連聖劍都讓你抵押了,你怎麼不將自己抵押,還有臉回來要一萬金幣?你也不想想,邪教徒們豈會和你講道理,就你這榆木腦袋,趕緊找一棵樹撞死得了。”
“可是。”銅幣剛要分辨,被獨角獸打斷了。
“聖女好命苦呀,要供房子,要養家。現在物價這麼高,我如此美麗高貴、純潔大方、英明神武的獨角獸,也已經三個月沒有吃到肉了。”獨角獸銀幣想擠出幾滴眼淚點綴下氣氛,卻沒有成功:“你這個敗家玩意,還好意思和聖女要錢,而且一開口就是一萬金幣,你怎麼不去搶呀。”
“你不是草食動物麼…….”銅幣徒勞分辨道。
“草食動物就不能偶爾改變下口味麼?”獨角獸銀幣不容他分說:“瞧你當上聖女護衛後,給你牛的。不許聖女勒索惡徒,不許聖女打劫邪教,買一件漂亮點的衣服,都得看你的臉色。好了,我們都照着你說的做了,聖殿的津貼,一百年也不夠湊足一萬金幣,你自己想辦法吧。”
銅幣心中嘀咕,聖女當初用各種手段撈錢,他的確是橫加阻攔過,但成功的不多。初步估計聖女的身家,幾十萬金幣是少數,否則他也不會來尋求幫助。
聖女希利亞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翻看着手中的經書,對兩人的爭吵視而不見。直到依曼出現在院外,她才擡起頭來,對侍衛銅幣說道:“聖劍‘忍耐’,我會想辦法幫你贖回來,不過要先放到我這裡保存,免得你又弄丟了,你先回聖殿去吧,好好閉關反省下。”
銅幣聽後大喜,聖女希利亞肯幫忙,那就一定會成功。將聖劍‘忍耐’抵押,還欠了一萬金幣,這可是極大的錯誤,以狂信徒的習俗,估計要閉關反省多日。
院門開了,銅幣匆忙趕回聖殿懺悔,沒有注意到背過身去的依曼。望着銅幣的背影,依曼心中感嘆,若是在和平年代,這銅幣也不失一個英雄人物,但是在這種混亂的國度,卻有些格格不入。
依曼走進了“鬼屋”,將聖劍‘忍耐’放到桌子上。聖女希利亞嘆口氣道:“其實銅幣是一個好人,心地善良,思想單純,我趕他走,是不是過分了。”
“這個問題要分兩面來看。”依曼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喝:“有時候好人做了自以爲正確的事情,卻造成了更爲嚴重的後果。”
希利亞眉目彎彎,笑容十分可愛:“看來你是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希望有一天銅幣也能理解我。”
以銅幣的單純性情,伊波利王朝的錯綜複雜,常年在聖女身邊擔任護衛,四處奔波,很可能會釀成彌天大禍。倒不如讓他流連於漢唐帝國古樸的武學之中,與慷慨激昂的豪俠劍客爲伍,追求武學的極致。
“他有一天會理解的。”依曼略有深意的說道。
“接下來你要怎麼做?”聖女希利亞什麼都沒問,卻彷彿一切盡在掌握。
“如果伊波利王朝失去了底蘊,紫日一曼大帝沒有了靠山,那麼他就會驚慌失措,急於尋求新的依靠。”依曼一邊說,一面從儲物空間內,取出來自骸骨船塢的大成美女蛇骸骨,還有魔女教派的棺材。
聖女希利亞蹲下身來,手摸向美女蛇骸骨的頭顱,眉頭微皺,隨口說道:“一個王國的底蘊,是不會輕易動用的,就是紫日一曼大帝,也無權調動。”
“我相信,但卻可以想辦法逼迫底蘊自動現身,比如切斷他們的力量來源。”依曼開啓了棺材,裡面有一塊如同琥珀一般的晶體,中間封着一名少女,安靜而又美麗。緊閉着的雙目,苗條的身材,長長的睫毛,無比的動人。
“辦法不錯,可是你能找到他們的老巢麼?”聖女希利亞手中出現了一個光球,投入了美女蛇骸骨的頭顱中。
“所以需要你幫忙,我想,你一定知道不少邪教的底細吧?”依曼觀察着琥珀中的少女,在猜想她的身份。
獨角獸銀幣噠噠走過來:“聖女可不會白白幫忙的。”
“這個麼?”依曼望着天花板,彷彿自言自語道:“邪教除了需要吸引教徒,獻祭靈魂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聚斂錢財,我可帶不走多少。”
獨角獸銀幣轉身對聖女說道:“希利亞,我覺得可以談一談。”
“沒錯,可以談談合作。”聖女希利亞神秘的一笑道:“伊波利王朝,紫目族有規模的邪教,老巢我都知道。不過若要動手的話,就得一舉全部拿下,讓其中的一些有準備,提前轉移就不好了。”
“看來需要定一個詳細的計劃了。”依曼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在青苗祭祀上殺第一個人後,他就有了這樣的想法。
“青苗祭祀後不久,各大邪教派一定會聯合向聖殿問責,這是一個好機會。”聖女希利亞微眯着眼睛,瞧着依曼道:“你有什麼好辦法。”
依曼打個哈哈道:“陰謀詭計太無聊了,就讓他們一個都進不了城好了。”
聖女希利亞想了想,說道:“這倒是一個好辦法,簡單粗暴,卻又無懈可擊,一切只憑實力。好了,現在談談這兩個女子吧。”
聖女希利亞指着那美女蛇道:“她是被一種恐怖的邪術所傷,靈魂被封入骸骨中,無法進入死界,步入輪迴。至於這個琥珀中的女子,是魔女教養的死亡妃子,將要在青苗祭祀上,獻給深淵魔神,幸好被你救回來了,靈魂纔沒有失陷深淵魔界。但身體也無法救活了,只能讓她的靈魂安息,轉世輪迴。”
“這兩人與我無親無故,你想怎麼對待她們,就憑你的心意了。”依曼無所謂的說道。
“怎麼會無親無故。”聖女希利亞神秘的一笑:“她們都留下了心願誓言,如果有人幫助脫離苦海,下輩子一定以身相許。”
依曼聳聳肩膀道:“我無所謂,你看着辦吧,反正救她們的是你,不是我。”
聖女希利亞輕輕搖搖頭,卻沒有多說話。
所謂前世的因,今世的果,依曼還不知道,一個千年的輪迴,代表着什麼。
這一年的青苗祭祀,像往年一樣平安的過去了,並沒有爲古老的塔連裡多城留下什麼新聞。尤其是邪教派們的表演,枯燥無味,讓民衆們大失所望。
塔連裡多城皇家衛隊,極力將青苗祭祀上發生的事情壓下去了。這是紫日一曼大帝治國的秘訣,任何驚天動地的事情發生後,都讓它歸於平靜,最終被人民所遺忘。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青苗祭祀上的一些事情,還是在民間秘密流傳。尤其是聖女侍衛銅幣的惡行,很快就傳遍了千里。版本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離奇,有人甚至信誓旦旦,親眼看到銅幣將紫日皇族最美的公主,在青苗祭祀上扒光了。
銅幣跪在十字架前,向救主祈禱,他虔誠的信仰,並沒有被流言蜚語所動搖。
有執事通知他,紅衣主教俾斯麥,讓他過去一趟。
在聖殿十二紅衣主教中,俾斯麥主教是掌管刑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