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莫魈派人來將凌慕寒請走,房中只剩了童筱意一個人在無聊。
左右歪不住,她想起樂梵,便出門去找他。來到樂梵的房前沒立刻進去,而是將耳朵貼在門上聽裡面的動靜,屋內隱約在哼唱“單身情歌”。
她忽然在想,是不是之前的逃避處理太失當。或者,當時的她根本是怕明確拒絕他的心意會徹底失去,所以纔不敢正視面對。她的忐忑私心,又撞上了他的鴕鳥心態,將事情拖到如今難以收拾的局面。
自嘲一笑,她無意義的假想:若是在剛剛穿過來時就重逢他,會不會改變之前的心意?
這個勝過親人的死黨,她真不知該怎樣讓他幸福。
房門突然開了,樂梵驚訝的看見她默不作聲的站在門口:“童童?”
瞬間回神,她本能的揚起一張笑臉:“我在聽你唱歌兒呢。你一直沒出來,我還以爲天氣一變你又生病了呢。”
“今時不同往日,我哪兒會那麼容易生病。”儘管她僞裝的好,可樂梵自小跟她朝夕相處,仍舊是察覺了她眼神中那抹極快掩去的情緒。沒點破,伸手將她拽進暖暖的屋子,扶她坐在舒適的暖榻上,又將自己用的一隻金猊小手爐塞給她:“在外面站久了吧?手都吹冷了。你若是感冒了,我就是天下的罪人啊,爲了我好好兒多活兩天,你可千萬要保重身體。”
“好吧,看在你這麼可憐哀求的份兒上。”故作傲然的架子,悠悠的說笑。
“多謝大小姐善心。”樂梵一面說笑一面看她臉色,見沒有異樣方纔放心。
童筱意雙手捧着小手爐,將鞋子脫掉,靠在高枕上舒服的躺着。樂梵取了毯子蓋在她身上,將小炕桌挪了挪,擺出閒來無事自己做的一副撲克牌。
“要不要玩?”
“ok!”她悶得要死,有事做也好打發時間。
樂梵洗牌,跟她玩起十一點,輸了打手心。
“啊!爆了!”
“啊!!又爆了!”
“啊!我不玩了,不好玩!”在連續被打了三次之後,她縮着手怒瞪:“小樂,你變得不溫柔了,不憐香惜玉了,居然下手這麼重。你看!你看!手都被你打紅了,你好狠的心。”
“真的疼?”樂梵自然不信,自己下手輕重是有分寸的,覷着她臉上神色,猜出來了:“童童,你是悶的心發慌吧?”
“知我者,小樂也!”衝着他豎起大拇指,怏怏的往身後一靠。
“莫魈和凌慕寒,把你護的像國家一級瀕危物種一樣,你是別想天天往外跑了,認命吧。”樂梵對她的境況落井下石,在接到她哀怨眼神後,笑着舉起小白旗:“我倒是想給你出謀劃策,但是,你如今的自身情況特殊,難度很大啊。再者,我冒的風險也很大。”
“小樂,明天一起去豬豬店視察視察吧,順便再去逛逛街,我覺得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我剛剛的話你沒聽見嗎?他們肯讓你出去?”樂梵望着外面變化的天氣,深表質疑。
“聽到了。”她不以爲意的笑道:“他們的擔心我清楚,我也明白孕婦應該小心,但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呀,我是特殊孕婦,加上已經進入第四個月了,是安全期,出門沒問題的。”
“如果你沒問題,那我也沒問題。”樂梵表示隨時恭候。
安靜了一會兒,童筱意睜開眼,看到他正望着自己。
“小樂,我發覺你這個身體嗓子不錯哦,等我生了寶寶,你幫着哄哄。你只要哼一支搖籃曲,保證他們都很乖。”
“唱一支給你聽?”他笑着在另一頭靠了:“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開在春風裡。在哪裡,在哪裡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
他的聲音很輕柔,帶着回憶在緩緩傾訴,彷彿將她帶入了芳草滿地的春天,帶回了快樂的那段時光。不知不覺,隨着他的歌聲進入夢想。
樂梵扭頭看時,她一副安詳恬靜。
其實他的心裡也很複雜,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份感情。若說放手,他嘗試過了,用了很極端的方式,可最後……不能說是旋皇子的死將他帶了回來,只能說,是他潛意識裡不願意離開,藉着旋皇子的死再度重回。
現在的她很幸福,他的存在,是否會造成她心理的負擔呢?
“童童,有些人天生固執,一旦愛了,便無可替代。很不幸,我是這種人,可我又願意讓自己不幸,願意讓自己就這樣陪着你,看着你,是不是很可悲?怎樣都好,只要你幸福,我願意一直這樣守護你。”說着即使自嘲,又是得意溫暖的勾了抹笑:“我確信的一點是,在遭受同等危險時,你會放棄凌慕寒而救我。我知道,在某種程度上,我在你心裡是最重要的。”
不知睡了多久,童筱意被晃醒了。
“童童,別睡了,快要吃午飯了。”樂梵一面喊着她,一面招呼侍女將銅盆端到她跟前。
童筱意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接過侍女弄好的熱毛巾,一邊擦臉,一邊朝窗外望:“天色那麼暗呀,你確定是吃午飯不是晚飯嗎?”
“睡迷糊了吧?”樂梵嗤笑,看到門外進來個人。
“意意?”凌慕寒也是剛回來,得知她在這裡。
“將軍大人,你忙到現在呀?過來坐。”她招呼着,伸手將他拽到身邊:“我本來跟他說話呢,都是天氣的關係,害我稀裡糊塗睡着了。天這麼冷,一個人吃飯也好清冷無聊,咱們三個人一起吃吧?”
“……只要旋皇子不嫌棄。”凌慕寒遲疑之後,算是同意了。
童筱意衝着樂梵做了個“ok”的手勢。
用過午飯,凌慕寒帶着她回房。
照例是坐在暖榻上,溫暖的毯子搭在身上,另外再抱着個活體大暖爐:“將軍大人,我爹爹喊你去做什麼?”
“說點兒烈炎的事。”凌慕寒不想講那些事,免得她跟着一起擔心。
可童筱意是隻貓,除了擅闖禍,九條命,最大的特色就是好奇了。見他話提個開頭,馬上就不依不饒的追問:“烈炎的什麼事兒?是不是慶王爺有了什麼舉動?”
“嗯。”遲疑了一下,終究是無奈的告訴她:“當初我是以回鄉祭祖的名義離開京城的,自從到了雀城,魈王爲你辦了慶生宴以後,消息就傳開了。慶王爺知道了是我將旋皇子救走,又知道了你跟魈王的實際關係,肯定認定是你央求我救的旋皇子。所以……”
“所以你成了他的敵人。”這個結論很容易猜,她接着問:“那,慶王爺做什麼了?”
“他召我回去。”
“什麼?!”她一下子激動的幾乎跳起來。
“別激動。”凌慕寒摟着她。
“我怎麼能不激動?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召你回去,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可不能回去呀,不然他想殺你就輕而易舉了。”因爲老太君還在京城,因爲皇上還宮中,他與京城的關係無法割斷,所以她才真的着急。
“意意,你先聽我說。”凌慕寒輕柔的安撫着她的情緒,少頃才笑道:“你放心吧,他暫時不敢,也不捨得殺我。”
“爲什麼?”她傻傻的問。
“因爲太子,因爲北翔。”凌慕寒耐心的給她分析:“如今旋皇子雖在雀城,你雖是魈王女兒,但雀城不是個國家,又有與玉鏡的爭端,所以對他構不成威脅。目前他的威脅來自與太子,太子去了北翔,定然會與北翔達成協議,伺機對慶王爺動手。慶王爺讓我回去,恐怕是要我抵擋北翔可能的進攻。”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回去?”其他的疑問顧不上了,她清楚的聽出了這個意思。
“恐怕,必須要回去一趟。”
“我不!我不答應!我不讓你回去!”自從聽到他的話,心裡的不安就一股一股的往外涌,她像個任性的孩子一樣扒在他身上耍起無賴:“不要!慕寒,我不要你走,不要丟下我。”
“意意,乖,別鬧脾氣。”凌慕寒將發脾氣的她摟住,輕哄的笑道:“有些事情必須要做,你明白。你乖乖呆在這裡,有你爹爹保護你,我才放心。記得不要亂闖禍,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