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剛定穩身子便驚呼出聲,正欲再打就被他身邊的夥伴伸手攔住,面容冷酷的說:“你既有陰兵之軀就該知道我們爲何而來,阻撓我們行事一樣視爲大罪。”
蕭傑冷哼一聲:“世間之人在你們眼中,誰能無罪,但職責所在容不得我不管。”
對方眉心一緊:“你真打算與我們爲敵到底。”
蕭傑將雙手交叉環抱於胸,淡然道:“視而不見,自當不理。”
蕭傑的話再明顯不過,神色堅決,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對方倆人靜默片刻,交換了個眼色,書生模樣的人拱手道:“今日就此別過,留下個名號,日後好相見。”
“蕭傑。”
“牛力,馬帥。”
望着他們如輕煙般消散在眼前,蕭傑微微的舒緩了一口氣,先不論對方是兩人,只光是一個牛力就非他能輕易應付,雖然不表示自己一定會敗,只是勿勿的交手兩招,必都有所保留,再鬥下去勝負都在五五之數,難分伯仲。但牛力身後還有一個馬帥,相信實力不會在牛力之下,就算只是與牛力相平,聯手起來結果只有一個——蕭傑必敗無疑。
雖然蕭傑身邊也有一個‘人’,可從進來時就發現他已有傷在身,再打鬥起來反而會成爲累贅,所以事能如此已是很好。
蕭傑的猜想果然沒錯,牛力倆人剛走,老丁就再也禁受不住身上的傷勢,悶喝一聲,側倒在地,一團黝黑的液體從他口中噴出。
“你不是說要走了嗎,怎麼還留在這裡?”蕭傑伸出左手一把托住老丁的身體,讓他靠在懷中,臉上表情依就冷淡,彷彿身前的只是一個路人。
“那你不是說不管的嗎,卻又出現在此。”老丁隨言大笑,笑聲中滿是欣慰。
蕭傑不自覺的用右手撓了撓鼻頭,以掩飾內心的尷尬:“吃那行飯,做那行事,在這裡我不得不管。”
老丁盯望着蕭傑,眼中閃過一絲欣慰與得色:“常人有事你可以不管,靈界之事你大可不聞,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還是當初那個外冷內熱,心地善良的小男孩。別總是把自己的能力封存起來,當用爲仁,善用者高。”
蕭傑不想反駁老丁的話,他似乎早以把自己看透,話語中用意處處,文縐饒舌。
老丁接又說道:“我知道你最怕麻煩,我也不再強求於你,我以把通神之術傳授給小黑,只求把小黑放在你的身邊,任他自由生長,就當是我最後的請求。”
老丁緩緩說着,身體也跟着漸漸緊縮,說到最後身體只剩下原來的十分之一不到,退去了折皺的皮膚,換上了一身的長毛,一條細長的尾巴懸於身後,變成了世人常見的動物,一隻完完全全再普通不過的老黑貓。
“老丁!”
這時一個黑影從老住院的樹旁竄了出來,黝黑的長毛,強健的四肢,銳利的利爪與蕭傑懷中的老丁卓然相反。蕭傑一眼望去就認出了它是數個月前還只會偷偷摸摸等待剩飯的小黑貓,與那時相比它成長了許多,銳氣躍然於臉,兇猛異常。
小黑狂吼一聲,衝了上前,對着蕭傑的手臂就是一口,可臨到半空就被拿了下來。與其說拿,不如說是抓,小黑的速度極快,非一般野貓能比,縱躍之間似箭離弦,可還是慢上了半拍,整個頭被結結實實的給抓在了蕭傑的右手中,完全包合起來,從遠處望見,像人蔘果樹上掛着一顆曬黑的果子。
“放開我,放開我!”小黑不停的搖擺,撕咬,利爪在蕭傑手臂上劃出一道道駭人的血痕,發出陣陣狂吼。
劇痛之下蕭傑忍不住怒吼道:“再喊我就把你和老丁一塊捏死!”
蕭傑的話起到了極好的作用,小黑又稍微的掙扎了下,就這樣由着蕭傑緊緊的把它的頭握在手中。
見到小黑不再掙扎,蕭傑隨手一甩,把它遠遠的甩到了一邊,不再理會它,轉眼望向了老丁。
老丁大喘了幾口,堅難的撐起身子,對遠處的小黑說:“放心吧,他不會傷害我的,他與你一樣是我見過最好的孩子,以後你要好好的聽他的話,那我走了也就放心了。”
小黑木愣了下,用一種不滿的眼神盯望着蕭傑,一步一步的再次靠近,緩緩的來到了老丁的身邊,先是試探了下,最後就着蕭傑的手臂,依偎在老丁的身旁,不再聲響。
正如老丁說的那樣,蕭傑是個外冷內熱的傢伙,看不得感人的情節,生離死別的悲痛,忍不住把頭擡向了夜空,心卻隨黑夜一起沉墜到了地底,恍惚中感到手臂上一陣溫熱,一串串傷痛的淚水從他手臂滑落到地上。蕭傑知道那是小黑的淚水,從小孤苦的它,老丁就像它的父親一樣,給予它無比的關懷,在小黑心中沒有一個人能夠替代,如今老丁走了,又剩下了它一人。哭得累了,小黑竟在蕭傑的手臂中沉沉睡去,與老丁並排在一起是那麼的安逸可愛。
等小黑睡着,蕭傑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到遠處的花圃邊,然後再把老丁的屍體埋在了老住院部中的大榕樹下,其間不敢有太大的動作,生怕把遠處的小黑的吵醒。
當蕭傑挖到一半的時候,竟然在大榕樹下挖出了一封老舊的羊皮書信,事後把信拆開來看,不由的讓他爲之一驚。
信中清晰寫道:民國二年七月十四日,這天屬陰霾之日,無奈家母病重,離開店鋪,夜過城郊,不知被何物跟隨,只聽得其聲幽幽卻不見其影,心中駭然,惶恐之下,慌不擇路,誤入城郊墳場,輾轉半天終不得路。本以爲天命至此,卻偶見一小黑貓從墳中竄出,走走停停似對我授意,指我方向,無望之下我緊隨其後才得以脫離幽冥,事後把小黑貓帶回家,家母重病竟不藥而癒,大喜之下決定善養此貓,見之體弱,取名小丁……民國十七年,世道紛亂,爲保生計搬離老宅,從此不再見小丁身影,留有此信只爲感謝小丁對我一家恩重之情。
掐指算算,從解放前民國二年到今以有一百多年,這信中提及的小丁是否與葬在榕樹下的老丁有何關聯,可時光似箭,人歸塵土,一切都只能靠大家自己猜測評定。
蕭傑搖頭呵呵的笑了笑,打開火機把羊皮書信給點燃,看着它釋放出短暫奪目的火焰後,變成一塊塊碎小的灰沫,在晚風的吹拂下飄向遠方。
“呆傑,我今晚想吃香辣雞腿堡,外加兩份雞翅,一份蝦條,一杯冰可樂。”
“你想得到美,我這個月的錢都花光了,有面給你吃就不錯了,沒事一邊涼快去。”
“哎呀~,你是不是男人,應了的事怎麼能不算話,明明答應了老丁要好好照顧我的,我不管,我今晚一定要吃到肉!!”
“懶得理你,想吃肉自己抓老鼠去。”
“呆傑,竟然這樣對自己兄弟,我恨你,我要把死老鼠放到你冰箱裡,藏到你襪子裡!”
“去吧,去吧,冰箱裡放老鼠又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如果不夠有錢我再多買一臺給你放,襪子我還有一堆沒洗的,你隨意用,不要客氣!”
“你太可惡了,我要和你斷絕關係!”
“哎,小美你看那個叫蕭傑的保安又在發神經了,竟然對着一隻貓說話!”
“可不是嗎,還是一隻滿身晦氣的黑貓,我看醫院的保衛部是越來越不牢靠了,什麼怪人都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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