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醫生！”
高懷明見到方寒的時候很是客氣，臉上帶着笑，把邊上跟着的主治醫都看傻眼了。
這位主治醫認出方寒來了。
正是因爲認出來了，這位主治醫才更驚詫。
前幾天高懷明和急診科的方寒懟了一場，據說很激烈，高主任都差點走人，至於具體內情，知道的人不多，反正高懷明和方寒吵架的事不少人都知道。
這吵了架然後變成好朋友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不打不相識？
主治醫很懵逼，非常懵逼。
以前高懷明可是一位原則性很強的人，而且爲人嚴厲，不苟言笑，這幾天待人和氣了不說，都開始喜歡上中醫了，和以前幹過仗的人都能笑臉相對了？
“高主任！”
方寒的性子也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一般情況方寒不會和人太計較。
上次的事情之後，高懷明倒是變化不小，方寒也願意給予高懷明一些尊重。
從本質上講，高懷明算不得什麼壞人。
如果不是個人恩怨，只是單純醫療問題亦或者認知上的爭吵，方寒往往是不記仇的。
比如李俊賢，比如上次和高懷明幹仗。
說穿了不算什麼大矛盾，在一個醫院上班，磕磕碰碰，吵吵鬧鬧在所難免，沒必要因爲吵了一架，然後就我滅了你全家，你來殺我爹媽之類的。
你罵我一句，我殺你全家這種事現實中是不怎麼存在的，腦殘是有的，絕對是少數。
真正的現實往往都是面面上和氣，背後搞鬼，惹得起欺負一下，惹不起心裡面咒罵，爲了置氣工作都不要了的情況還是少的。
當然，沒有經歷過社會的璀璨和毒打的除外。
“咱們先看看患者。”
高懷明客氣的把方寒請進了病房，同時給方寒說着患者的情況：“患者的症狀是，感覺到腹部墜脹、食慾不振，走路也有墜墜的感覺，可是各種檢查結果卻都是正常的。”
“我先看看患者。”
聽高懷明這麼說，方寒就知道其實問題不大，一般來說，西醫檢查不出症狀的病症對中醫來說並不算難。
雖然中西醫有所不同，可對病症的認證還是相通的，一般來說西醫的各種檢查之所以查不出病症，大都是因爲患者的機體功能和身體器官還沒有發生病變，這種情況就說明病不嚴重。
無論表現的多麼嚴重，事實上這個病都是比較好治療的。
如果西醫檢查出非常嚴重的情況，那麼對中醫來說，這個病也算是比較嚴重了，身體的臟腑和機體功能受損，病變嚴重，這就說明病情是比較複雜的。
來到病牀邊上，方寒先看了患者的臉色，患者的臉色很差，發黃，精神狀態也不好。
觀察了一下患者的氣色，方寒就坐到病牀邊上給患者診了脈。
看到醫生是一位年輕的帥醫生，而且還是中醫，患者倒是有些稀奇，一直打量着方寒。
之前高懷明已經對方寒說了患者的情況了，這一次方寒也只是摸了脈，並沒有多問，該問的之前高懷明這邊都已經問過了。
“我看一下舌苔，張嘴。”
方寒站起身對患者道。
“啊......”
患者張開嘴巴，方寒看了一下舌苔，然後走出了病房，纔對高懷明道：“這是肝胃不和引起的一種病症。”
“肝胃不和？”高懷明臉上帶着詢問，完全就是好學的架勢。
正如常志昭和朱耀仁所說，高懷明絕對算是一位負責的好醫生，他之前對中醫的成見也只是個人的心結，上次被方寒一語驚醒，高懷明的變化是很大的。
雖然聽不懂，高懷明卻沒有去反駁，而是詢問，希望能夠聽懂，這個表現就是一位合格的醫生應該有的。
人可以不懂，但是千萬不要在不瞭解的情況下就貿然的去質疑什麼，正如方寒所說的小馬過河的故事。
自己先去了解，然後再去質疑，沒有了解就沒有發言權。
上次在急診科，高懷明就是壓根不打算了解的態度，這一次他卻願意瞭解。
“高主任應該知道，中醫有金、木、水、火、土五行理論的說法，五行對五臟，肝屬木，胃屬土，因爲在五行之中木克土，所以肝胃之間存在這相互制衡的關係。”
高懷明點了點頭，這個五臟對五行他是沒鬧明白，也不清楚爲什麼五臟對五行，可在這個前提下，方寒說的他倒是能明白的。
方寒繼續道：“肝是以疏泄爲主的，通過調暢氣機來幫助胃更好的運化，患者的情況就是因爲心情不暢，心情煩悶從而導致肝氣鬱結，肝氣鬱結影響到肝的功能，從而導致肝胃不和，這個時候就會出現腹脹、消化不良、食慾不振等一些症狀。”
“既然是消化不良，爲什麼檢查結果顯示患者的腸胃功能是沒有問題的？”跟在高懷明邊上的主治醫問了一句。
人常說上行下效，有什麼樣的領導往往就會有什麼樣的下屬，以前高懷明是比較反感中醫的，這就導致高懷明手底下的醫生都對中醫不瞭解，甚至也有反感情緒。
“這個腸胃功能和我所說的消化不良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患者的腸胃並沒有病變，腸胃功能自然是正常的，患者肝功能也是正常的，只是肝胃之間原本的平衡被打破了，雖然肝功能和腸胃功能都沒有問題，但是胃部的正常運化卻出現了問題。”
方寒解釋了兩句，看到高懷明和主治醫都是滿臉疑惑的表情，就換了一種說法，道：“舉個例子，就像是我們平常遇到什麼煩心事，這個時候吃兩口就覺得飽了，可這個時候我們的胃功能和肝功能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方寒這麼說高懷明就很理解，道：“這是精神性的，人體的精神系統和腸胃系統是可以產生相互影響的。”
方寒點頭：“其實中醫的有些理論也是能用現代化的說法來解釋的，中醫有情志的說法，如果只是臨時或者偶爾的心情不好，我們的胃口也只是暫時不好，可如果是長期性的呢，因爲情緒的影響，原本的系統平衡就會被打破，然後產生種種症狀......”
“方醫生您這麼說我就明白了。“高懷明笑着道。
方寒繼續道：“患者的這個症狀時間短，可如果不治療，長期發展下去，最終還是會影響到肝功能和腸胃功能的，到時候臟腑和機體就會產生病變，最後有可能就會發展爲胃炎、胃潰瘍等質性病變。”
“嗯。”
高懷明點着頭：“嗯，精神性疾病發展到後期確實會影響身體，方醫生分析的很到位，我之前確實是沒有深入的去了解。”
高懷明要說是精神性疾病，方寒也沒有去過分的糾正，不是很準確，卻也有相似之處，畢竟高懷明是完全的外行，現在能來了解，這已經是不小的變化了。
“方醫生，這個病難治嗎？”邊上的主治問了一句。
“不難治，我開個調理的方子，然後配合合理的飲食，很快就能康復。”
說着話，三個人已經進了值班室，主治醫急忙拿了紙筆過來，方寒寫了一個方子遞給高懷明：“注意事項我已經寫在上面了，高主任只要叮囑患者就行。”
高懷明接過方子看了一下，笑着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中醫和西醫果然是孑然不同的，像這種完全檢查不出來毛病的病症，我這邊就抓瞎了。”
西醫診斷更依賴現代化的檢查設備，各種病症的確診都是根據嚴格的數據化來分析的，比如某一項陽性了，某一項陰性了，某個地方多了東西了等等。
因而一旦遇到數據完全正常的一些病症，西醫就有些無從下手了。
所有的檢查都正常，所有的化驗都沒有問題，如何確診？
因而說中醫有着很長的路要走，可西醫同樣也有着很長的路要走，現代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和事物依舊是很多很多的，正如調查研究統計給出的數據，目前科學能解釋的事務也不過佔了百分之七左右，還有百分之九十多是現代科學無法解釋的。
“高主任能這麼想就太好了。”
方寒笑了笑道：“那高主任，我就先走了，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給我打電話。”
“好，今天麻煩方醫生了。”
高懷明笑着道：“以後有機會我還要好好向方醫生請教，有些事真是不瞭解不知道，一瞭解嚇一跳，就拿今天這個病症來說，剛纔方醫生的解釋就好像給我打開了一片新的天地。”
“高主任說笑了，中醫有中醫的好處，西醫也有西醫的好處，都是爲了治病救人，其實沒什麼分別。”
“方醫生說的是，都是治病救人，目的是一樣的，所以中醫和西醫應該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沒必要分一個遠近親疏，誰強誰弱。”
跟在高懷明邊上的主治今天是徹底開了眼了，他真的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高懷明嘴裡說出來的。
要不說，有原則的人永遠都是有着屬於自己的堅持的，哪怕一時間鑽了牛角尖，可一旦走出來，他們依舊是最優秀的一羣人。
方寒做夢也沒有想到正是因爲他上次的一席話以及今天的一番講解，讓高懷明從此開始去了解中醫，學習中醫。
這位半路出家的高主任（這個是有原型的，我書中很多人物的塑造都是接近現實的）以四十來歲的年齡開始學習中醫，最終卻走到了很多中醫人都沒能走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