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海濤躺在病牀上依舊睡不着，翻來覆去的。
向雲嵐和丈夫應海濤打了個對，應海濤睡不着，向雲嵐自然能察覺到。
眼看着已經凌晨五點了，向雲嵐翻身坐了起來，問丈夫：“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沒有，就是有些睡不着。”應海濤伸手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影響的你一晚上也沒睡好吧，你不用管我，再睡一會兒。”
“我不睡了。
向雲嵐穿上鞋子坐在應海濤邊上，我這應海濤的手：“是不是心理沒底？”
“沒有。”應海濤搖着頭，他的心中確實沒底，自從醫附院離開，他閉上眼睛就感覺到害怕，生怕自己這一睡就睡過去再也醒不來了。
雖然應海濤也清楚，他這個病不是那種睡着就醒不來的病，可他還是害怕，還是恐懼，閉上眼睛，他好像就能看到兩個人影向自己飄來，他們是來勾魂的。
“我知道你心裡沒底。”向雲嵐伸手撫摸着丈夫的面龐，她的手心並不光滑，甚至還有些粗糙，可應海濤卻能感覺到一絲溫暖。
在這種時候，也只有妻子向雲嵐能給他帶來一些安慰，讓他不至於真的絕望。
“我昨天和方醫生聊了。”向雲嵐低聲道：“方醫生說了，江中院這些年治好的癌症患者還是有不少的，你這個情況雖然複雜，不一定能痊癒，但是隻要我們好好治療，總是能好轉的，哪怕是拖延一些時日也是好的。”
向雲嵐也是高中文憑，並不是文盲，她和應海濤這麼久的夫妻，自然是最瞭解丈夫應海濤的人，因而她說話也很有分寸，沒說能徹底治好，只說能拖延。
有時候說謊也是要講究水平的，半真半假，向雲嵐知道，如果自己說能徹底痊癒，應海濤必然是不相信的。
“哪怕多活一陣又有什麼意思呢。”應海濤苦澀的道：“我多活一天，反而拖累你們母女一天，爲了我，咱們家現在已經家徒四壁了，盈盈還要上學.......”
說着話，應海濤的淚花已經順着臉頰滑落，向雲嵐的手就在應海濤的臉上，她能察覺到應海濤的淚水。
向雲嵐伸手給丈夫擦着淚花，輕聲道：“你只要能活着，就是我們母女最大的幸運，昨天晚上盈盈還要和你視頻聊天呢，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沒有讓她和你通話，而且江中院是中醫院，收費並不貴，比起我們在醫附院化療便宜多了。”
“我也想和盈盈聊天了。”聽向雲嵐提起女兒，應海濤這纔有了些許溫暖。
向雲嵐說江中院是中醫醫院，收費不高，這一點也讓應海濤的心中能稍微放鬆一些，倘若還是之前的花費，且不說他願不願意治療，即便是願意，家裡估計也拿不出多少錢了。
向雲嵐和應海濤正說着話，病房的門被人推開，緊接着燈打開了，李祥全被護士推着進了病房。
護士和李祥全的妻子還有跟着一起進門的李小飛等人把李祥全放好，給李祥全蓋上被子，這纔對李祥全的妻子交代。
“患者剛做完手術，下午六點之前不要吃飯，記住了嗎？”
“記住了。”
叮囑完，護士和醫生們就轉身離開了，病房的燈也被關了。
麻藥勁這會兒已經過了，李祥全人也醒了，他回頭看着隔壁病牀：“你們這就醒了？”
李祥全一開口反倒是嚇了應海濤一跳：“你這就沒事了？”
“沒事了。”李祥全的心情相當好，笑着道：“手術非常順利，我都不用去ICU，直接就送回病房來了，今天是方醫生親自主刀呢。”
手術的具體情況李祥全並不清楚，他也不知道有沒有割他的肝子，他只知道他的手術非常順利，他現在的狀態非常好。
做手術之前，李祥全也打聽過一些情況，像他這種手術，昨晚大都是要送去ICU觀察一段時間的，直接送回病房，那說明情況非常好，基本上沒什麼太大的風險了。
“方醫生的水平這麼高？”向雲嵐驚訝的問。
昨天的時候，李祥全也誇過方寒，只不過當時向雲嵐也只是聽着，今天她卻有些故意配合的意思，她就是要在丈夫面前故意誇大一下方寒。
“那可不。”李祥全道：“方醫生的水平那可是首屈一指的。”
“方醫生那麼年輕，比幾位主任的水平還高？”向雲嵐的語氣有些不信。
李祥全道：“這麼說吧，方醫生懂得很多，像方主任、匡主任還有李主任，他們也只是經驗豐富，個別方面比方醫生厲害，可在有些方面，還真不一定有方醫生厲害。”
“方醫生的事情您能詳細說說嗎？”
“少說點吧，剛做完手術。”李祥全的妻子有些看不過去了。
“沒事。”李祥全這會兒卻有些精神，主要是手術順，他的心情也好，滔滔不絕的開始講了起來。
......
方寒這會兒還繼續在手術室，匡明卓之所以把李祥全的手術安排在凌晨兩點，是因爲早上還有一臺肝切除手術。
主刀的依舊是方寒，匡明卓給方寒打下手。
連續兩臺手術做完，已經是早上九點多了，方寒脫了手術服，洗了手，走出手術室就和陳遠一起到了留觀室。
這會兒李祥全已經睡着了，方寒給李祥全做了一個檢查，然後就走到了向海濤邊上。
“昨晚沒睡好？”
“嗯。”應海濤點了點頭。
“還是要好好休息，休息不好，怎麼養病？”
說着話方寒坐在病牀邊上開始給應海濤診脈檢查，做過檢查，方寒又交代了兩句，這才走出了病房。
回到值班室，方寒重新寫了一個方子遞給陳遠：“6號牀從今天起用這個方子，早晚各一劑，隨時注意患者的病情變化。”
陳遠接過方子，點了點頭，簽了字就拿出去交給護士抓藥去了。
“師傅，餓了吧，我特意去外面買了些早餐。”陳遠剛走，李小飛就提着早餐進來了。
早上參加手術的基本上都是從兩點熬到現在了，方寒也就手術前吃了兩塊巧克力，這會兒確實餓了。
“有包子，有豆漿，有油條，師傅您愛吃什麼隨便挑。”
李小飛買的東西很全，不僅僅給方寒買了，也給其他人買了，不過所有事物優先方寒挑選。
方寒拿了幾個包子，拿了一瓶豆漿，剩下的其他人分了。
幾個人一邊吃着飯，還一邊在邊上討論。
“方醫生的水平真是太厲害了，兩臺手術做的都非常順。”
“那可不，方醫生主刀，匡主任一助，這樣的組合哪怕是省醫院也不可能有。”
方寒一邊吃，一邊聽着，也不插話，有着系統在手的方寒從後臺可以很直接的判斷誰是奉承，誰是真心，沒有提供崇拜點的都是虛僞的傢伙。
方寒細細的查看着後臺明細，竟然發現所有人都提供了崇拜點，提供崇拜點最多的是肖雲恆和陳斌陽。
當然，越是內行，越能看出方寒的水平高低。
“方醫生！”
方寒剛剛吃過飯，值班室門口就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一位穿着西裝的中年人大步走了進來，來人雖然沒穿白大褂，卻好像來到自己家一樣，很是隨意。
“楊處長。”方寒急忙起身招呼。
楊處長是省廳的幹部，省衛生廳那可是江中院的直接上級部門，人家楊處長到了江中院還確實不需要太拘束。
江中院是衛生廳直屬醫院，哪怕是市一級的衛生局也沒資格來江中院指手畫腳，可楊處長這位省廳領導前來，要是正式一點，院領導也要迎接一下，說一聲歡迎領導蒞臨指導云云。
今天楊處長是以探望患者的身份來的，倒是沒有大張旗鼓。
“辦公地點吃飯，這可不符合規定啊。”楊處長揹着手，眼睛一掃，故意道。
楊處長是故意開玩笑，可邊上還沒吃完飯的肖雲恆幾個人卻嚇了一跳，李小飛急忙解釋：“楊處，我們兩點開始做手術，這才結束，可是餓了一晚上了。”
“哈哈，開個玩笑。”楊處長哈哈一笑，看向方寒：“方醫生也是做了一晚上手術？”
“嗯。”方寒點了點頭。
“也要注意身體嘛。”楊處長關切的道。
“沒事，昨天也只是偶然情況。”
“我可是知道你的，你個小方，就是個手術狂魔，每天能睡六個小時，都算睡的多了。”
說着話，方寒陪着楊處長一起出了門，他知道楊處長來這兒的用意，昨天那位類風溼性關節炎的患者可是楊處長的嫂子。
看着方寒和楊處長有說有笑的走出值班室，肖雲恆等人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陳斌陽輕聲問李小飛：“李醫生，這位楊處長是？”
肖雲恆和陳斌陽等人並不認識楊處長，只是剛纔聽到方寒的稱呼，再加上對方的氣勢和表情，就這都讓他們嚇了一跳。
“楊處長是衛生廳的。”李小飛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省廳的處長？”肖雲恆吞了吞口水，處級幹部，對他們這些小醫生來說，那絕對算是大人物了，更何況還是衛生廳這種直接可以直接管到他們醫生頭上的部門。
“方醫生和楊處長的關係看上去很不錯啊。”陳斌陽試探着問。
“那可不，楊處長和方醫生那可是相交莫逆，鐵哥們。”林廣纔在邊上插嘴。
“鐵哥們？”肖雲恆等人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方寒除了方主任，竟然還有這麼硬扎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