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龐大的山脈東西縱橫,覆蓋着無窮無盡的皚皚白雪,山脈間高峰錯落有致,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險之地。
這裡是天山,她就像一隻鋒芒畢露的魔龍,尾巴抽打着中亞的茫茫草原,巨爪踏着漫漫黃沙戈壁,對着蒙古高原無聲咆哮。
這裡盤踞着數不清的妖魔,她的主宰無心管理,導致此地難成帝國,可無拘無束的妖魔,卻讓這片天險之地,變得更加危險。
可此刻,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渺小生靈,正在這裡艱難的前行着。
阻攔她的並非是那極寒之力,恰恰相反,她是冰雪的寵兒,極寒所帶給她的,是如魚得水般的從容舒適。
只是低壓和積雪,讓她寸步難行,儘管在少年的帶動下,她也保持了健身的良好習慣,可再充沛的體力,此時也顯得格外匱乏。
每一步都沉重無比,衣物的關節被凍得僵硬,不僅失去了防寒之用,更成了一種阻礙,告訴人們‘步衾多年冷似鐵’絕非是誇張,而是寫實。
可女孩卻不覺得寒冷,她甚至有些後悔沒再穿少點,以及,沒有更早點感受冰雪母親的懷抱。
她如果早點清楚元素親和者的修煉方式,又豈會在比別人多了那麼些年修煉時光的前提下,沒有拉開差距?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笨人,更不是一個懶人。
穆寧雪現在才發現,錯誤的環境所帶來的不是尋常的修煉速度,而是會讓駁雜的元素拖累修煉!
可哪怕精神感覺到充沛的極寒之力所帶來的愜意,但她依舊是肉體凡胎,她的身體不足以完全忽視這極寒的環境,暴露在外的皮膚凍得顯現出一絲病態的潮紅。
在不斷的攀爬中,她的肢體也逐漸失去力量,變得僵硬,呼出的空氣白霧瀰漫,又瞬間變成微小的冰晶,被寒冽的嘯風裹挾着飛走。
可即便如此,穆寧雪也沒有停下,她甚至解開了外套,隨手丟下,暴露出了其下更多的肌膚,一邊感受着精神上的舒適,一邊感受着肉身上的痛楚與疲乏。
這種精神與身體的撕裂讓人發狂,就像是一些在極寒中臨死前的人感覺會錯亂一樣,明明身體的刺痛在瘋狂地發出警告,大腦卻產生了溫暖的幻覺,想要平靜地閉上眼睛,美美地睡上一覺。
忽然之間,她不知踩到了什麼東西,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全憑手裡握着的那把充當登山杖的櫻紅長刀,才堪堪穩住身形。
也不知道這把刀是什麼材質的,還挺好用,在如此極寒之中也沒有變得多冷,甚至握着還有一種溫暖的感覺,邪異非常。
她看着腳下突兀出現的冰塊,有些疑惑,不該在這種位置形成冰層的啊?這裡常年覆蓋積雪,積雪怎麼會這麼容易融化變成冰?
穆寧雪蹲下身子,用手輕輕撥開上面稀薄的一層積雪,露出了一角堅冰。
她好奇地用劍鞘敲了敲冰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顯然,這不是一塊天然形成的堅冰,而是人爲的!
她站起身來,看着身側隆起的一座雪丘,舉起了纖細修長的手臂,眼神與掌心有精妙的圖案在緩緩轉動着,髮絲隨風狂舞,氣勢澎湃,面容清冷無比,宛如一尊冰雪中的女武神。
冰雪和狂風之力混雜,瞬間就清空了周圍覆蓋了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厚重積雪,露出了其下埋藏着的秘密。
那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孩,穿着厚厚的羽絨服,看不出來身材。
但從那增一分則肥,
減一分則瘦的精緻臉蛋,以及連厚重羽絨服都未能完全掩蓋的起伏曲線上,可以大膽猜測,其身材也一定是極好的。
因爲如果她穿上這厚重羽絨服,大抵也會是這幅樣子。
穆寧雪晃了晃腦袋,她什麼時候變得第一時間關注這些東西了?
她應該關注的不應該是這裡爲什麼會有一尊冰雕嗎?這顯然是被人凍結在這裡的,而非是迷路之人慘死後的墓冢。
而且不知爲何,她甚至有一種眼前之人還活着的錯覺!
可這怎麼可能?這冰塊外自然蔓延的部分, 就算是在這種地方,少說也得經歷個三五年的醞釀吧?被冰封三五年還能活着?
穆寧雪捫心自問,至少她是做不到的。
“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有一個很想見的人”
一陣突如其來的精神波動嚇了穆寧雪一跳,似是覺得有些突兀,波動再次出現,帶着些許歉意
“對不起,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只是”
穆寧雪凝視着冰封之人沉思了一會,看來是她的動作打破了沉寂,讓對方從深層休眠中甦醒了過來。
“可以告訴我你是誰,又爲何被封印在這裡嗎?”
穆寧雪沒有徹底相信對方,可她也沒有轉身離開,她總覺得這個女孩讓她有一種親和的感覺,這點讓她相當在意。
總不會是她異父異母的親姐姐吧?
“我…我的名字是…秦…羽兒”
不知道是內心產生了糾結,還是被封印了太久,語言功能退化,精神波動斷斷續續的,
“我是被人封印在這裡,你放心,我出去後一定不會連累你的”
連累?穆寧雪敏銳地發現了對方的用詞,這讓她心裡的懷疑又少了幾分。
畢竟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倘若對方是因爲力量過於強大,或是十惡不赦才被封印,那麼下意識的用詞應該是“傷害”,而非是“連累”,這種更敏感、更自卑的人才會使用的詞彙。
並非是她真的如此敏銳,而是這個詞語讓她想到了自己,當初在秘境的時候,她也是抱着這個“不連累”的想法,所以她對現下的場景相當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