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拔出那柄劍會發生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如精靈般夢幻,又如皎月般清冷的女子,突然出聲,打斷了某人的行動,
“作爲秦羽兒的好友,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她一直在等你”
陸斬空的手指,在他聽到那個刻在心臟中,日日夜夜思念着的名字後,不由顫動了一下,但他毅然決然地再次握緊了劍柄,
“替我說聲抱歉吧,是我辜負了她”
“誰都可以是棋子,哪個人未必得是你”
“可,若我真的這麼做了,你說,我還會是那個她最初喜歡的我嗎?”
陸斬空輕輕擦拭着手中一塵不染的古劍,在做出決定後,他內心反而輕鬆了許多。
穆寧雪像是在問自己一般低語着,
“可喜歡上一個人後,還需要理由嗎?”
或許,喜歡在開始需要一個理由,可開始之後呢?
喜歡的究竟是皮囊?是靈魂?是性格?還是…什麼別的東西。
她並不清楚問題的答案,她只知道,無論那個人變成什麼樣子,她都不在乎。
陸斬空愣了一下,臉上逐漸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你說的對,我啊,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他嘆了口氣,
“我本以爲,我是因爲害怕被她討厭才害怕改變,現在看來,害怕改變的,原來是我自己”
他不想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在戰場上叫囂着‘給我衝’,他要做那種,無論什麼時候都會喊出‘跟我衝’的勇士!
“所以現在呢,你還是要選擇丟下她一個人麼”
“時間會撫平一切傷口”
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在心裡道一聲‘祝她幸福’了。
“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愛”
穆寧雪轉身離去,飄逸的長髮被甩起,可見其失望程度。
她不僅替秦羽兒失望,更是替自己失望。
她不明白爲什麼,陸斬空也好,那個人也好,都癡迷於自己的信念,不肯爲他人駐足,不肯爲他人委屈自己。
她多想看一眼陸斬空願意放下蒼生、放下執念,爲秦羽兒放下執念,就好像有另一個人願意爲她放下執念一樣。
但一切都只是虛妄,陸斬空不會,那個人更不會。
她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也不過是讓對方不再玩世不恭,學會了認真對待命運。
再之後,她就什麼都做不到了。
陸斬空緩緩閉上了眼睛,朝着西南方半跪了下去,緩慢而又堅定地拔出古劍,插在了斷裂的長城之上。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樂兮。當人生門。仙道貴生,鬼道貴終。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兇……”
他低聲誦讀着古老的咒語,聲音越來越大,
“阿人歌洞章,以攝北羅酆,束誦祅魔精,斬馘六鬼鋒。”
七彩的光芒染透了烏雲,天地間重新回到了光明的掌控,無數低等亡靈在光芒下化爲灰燼。
胡夫意識到了不對勁,用力地擲出了手中的權杖,要殺死那個渺小的螻蟻,卻發現自己的權杖如陷入泥沼了一般,在靠近其周身後動彈不得。
就連想要召回都做不到了。
“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
隨着咒語的結束,世界都靜止了剎那,然後長城迅速收縮,再重新擴張,無數將士在新的長城上顯現出來。
這些由泥土構成的將士,一動不動地站在長城的烽火臺附近。
緊接着,天上開始下起了七彩的暴雨,暴雨像是沖刷掉了泥人外的塵土,讓其恢復了原本的色彩。
無數泥人從千年的沉寂中復甦,而千年的等待,也只爲了這一刻的保家衛國,抵禦外敵。
“殺!”
殺聲震天,將士們僅僅是將武器跺在長城上,就引發了巨大的音波,粉碎了亡靈們的裝備。
無論是冥界巨蛙的鎖鏈,還是沙海戰艦,全都在音波的擴散中分崩離析。
“你該死啊!”
胡夫心痛地看着數千年的積蓄毀於一旦, 亡靈死了他不心痛,亡靈他有的是,可這些裝備都是他的心血之作!
“阿努比斯!”
胡夫高聲呼喚着古埃及的死神,要將這些造物的靈魂磨滅,永世折磨,以解他心頭之恨!
他身後顯現出了一個狗頭人身的巨大虛影,手持蛇杖,挾着無匹之勢,狠狠地向長城砸落,但卻在千鈞一髮之際被一把長槍擋下,
“白起在此,爾等安敢放肆!”
“武安君!”
長城上的守衛見狀全都跪了下來,甚至無視了即將接兵的敵人,好似消滅那些敵人,在表達對武安君的尊敬面前不值一提。
但很可惜,這並非是白起本尊,而是白起在巔峰之時留下的一個殘影,不會殘影對虛影,倒是十分公平。
長城守衛很快恢復了戰鬥狀態,舉起長弓高高射出,以靈魂之力爲箭矢,輕鬆穿透了亡靈大軍,詮釋了什麼叫做一切恐懼都來源於活力不足。
靈魂之力專克亡靈妖魔,這是神軍最大的依仗,當初正是憑藉靈魂之力,他們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就連半帝都不知道剿殺了多少。
胡夫回頭想要搖人,卻發現滿朝文武竟無一人敢出戰,難不成要讓他這位帝王親自出場?
做帝王做到手下無人到如此程度,也算是奇葩了。
若不是他擔心奪權,殺了不少有才之人,又豈會無人可用?
甚至要不是拉美西斯強大到他沒有把握殺死,他也不會容忍拉美西斯活到現在。